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兩對父子各不同 文 / 衛子淇奧
清遠道人哈哈一笑,聲音裡沒有絲毫不悅:「想不到老夫還活著吧。」
任逍遙聽他說的如此直白,面上露出了微微的尷尬,頗有些哭笑不得的答應:「確實很意外,畢竟江湖上都傳,前輩已經坐化多年了。」
「傳言怎麼能當真,」清遠道人揮揮手,示意他坐下,看著任千秋問道,「這是你兒子?聽說跟我們無歡丫頭訂婚了?」
任逍遙一愣,沒想到話題轉的如此只快,看清遠道人的表情,也不知他對這樁婚事是否滿意,只得忐忑著應道:「兩個孩子情投意合,我始魔宗也在轉向正道,我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合適,便做主為他們訂婚了。」
清遠道人點點頭,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情投意合就好,這丫頭雖然沒有與我過多接觸,我卻是一直看著她長大的,我可不想她為了什麼利益聯合,斷送了一生的幸福。」
清遠道人話說的難聽,卻是實在的道理,任逍遙只能打著哈哈笑過去。
任千秋站在一旁,卻是皺起了眉頭:「前輩放心,千秋是真的喜歡歡兒,一生一世都不會讓她難過的。只是前輩,她的傷要緊嗎?」
清遠道人聽到任千秋此時仍然惦記無歡的傷勢,面色緩和了幾分:「傷勢很重,不過沒有性命之憂,若是能熬過這一劫,功力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任千秋這樣聽著,微微鬆了口氣,可是心卻又沉重了幾分,無歡天賦異稟,本就功力超出他許多,若是再進一步。任千秋苦笑一聲,真的壓力好大啊,任哪個男人也不希望自己比自己的女人還弱不是?
看著任千秋表情的變化,清遠道人沒有說什麼,轉身去看姬成言施針,心中卻對無歡二人的未來,越發的不確定了。
姬成言終於將最後一根銀針插在無歡身上,抹了一把汗,轉身對著清遠道人一拜:「師叔,幸不辱命。君宮主若是能熬過七天,那就是大喜了。」
清遠道人看著姬成言,眉頭微皺,面上卻是笑著:「無妨,這丫頭命硬得很,一定沒事,辛苦你了。」
姬成言再三說不敢,才坐到了任千秋身邊。
看著清遠道人對兩家人截然不同的態度,任逍遙與任千秋心中都是一陣發堵。
可是如今的形勢卻由不得他們有絲毫不快,一來,重天門是始魔宗能否轉型的關鍵,二來,這清遠道人在重天門地位頗高,縱然始魔宗無求於重天門,二人也是萬萬招惹不起。
但任千秋終究還是嫩了些,眼中一閃而逝的戾氣被清遠道人敏銳的捕捉到了。
「無歌,你帶客人去休息,也好好讓你父親歇歇,這一來可是把他累壞了。」清遠道人看著幾人面上表情各異,便開口逐客。
幾人也都識趣的起身告辭,獨獨留下了白靈在這裡侍奉。
待任逍遙等人離開,天陽子也睜開眼睛,緩緩站起身來,苦笑著對清遠道人說道:「師叔方才太過明顯了,怎麼說始魔宗如今也是我們的友盟,弟子不知又要花費多少力氣安撫了。」
「安撫什麼?若不是看在無歡丫頭的份上,我會見他們?」清遠道人眼睛一瞪,哪裡還有方才仙風道骨的樣子,「天陽,你什麼都好,唯獨太過敦厚,要知道,如今是始魔宗有求於我們,無論如何,不會與我們翻臉。況且縱然如今天下大亂,我重天門沒了上界支持,也不是這幾個小蝦米能撼動的。」
清遠道人說著,突然有些頹廢的坐下來,看著昏迷中的無歡說道:「你說這丫頭哪根筋不對了,你看看那任千秋,胸襟氣度,脾氣秉性,哪裡比得上姬家小子?」
「還有你,這可是你最後的小徒弟,你就不知道心疼著點?怎麼就能這麼草率的答應了呢?」清遠道人說完還不解氣,又把矛頭指向了天陽子,「你看看那一家子辦的什麼事?要不是那小子偏袒親妹,咱家丫頭怎麼會出事?始魔宗除了任海天父子兩個,就沒一個成器的。也不知任海天父子倆如此人物,怎麼會教出這麼一個不成器的東西。」
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讓無數少女仰慕,無數修者拿來教育弟子的任千秋,到了清遠道人口中,竟然成了不成器的東西。
天陽子看著面前怒氣沖沖的師叔,也是有苦說不出,只得低頭認錯:「師叔教訓的是,是弟子考慮不周了,可是這樣不能全怪我啊。」
天陽子一臉委屈的坐到清遠道人身邊:「師叔,這丫頭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認準的人,我能說什麼?況且那小子,當初雖然狂傲了些,也沒像現在這樣,心胸狹隘,連自己女人的實力超過他都不能容忍啊。」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給我想辦法,絕對不能讓無歡丫頭嫁給他,那可是咱們心肝寶貝一輩子的幸福。」清遠道人絲毫不管天陽子,吹鬍子瞪眼的耍起了無賴。
「是是是,弟子去想辦法,師叔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身子,咱們重天門沒有了上界支持,還等著師叔主持大局呢。」天陽子看著清遠道人,也是滿心無奈,心中暗自把任千秋凌遲了幾百遍。
