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4拜訪 文 / 甜冪柚子
夜深人靜時，長安侯夫人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躺在床上已經許久了，望著華麗而空蕩的房間，長安侯夫人深深地歎了口氣。
就在不久之前，管家來報，那八百斤紅藍花根本就不夠，只是先臨時製出了一批，先應付了來討貨的老客戶，但走了一匹狼又來了一隻虎。
宮裡的量也快用完，已經派人來催了，可剩下的紅藍花根本就制不出那批數量龐大的胭脂，若是宮裡供貨不足，那就不擔擔是罰錢、信譽受損的問題了！
而且就連太后也用著，若是沒有貨了，金粉閣被查封都是輕的，甚至會領牢飯。
長安侯夫人思量了許久，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將每盒的紅藍花用量減少五成，這樣才勉強可以達到數量。
她知道，這個決定弄得不好就是自掘墳墓，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家裡唯一的男丁，現在已經一心撲到了男歡女愛上，當家作主的長安侯又還沒有回來，主持後宅的老夫人也沒有回來，她能靠誰？
不過是胭脂，減少原料最多就是顏色淺些，對身體又沒有害處，而且用胭脂的大多是宮妃，就算她們覺得胭脂的質量沒有以前好，看在皇后的面上也不會說什麼，太后麼，可以讓皇后吩咐內務府的人，拿以前剩下的好貨給太后送過去，只要太后沒有反應，那些宮妃也就只能打碎牙混著血往肚子裡嚥了。
這樣想著，長安侯夫人總算覺得心裡一鬆，應該不會出事的。
於是，眼睛一閉，心安理得睡了。
長安侯夫人很快就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滿的夢。
在夢裡，長安侯世子娶了劉四小姐。金粉閣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長安侯回來了，將所有的小妾都趕走了，從此她獨獲嬌寵。
夢裡的時間過得很快，過了兩年，她最為滿意的兒媳婦肚子都沒大過一下，後來，她做主給長安侯世子納了一房妾，那個侍妾也爭氣，沒幾個月就有了身孕。
整個長安侯府都是喜氣洋洋的。唯獨就她的好兒媳婦一張死人臉，不過她已經不在意了，要不是劉四有個首輔祖父，她都有休掉劉四的心，無後為大，沒有人會說她的不是。
後來，夢裡都模糊一片，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紅，四處瀰漫著紅霧。
第二天。長安侯夫人很早就醒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開心的夢，卻不知道夢裡有什麼，也沒有細細回憶。畢竟這樣的事相信每個人都經歷過。
夢境，與現實是相反的。
…………
這邊，一大早的，顧清萱正想去老太君那裡請安。可兒就匆匆的走了過來：「小姐，聖國公府派轎子來接你了。」
「這麼早？」顧清萱這才記起來，在公主府裡。聖國公說要拿一樣東西給她，只是，現在天才微微亮好嗎！
聖國公府都是起這麼早的嗎？
「還有，國公府的李嬤嬤親自過來了！現在已經在老太君院子裡，您快去吧！」可兒有些激動，那可是聖國公府啊，就連郡主、縣主也巴不得結識的聖地。
顧清萱睜大了眼睛，隨便吃了幾口饅頭墊肚子，總不能餓著自己吧，在老太君那裡有李嬤嬤在，她是吃不了的，到了聖國公府，那就更不可能了！
帶著可兒去了老太君院子裡。
一進屋，老太君笑呵呵的坐著，下首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身穿藏青色衣衫的婦人。
那婦人長著一張馬臉，臉色謙和恭敬，見顧清萱進來忙站了起來。
顧清萱先是給老太君到了一聲，「孫女給祖母請安。」
「萱兒，快起來。」老太君忙抬手命顧清萱起來，對李嬤嬤笑道，「嬤嬤，這就是我的小孫女，顧八。」
聽了老太君的話，李嬤嬤笑著看向了顧清萱，目光中卻多了一抹審視。
「李嬤嬤好。」顧清萱微微福了福，聲音輕柔，大大方方的看著她。
老太君暗暗點頭，小八果然比以前不同了，就是自己聽了丫鬟稟告，說是聖國公府來人了，也是震驚不已，勉強才沒有失態。
李嬤嬤同樣給顧清萱見了禮，看著面前清靈乾淨的少女，心裡微怔。
這兩天，她聽著最多的就是這位顧八小姐的傳閱，心裡對顧清萱的樣子已經有了勾畫，今日一大早，老夫人就派人說，讓她親自去永安公府接這位顧八小姐，她著實吃驚不已，聖國公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著重的邀請別府的小姐，於是便也抱了見識見識的心態。
