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她 文 / 陌緒
當書生醒來的時候，頭昏昏沉沉的，就彷彿大醉一場後的疲累。
甩甩頭，書生環視周邊，空空如也，喚了聲：「老人家……」
回答他的卻是呼嘯的風聲，略帶些涼意。
書生起身，不經意間的一瞥，被那骨灰灑落成的「緣」字所吸引。而當他看到「緣」字中央那一抹如活物一般在遊走的刺目血色時，神情霍然一震，就如同脆弱的心臟被狠狠的重擊了一下。
那是一道古樸的令牌，通體漆黑如墨，但卻被濃郁的血色所包裹。
下一刻，書生便急速移開視線。因為他駭然發現，凝視那道令牌的時間越長，靈魂就愈發動盪，似要離體而去。
啾！
古樸令牌衝入虛空，血色光芒大漲，映照出一幅震撼人心的浩大景象。
一道黑色身影在昏黃的大浪浪尖閒庭信步，一層層大浪似是自動躍起，為其鋪出一條康莊大道。
更為震撼的是，大浪一浪高過一浪，所鋪就的大道直入蒼穹。而黑色身影就這般，一步步登天而行。
就在某一刻，色身影駐步。
此刻，已經不知道距離地面多少萬里，入目皆是一片混沌。
黑色身影於混沌之中伸展雙臂，宏大的聲音像是蒼天在低語：「吾願身化黃泉，為眾生洗滌罪惡……」
一條漫無邊際的黃色大河從天垂降，將黑色身影瞬間淹沒。
轟……
蒼穹裂開一道縫隙，透射出濃郁的烏光，將天地遮掩。
繼而，一道道猙獰的魔影從縫隙中飄出，向著黑色身影殺去。
轟……
黃色大河像是一道黃色匹練，向著魔影橫掃而去。
被黃色大河掃中的魔影都尖嘯一聲，煙消雲散。
繼而，黑色身影從黃色大河中衝出，鑽進了縫隙之中。
在這一刻，蒼穹轟然大震，像是隨時都能碎裂一般。
一道怒吼從蒼穹之上傳下：「天不念眾生之苦，要之何用？」
也就在此刻，一場大爆炸將蒼穹炸開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縫，隱約可以看到一道偉岸的黑色身影正與一道神聖光影激戰。
繼而，畫面轟然碎裂。
古樸令牌血色光華內斂，墜落於地。
啪！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墜落的古樸令牌恰好砸在書生的頭上。
書生本想破口大罵，可一想到剛才的震撼景象，便悻悻然閉嘴。
書生將古樸令牌撿起，一股涼意瞬間襲遍全身，讓他打了個冷顫。
古樸令牌上鐫刻著兩個古老的字眼，任書生讀書破萬卷也不識得。他知道，是因為這種字體距離如今年代太過久遠。
將古樸令牌收起，書生坐在寒潭邊怔怔出神。
他明白，這一切必然與那個老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惜，老翁不願道出其中的秘密，他也就只能自己去摸索。
可是，這番摸索，卻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揭開謎底。
啪！
拍打水流的聲音突兀響起，也將書生從遙遠而紛亂的思緒中喚醒。
那是木桶中的寒潭錦鯉在不安分的翻騰跳躍。
咕嚕嚕……
也就在此刻，書生的肚子鬧起了意見。
望著肥碩的寒潭錦鯉，書生嚥了口唾沫。跑去撿了堆乾柴，又費了一番手腳將寒潭錦鯉開膛破肚由內到外清理了一番，點著篝火架上架子就開始烤了起來。
不多久，香氣便縈繞鼻尖。
書生舔了舔略有些乾裂的嘴唇，食指大動。雖然沒有添加佐料，但依舊誘人。
實在是他有點餓得不行了。
在一個人的日子裡，讀書乏了的他就開始琢磨吃的。
似乎，他單調的日子裡除了讀書就只剩下吃了。
賣些書法字畫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不能讓他吃上山珍海味，但卻能勉強吃著白面饅頭裹青菜，不至於被餓死。
若是哪一天嘴饞了，他就去山裡製造一些精巧的陷阱捉些野味烤著吃。經過一番刻苦鑽研和虛心求教，他製造的陷阱較之那些高明的獵人也不遑多讓，幾乎每一次都能有所收穫。這也就使得他的燒烤技藝十分的不俗。
就在書生剛想下口的時候，虛空之上突兀地垂降下一道七彩匹練，絢爛奪目。
書生扭頭一看，只見一道衣袂飄飛的絕美身影背對著他從天而降。
出塵若仙！
絕美身影頭頂一尊古樸的小巧銅鼎，垂落下一道道氤氳霧氣將其包裹。
書生心口一顫，一時間竟癡了……
是她！
在這個世界上，他可以認錯任何一個人，但絕不會認錯她。
因為在他的心底有一抹屬於她的柔軟。
就在琴音響起
的那一刻，這一抹柔軟被輕輕觸動，已經在他心底生根發芽，只會愈發茁壯。
等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回憶起她、乃至於之前的一切的時候。
就在這時，一座漆黑如墨的巨塔從天而降。
塔頂之上，一個手拄枴杖但卻看不清面容的老嫗迎風而立。
老嫗的聲音嘶啞、陰森而尖銳：「你可要想好了，只要十八層地獄有一層闖不過，你就會煙消雲散……」
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的猶豫：「想好了……」
老嫗一雙眸子緊盯著女子，譏諷道：「你為他做了那麼多，他卻一無所知，甚至還在那逍遙自在。值得嗎？」
女子抬頭，淡漠道：「你永遠都不會懂……」
下一刻，女子一步踏出，周邊景象突變，腳下只留出一條漆黑如墨的碎石路，道路的兩邊是腐朽的河流，河流中枯骨成堆，怨魂肆虐，尖叫著向著女子撲去。
書生霍然起身，赤紅著雙目嘶吼道：「回來……」
女子似有所感，身子微微一頓，但下一刻又恢復正常，一步步的前行，任由怨魂撕咬。
書生大吼：「你給我回來……」
淚水不自覺的流出……
書生奔跑著去追逐，卻被一個凸起的石塊絆倒在地，大腿和手臂都磕出了血。
掙扎著起身，書生繼續狂奔。
然而，她卻離他越來越遠。
在女子踏入巨塔的那一刻，巨塔轟然一陣，蕩起一道道恐怖漣漪。
嘩啦啦……
畫面碎裂……
書生頹然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另一個世界的投影？
為何會如此的真實？
你，究竟在何方？
我為什麼會忘記你？
連你都記不起是誰的我，值得你這般付出嗎？
書生蜷縮在地，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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