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1 挑撥離間 文 / 聰心
康熙掃視一眼我與月嫻,道:「良妃,你且先起來。地面堅硬,可別跪傷了膝蓋。」語氣中儘是疼惜。
我感激的看他一眼,起身道:「謝皇上恩典,可毓慶宮的宮人犯錯,臣妾責無旁貸。還請皇上在責罰月嫻前,先責罰臣妾。」月嫻聽得我的話,欲想要再說,深意的看她一眼,示意她噤聲。康熙若輕罰了我,便不會重罰月嫻,所以,我要賭一把。
康熙聽得我的話,臉色溢上不捨,德妃見狀,忙道:「良妹妹果然不愧為協理六宮多年的人,遇到剛正不阿,實乃六宮嬪妃之表率。姐姐我自歎不如。」
德妃的話既出,我又是自行請罪的,康熙自然無話再話,只得道:「良妃身為協管六宮之人,宮人犯錯,請自隗始,得此妃子,朕心甚是欣慰,但天子犯法,恕民同罪。傳朕旨意,曉喻六宮,去良妃協理六宮大權,毓慶宮宮女月嫻,罰俸祿一年,以儆傚尤。至於阿詔,就自行回到恭親王府交由恭親王處置吧。」
月嫻聽得康熙的旨意,輕輕的合上眼,有些癱軟。容夕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我恭聲道:「謝皇上。」
榮妃也率領著眾人,再次向康熙致謝。
回到毓慶宮,月嫻很是抱歉,沮喪道:「涓兒,為我了自請去退協理六宮大權,不值得。」
我執住她的手,安慰道:「為了你,我無論做什麼都值得。沒事的,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今天能去退協理六宮大權,明天就能重得六宮大權。」
容夕也在一旁附和道:「看皇上今天的態度,也是不捨得娘娘的,只是德妃咄咄逼人,娘娘又自請認罪,皇上才不得已去退娘娘協理六宮大權。」停頓一會,疑惑又道:「只是,今天怎會這麼巧被德妃抓個正著呢?其中會不會……」
容夕的話,我與月嫻也警覺了。月嫻沉思一小會道:「我已經很小心的了,看德妃當時那個樣子,不像是剛巧碰到的,反倒像有備而來的。」
我沉吟一小會,道:「月嫻,你可將此事告訴過別人。」
月嫻歎口氣道:「這樣的事終究不是什麼好事,我連你們都沒說,又怎還會告訴別人呢?」
容夕疑惑道:「你沒告訴過別人,德妃卻知道,且提前做了準備。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人走露了風聲。」
我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只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月嫻道:「那天我聽了如答應的話,心裡才有這個主意的。而且,我做這些衣服時,都是關好門的,並不曾被人看人過。」
如答應的話?我略略思索道:「如兒心思單純,且心直口快,會不會一時口快就把她在毓慶宮說過此事的事告訴了別人,被有心的人聽到,就多加留意了。」
月嫻道:「也有這個可能.」
我道:「明天去問問如兒,看她有沒有跟人說過。」
正說著,如答應就急匆匆的進了來,一進門就嚷道:「良姐姐,在景仁宮裡的事我聽說了,你沒事吧。」說罷過來執起我看了個遍。
我道:「我沒事呢。」
如答應紅了眼圈子道:「聽說良姐姐你自請去退協理六宮大權,此事可是真的?」
見得她一臉的擔憂,我安慰道:「是的,不過沒事了,你別擔心。」
如答應道:「良姐姐,聽到你出事,我也被嚇到了。現在見到你沒事,心頭上的大石終於可以放下了。」
我沉吟一小會,問道:「如兒,姐姐問你,你那天在毓慶宮說見到恭親王的衣袖掉線的事,你可曾跟人說過?」
如答應不解問道:「良姐姐,這有關係嗎?」
我點點頭道:「你告訴過別人嗎?」
如答應思索一小會道:「我那天從毓慶宮出去,在半路遇上了意貴人,意貴人問我去哪裡,我就說剛從毓慶宮出來,準備去放風箏,然後她就說要跟我一起去。我想著有伴,就應允了。放完風箏,意貴人喚我到瑩心宮用過晚膳才讓我走。用膳的時候,意貴人與我聊天時,我便告訴她了。」
聽得如答應的話,我心頭一凜,道:「那你除了意貴人,還有說過給別人聽嗎?」
如答應想了一小會,搖頭道:「沒有了。」停頓一小會又問道:「良姐姐,你懷疑是意貴人告的密嗎?」