卻沒想到還是個純純淨淨的小姑娘，跟她腦海中勾畫的穩重、溫婉有些不同。
不過這樣，她更是好奇了，這個顧八小姐怎麼贏過自家的小姐，和得到國公爺的親睞有加？
「八小姐好，老奴是奉了聖國公夫人的吩咐來接小姐吧，小姐收拾妥當了嗎？」
「已經妥當了。」顧清萱笑的甜美，心裡卻在捶地，「我還沒吃飽好嗎！」
老太君卻說話了，「小八，這麼早您吃了早飯嗎，我這裡正好傳了膳食。」
顧清萱聽後熱淚盈眶，果然是她的親祖母！
「是老奴考慮不周，八小姐要不先用下早膳？」李嬤嬤帶著歉意的笑。
面對這種情況，大多數小姐為了面子，定是死不承認，硬是說自己用過了。
顧清萱覺得自己還是不夠高尚，做不到委屈自己的這事，於是這貨一笑，「嬤嬤用了嗎，不如和一起用吧。」
李嬤嬤微微有些驚訝，見顧清萱很是自然的說著，眼睛裡也是自然的流露出真誠。
「嬤嬤若不嫌棄，就一起用吧。」老太君起身，笑道。
還別說，李嬤嬤一早就被派了出來，早膳自然是顧不上用的，而且顧八的要求很是真摯啊，若是她拒絕會不會傷害小姑娘弱小的心靈？
李嬤嬤輕嗽了一聲，道，「多謝老太君了。」
顧清萱便挽著老太君的手，將她扶到了圓桌的座位上，自己也在下手坐了下來。
李嬤嬤雖然是聖國公府的，但說到底是奴，自然不能同樣坐著，而是在旁邊放了一張小方桌，每樣菜都端了一碟過去。
李嬤嬤暗暗點頭，誰說永安公府全是莽夫，反正她是不信了。
不過也沒有耽誤太多時間，顧清萱就飽飽的跟著李嬤嬤出門了。
聖國公府位置比較偏，足足在轎子裡顛簸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
顧清萱下了轎後，跟在李嬤嬤身後，從偏門進了聖國公府，聖國公府極大，左拐右拐的拐了十來個彎，才到了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院子裡，穿過一處飾有琉璃瓦的高大牆門，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庭院中央的清澈淺水池，幾尾顏色多變的小魚歡快的游來游去，池子正中還放了一隻血珊瑚。
聽李嬤嬤說，這是聖國公世子為了給國公夫人賀壽，親自跑去了千里迢迢的東海，將這只天然血珊瑚給運了回來。
繞過池子便是三間廣闊的花廳，此時是關著的，應該只有在年節和宴客的時候才會開啟。
穿過花廳，是正房前廳。
看著滿園子的花草樹木，便知這位國公夫人是個溫善之人，只是當這麼一個大宅子的主母，肯定是要遮掩住的，唯有將這份純善放在這些不爭不搶的花花草草上。
如今正是深秋，秋風掃落葉，應是怎麼掃也掃不完，可這裡卻是乾乾淨淨的，一點都沒有枯黃的痕跡，被打掃得只能見到光亮的青石地面。
聖國公府是聖地，自然規矩極大，顧清萱便站在簾子外頭等李嬤嬤朝裡頭稟告。
很快李嬤嬤就出來了，給顧清萱打起了簾子，「顧八小姐，您請。」
屋裡暖暖的，顧清萱抬步走了進去。
國公夫人正房坐北朝南有五間，最中間的一間就是待客用膳的地方。
當顧清萱看著圓桌上擺著吃食時，下意識了摸了摸肚子，她已經吃不下了好嗎！
見顧清萱進來，兩個丫鬟屈膝行了一禮。
顧清萱掃了室內一圈，屋裡大多是丫鬟嬤嬤，此時正佈置著飯菜，桌上已經擺了十幾樣早膳，還有幾個丫鬟提著幾個沒有開蓋的食盒立在一旁。
「八小姐等會，老夫人馬上就出來了。」李嬤嬤笑著道。
顧清萱嬌憨道，「正好可以站著消消食。」
正在布菜的嬤嬤手一頓，敢情這個顧八小姐是吃飽了來的？
李嬤嬤抿嘴一笑，顧八可鬼著呢，定是吃飽了，又不好推遲，反而這樣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顧清萱當沒看見，依然笑盈盈地站著。
這邊剛剛布完了菜，就聽見外頭丫鬟們齊聲給老夫人請安的聲音。
顧清萱身體一僵，若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這裡可是聖國公府，不過很快就緩緩的吸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立刻迎了過去。
不過兩三步的時間，聖國公老夫人便走了進來。
聖國公老夫人今年六十有一，去年剛剛過完六十歲的大壽，圓圓的臉盤，細眉細眼，眉間一團和氣，給她添了幾分慈祥。
「老夫人安。」顧清萱上前，行禮問安的動作一步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