看著清遠道人終於不像暴走的巨龍一般到處噴火,天陽子才轉頭對白靈吩咐道:「我知道你也受了些傷,不過還是要委屈你,在這裡看著歡兒,直到她醒來。這次為師考慮不周,讓你們吃苦了。」
白靈看著天陽子如此內疚,心中也是一陣難過:「不怪師尊,都是白靈不好,修為不夠連累師妹。如今門內事忙,師尊儘管去,大局為重的道理白靈曉得。」
清遠道人與天陽子看著白靈,心中都是滿意,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雖然此番萬劍宮的陰謀被摧毀,可是還有很多後續的問題,任二人再看重無歡,也不能因小失大。
卻說姬無歌安頓好任逍遙父子,便帶著姬成言回了自己的住處:「父親,宮主她,果真沒事嗎?」
才一進屋落座,姬無歌就小心翼翼的,帶著幾分急切問道。
姬成言瞪了他一眼:「人都說女大不中留,我這兒子怎麼也留不住?真是讓人傷心,都不先問問我好不好。」
姬無歌看著如此模樣的父親也是一愣,雖然他來重天門時已經是一個少年,可在他印象中,卻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模樣。
「放心吧,沒事,而且她醒來後,功力必定暴漲,說不定,就要超出元嬰期了。」姬成言瞥了他一眼,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悠悠的接著說下去。
「我知道你喜歡那丫頭,可是有些事也不能強求,況且,那任逍遙還好說,任千秋卻不是個好相與的。之前大敵當前,不會對你做什麼,以後就難說了。」
姬無歌回憶著方才任千秋的反應,心中也是一緊,自己太大意了,便點點頭:「歌兒知道了,多謝父親提點。」
「你我父子還需要說什麼謝?當初不得已把你送到重天門,如今看來,確實沒有做錯,我的歌兒,長大了。」姬成言看著面前的兒子,一臉慈愛。縱然修者生命悠長,可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血脈,十年分隔,也足夠讓他思念了。
姬成言父子將話題轉到了親情上,一室溫馨。可是任千秋父子二人那邊,就不是那麼樂觀了。
「千秋,你跪下。」任逍遙看著面前的兒子,心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怎樣,胸口莫名堵得難受。
任千秋微微一愣,抬頭看去,父親眼中卻絲毫沒有玩笑的意味,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
「你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任千秋猶豫半天,才搖搖頭:「千秋不知。」
「你讓為父失望了。」任逍遙的語氣中,說不出的疲累。
任千秋驚愕的抬起頭,眼中滿是不解:「父親,千秋做錯了什麼?」
任逍遙看著面前一臉疑惑和驚愕的兒子,心中長歎,不禁懷疑,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才會讓這個兒子絲毫不像自己和父親。
「千秋,你錯有三。其一,包庇瓔珞,我知道你對瓔珞母親有愧,但這不是你縱容她的理由;其二,心胸不夠寬廣,我知道你在乎那丫頭,可是不代表你因此就不能容人;其三,千秋,為父最失望的也是這個,你居然容不下一個女人。」
前面兩點,任千秋都認真聽著,臉上露出沉思,唯有第三天,任千秋抬起頭分辯道:「我沒有!」
「沒有?你當我沒有看到?無歡功力大進,漸漸超越你,自從那以後,你便越走越急,方纔你當我沒看到你的表情?還是你覺得清遠道人是瞎子?」
任逍遙看著面前毫無察覺的兒子,禁不住氣急敗壞的冷笑:「若是你不能像姬家那小子一般,能夠包容一切,你趁早離了那丫頭,免得清遠道人那老怪物找上門退婚。」
聽了任逍遙這話,任千秋如遭雷擊,面色一下子蒼白起來:「不,不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那老怪物,你爺爺都不敢招惹,你有幾條命能硬扛?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樣能夠讓你自己做一個真正的上位者,有那份胸襟見識,不要讓人看不上你。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裡跪著想,想通了再來找我。」
任逍遙看著兒子,心中一陣疼痛,終於還是咬咬牙走了出去。
直到任逍遙走出很遠,任千秋還聽到任逍遙口中念叨著:「女兒心思狠毒,兒子心胸狹隘,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一日之內,幾經打擊的任千秋,終於忍耐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