見我在思考,歉然道:「良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到你沒了協理六宮大權。」
我見得她滿是歉意,心一軟道:「沒事,姐姐只是問問罷了。」見她還是不開心,便喚了至清給她端來些小點心。她見著又有得吃,這才笑了。有時看著她,覺得這樣的性子未免不好,至少,再不開心的事,轉過身就忘記了。如答應吃些點心,再喝幾杯兌了牛初乳的茶,才開心的離去。
見得如答應離去,容夕道:「娘娘,你覺得會是意貴人告的密麼?」
我道:「如答應說只告訴過意貴人,可意貴人那性子,卻不像是會做下這樣事的人。」
容夕道:「娘娘,知人口面不知心。這個可說不定的。」
我道:「如果是,那真正好怕。那些外表張揚跋扈的的還不足為懼,最怕是披著羊皮的狼。」
月嫻道:「意貴人性子恬淡,明面裡也不與人爭寵。會這樣麼?」
容夕沉思一會,道:「當初,意貴人以一曲琴藝獲寵,如今且能固寵多年,或許,是我們平日裡都沒有去注意罷了。」
我道:「會不會,遲些日子便知曉了。」
月嫻疑惑問道:「為什麼呢?」
我道:「我去退協理六宮大權後,皇上必定會再選一名嬪妃去代替我。而眾嬪妃中,只有宜貴妃和德妃最有資格。但是,宜貴妃向來比德妃深得皇上的歡心,且位分比德妃高,那麼,宜妃的勝算便相對多些了。德妃若想爭奪協理六宮大權,只靠她自己,未必能成事,那麼,她總會向別人借力。到時便可見分曉了。」
失了協理六宮大權,我自是悠閒了許多。倒有無官一身輕的感覺。
月嫻的事,康熙未責怪我分毫。我到底有些許安慰。
這日,我與容夕來到養心殿,剛到門口,便聽得陣陣笑聲。
我進去後,見得李常在與意貴人陪伴著康熙在談笑。
康熙見得我來,向我招招手,笑道:「你來得巧,也一同來樂樂。」
小宮女搬來了椅子,我坐下微笑問道:「皇上和兩位妹妹在說什麼呢?說得這麼開心。」
李常在笑道:「意妹妹在與皇上猜迷語呢。意妹妹當真玲瓏。」
我微笑道:「是嗎?猜什麼謎語呢,可否說來讓臣妾聽聽。」
意貴人向我莞爾一笑,道:「都是一些取巧的玩笑罷了,臣妾不才,只能開些簡單的迷語,剛才被皇上與恭親王一猜就猜對了。」
李常在笑道:「良妃姐姐你若早些來便見到了。可惜恭親王剛走。」
意貴人道:「那也沒什麼,以後日子還長,遲些日子恭親王再來向皇上請安便可見到了。」
李常在道:「這倒也是,再說,想來恭親王待良妃姐姐也是很上心的,聽聞之前良妃姐姐得了雪盲症,還是恭親王去尋了好藥來,良妃姐姐才會好得這麼快呢。」
意貴人頗為意外道:「是嗎?難怪良妃姐姐見天氣冷,會想著稟皇上給恭親王送冬衣呢。」
我笑道:「恭親王與皇上感情深厚,臣妾當時協理六宮事,不過是出自皇嫂對小叔子的一點關心罷了。再說,恭親王對兩位妹妹也是極好的啊,要不然怎會與兩位妹妹猜謎語呢。」
明知此刻我最諱忌提及恭親王的,她們卻左一個恭親王,右一個恭親王。
果然,康熙臉色瞬間晴轉陰。
意貴人看一眼窗外,對康熙行禮道:「皇上,時間已不早了,十三阿哥該是用晚膳的時間了。臣妾先行告退。」
李常在見得意貴人告退,尋了個借口也就退下了。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養心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微笑著問道:「時間也不早了,要不臣妾侍候皇上用晚膳可好?」
康熙道:「先別忙。再坐兒吧。」
康熙陰沉著臉,場面頗為尷尬。良久,康熙才開口問道:「良妃,月嫻給恭親王送冬衣,可真是你的主意?」
我緩緩跪伏下道:「皇上明察,臣妾偶然一次聽得宮人們嚼舌根說恭親王的衣衫經常掉線。當時臣妾是這樣想的,恭親王孜然一人,而皇上與恭親王兄弟情深,若讓皇上知道,皇上定會心疼弟弟,臣妾便跟月嫻提起說這段日子抽時間去跟皇上商量下要不要宮裡給恭親王送些冬衣罷了。」
康熙聽得我話,臉色才稍有好轉,問道:「此事可真?」
我誠懇道:「臣妾待皇上的心,皇上還不知道麼?」
康熙沉吟片刻,才下來執起我,道:「良兒,朕是信你的。」
我聽得,心頭冷冷一笑:你若真的信我,又怎會被意貴人與李常在三言兩語就給挑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