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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9 恬嬪 文 / 聰心

    無論是否是八阿哥拉扯乳母致使摔死六阿哥的,此刻,我只有服軟。

    我執著八阿哥,跪伏下去,悲聲道:「皇上恕罪。」

    乳母嚇得全身發抖。見得康熙發話,跪爬到康熙跟前,悲泣道:「皇上,是八阿哥拉扯奴婢才使奴婢摔了六阿哥的。」

    康熙聽得,大怒道:「八阿哥才兩歲多,一個孩童,怎能使你摔了六阿哥。」

    乳母被康熙的威嚴震攝,道:「奴婢摔了六阿哥,奴婢不敢求皇上與德妃娘娘原諒,只求把真相說出來為六阿哥討回個公道。」

    康熙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拉出去,賜死。」

    八阿哥見得康熙發怒,再次嚇哭了,可憐的八阿哥,才兩歲多,就見到親生弟弟慘死,且背負著害死弟弟的罪名,叫他日後如何在眾兄弟中立足。

    八阿哥是喜歡六阿哥,可向來被我調教得極是乖巧的,且這麼小的孩童,真能拉扯到一個大人麼?聽得康熙下令,我跪爬到他面前,重重的磕下一記響頭,道:「皇上,六阿哥去世,我們都悲痛欲絕,如果真是八阿哥所為,臣妾願替八阿哥領罪。可也要先審清的乳母才好啊。」

    康熙聽得,臉色瞬變,看一嚇壞了的八阿哥,一絲不忍溢上眼眸,猶豫片刻,道:「良妃說得有道理。」

    德妃傷心欲絕道:「皇上,六阿哥已去,再追究又有何意義呢?當時我們三人都在看方子,誰也沒有看到是否是八阿哥致使的。」轉過頭又對我道:「良妃,你就這麼急於給你的兒子脫罪嗎?」

    德妃的話,我終究難堪,深吸口氣呼出,道:「德妃姐姐,我知道你失子悲痛,可審問清楚了才能為六阿哥討個真正的公道啊。如果是八阿哥,妹妹我任憑姐姐處置,請姐姐體諒妹妹,妹妹這樣做,也不過是想知道事實的真相罷了。」

    這時,月嫻跪伏下,道:「皇上,德妃娘娘娘,請容奴婢說句公道話,當時乳母摔倒的地方與八阿哥站的地方,相隔甚遠。不如,請乳母再示範一次便知真相。」

    乳母聽得月嫻的話,辯解道:「皇上,就是給奴婢十個膽,奴婢也不敢冤枉八阿哥啊。」

    月嫻冷聲道:「你有沒有冤枉八阿哥,你再示範一次即可明瞭。」

    乳母聽得,極度絕望的搖頭道:「奴婢以死謝罪。」說罷,便想向牆上撞去。

    月嫻早就防著她來這一套,擋在她前面,兩人一同跌落在地。

    一旁的小太監見得,把乳母擒制住。乳母欲想掙脫。嘴裡嗚嗚大哭。

    德妃看著,傷心欲絕,道:「皇上,六阿哥剛去,臣妾求皇上讓六阿哥安靜的去吧。」說罷,重重的磕下一記響頭。

    康熙見得德妃傷心至此,也不忍道:「把乳母帶到慎刑司去重刑審問。」「至於良妃母子先回毓慶宮,等審訊結果。」

    回到毓慶宮,八阿哥捲縮在我懷裡不肯下來。我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好不容易他才抽泣著睡去。

    把他輕輕的放到塌上,睡夢中,他依然不安穩,依然驚慌,小手緊抓著我手。

    月嫻見得八阿哥睡去,道:「涓兒,我覺得那乳母大在可疑。」

    我急聲道:「你想到什麼了?」

    月嫻道::「都說眼睛是心靈之窗,乳母當時表面裡堅決認罪,可眼睛裡飄忽不定。且當我說得出讓她再示範一次時,她就急著自行了斷,你不覺得可疑嗎?」

    我沉思一會道:「如果是真的,我為我兒子向德妃姐姐負荊請罪,但若不是,我絕不會讓人隨便冤枉了我的兒子。」

    月嫻歎口氣道:「那就等慎刑司的審訊結果吧。」

    隔天,容夕來稟:「娘娘,慎刑司裡有結果了,乳母終於招認,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六阿哥嫁媧於八阿哥。」

    我聽得雖暗暗鬆了口氣,歎息道:「可憐了六阿哥和德妃姐姐了。」頓了頓又道:「去永和宮吧,再怎麼樣,當時我們也是在場的,六阿哥慘死,德妃姐姐傷心是可想而知的了。」

    月嫻遂勸道:「涓兒,此刻去,只怕德妃娘娘會介懷。畢竟,當時乳母是一口咬定是八阿哥致使的。」

    我歎口氣道:「不管如何,都去看看吧,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也好。」

    永和宮裡,德妃黯然神傷,呆呆的坐著。

    永和宮的小宮女見得我,悲傷道:「良妃娘娘,你勸勸咱們娘娘吧,昨天到現在,娘娘一直不吃不喝,不說話的,可擔心壞奴婢了。」

    我衝她點點頭,走過德妃身邊,關切喚道:「德姐姐。」

    德妃見得我,恕瞪著我,恨恨道:「你開心了,我的兒子去了,你的兒子無罪。你可滿意了?」

    我道:「姐姐,慎刑司的結果不是出來了嗎?」

    德妃歇斯底里道:「慎刑司的結果?你在宮中多年,難道還不懂其中嗎?」

    我正想說話,德妃又道:「你走吧,從此,絕不許你再踏入永和宮一步。」

    我道:「德姐姐,咱們姐妹一場,就真的要這樣嗎?」

    德妃冷冷一笑,道:「姐妹?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我見得她這樣的激動,知道我再呆下去,只會讓她更難受,道:「既然姐姐不願意見到我,那我告退便是了,還望姐姐節哀。」說罷,退下了。

    一連數天,康熙都不曾踏足毓慶宮。晚上,月嫻來幫我卸妝,歎息道:「皇上數天沒來,是在生你和八阿哥的氣嗎?」

    我定睛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苦澀一笑,道:「皇上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縱使審理的結果出來,可到底那天我與八阿哥在場,他怎會不介懷?」

    月嫻道:「在宮裡的日子,沒有一天是安生的。」

    我淡淡道:「既來之則安之吧。人生就是這樣,在辛者庫時,想著晉封了日子會好,可如今晉封了,日子又何曾好過?」銅鏡裡也照出月嫻站在我背後的樣子。

    月嫻只比我小一歲,過完今年也就二十二了,卻從未見過她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過。

    我轉過頭,道:「月嫻,你也老大不小了,在民間,你這個年齡早就是有兒有女的了,你可曾為自己的未來想過?」

    月嫻聽得我的話,沉吟片刻,道:「打算什麼?宮裡的日子這麼苦,我希望我能陪伴著你過就好了。」

    我道:「這可怎麼行,我不能誤了你一輩子啊。」

    月嫻苦澀一笑,道:「我本是蘇州一戶人家的庶出女兒,家裡做著點小生意,我爹有兩房妻子,我娘是妾室,我與我娘一直受大房的欺負,長姐害了人生命,大娘就逼著我去頂罪,我不依,就逃了出來。在路上,正好遇到有押解罪犯入宮的官兵在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人,就捉我來充數了,我想,反正我逃出來,無親無故的,就算不被餓死,也會凍死,進了宮或許還能活下去,就這樣,我就進了辛者庫了。」

    我問道:「那你爹娘呢?」

    月嫻道:「我爹軟弱,什麼事都是我大娘說了算,我娘在我離家出走前就去世。我娘去世之前,也托人給我談了一門親事,可那邊聽說我犯了命案,就立刻來退親了。」

    我憐憫道:「人情涼薄吧。」

    月嫻看著我,笑笑道:「還好,我還有你,如今你與八阿哥就是我最親的人了。」

    是啊,在這深宮中,康熙不但是我的枕邊人,亦是其他嬪妃的枕邊人,他的薄情我見識過的了。入宮以來,我與月嫻一直相依為命。她和八阿哥才是我最親的人。

    將近年關,康熙晉了恬貴人嬪位。

    我聽得,也譴宮裡的小太監給她送去賀禮。

    小太監回來回道:「娘娘,恬嬪娘娘說等下親自來謝恩。」

    我聽得,「恩」了聲,示意知道,小太監便退下了。

    午間,恬嬪在宮女的攙扶下前來。剛踏入毓慶宮正殿見著我,便行叩拜大禮,道:「臣妾叩見良妃娘娘,良妃娘娘萬福金安。」

    我聽得,溫和一笑喚起,道:「妹妹大喜,姐姐再次在此賀過了。」

    恬嬪含笑道:「妹妹得以晉嬪位,不過是皇上同情妹妹罷了,他日還要娘娘多多照拂才好。」

    我看著她含笑不語。恬嬪招招手,宮女便上前逞上帶來的禮物。

    恬嬪微笑道:「娘娘送到的禮物,臣妾收到了,這些也是臣妾的一點小心意,還請娘娘莫要嫌棄才好。」

    我道:「妹妹什麼話呢。」容夕接過禮物打開讓我看了看,我歡喜笑道:「本宮很是喜歡,妹妹有心了。」

    恬嬪見得我歡喜,也心滿意足道:「姐姐喜歡就好,臣妾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

    容夕把禮物攤至桌上,我見一條紅瑪瑙手釧很是精緻。拿起來看看,淡淡的香味散發出來。容夕見得,也極為歡喜,我見狀,執過容夕的手,道:「這手釧煞是好看,戴在你手上也不錯,送你吧。」

    容夕連忙推辭道:「這,奴婢無功不受祿,怎麼敢要娘娘的賞賜呢?」

    我道:「毓慶宮的事都煩你打理,這就是你的功。你且收下吧。」

    容夕聽得我的話,才安心收下。抬手放至鼻前,道:「這味道很是好聞。奴婢謝娘娘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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