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2 不再立後 文 / 聰心
鳳袍在祭天酬神之際自燃,前朝後宮均議論紛紛。德妃又羞又惱,每天把自己關在永和宮不願出來見人。
這日,我閒著無聊,便喚了月嫻外去走走。
來到永葆苑,涼風陣陣吹過,讓人煞是神清氣爽。
自那次在這裡偶遇納蘭性德後,我心裡到底有些彆扭。便很少來永葆苑。
忽的,覺得咽喉發癢,打了個噴嚏。身子也連帶著覺得有些微微發冷。
月嫻見狀,關切道:「怎麼了,不舒服麼?」
我道:「今天晨起便覺得咽喉癢癢的,許是想感冒了。」
月嫻道:「永葆苑風大,要不我們回去吧,若真惹上感冒便不好了。
鬱悶了這麼些天,難得出來走走,風又是那樣的清爽,實在捨不得離去,便道:「再呆會吧,反正時候還早。」
月嫻見得我實在不想回去,道:「那你在這裡坐會,我回去給你拿件衣服來。」
我見得她一臉的關心,道:「這也好。我就坐在這裡等你。」話畢,月嫻便去了。
我一個人坐在永葆苑裡的石凳上,抬手摘下垂伸下來的樹葉。一時意起,便就著葉子吹起一首曲子。
當年在蒙古的大草原上,總在策馬累了時,隨手拾上一片葉子便吹起曲子來。入宮後,就再也沒有吹過了。
幾曲終,忽聽得一聲音,道:「雖只是以葉子為樂器,可卻娓娓動聽甚是悅耳。」
我順著聲音看去,見得恭親王站在離我不遠的前面。我心裡暗忖自己的大意,居然有人走來都不知道。只見恭親王話語中雖是讚揚的,臉面上卻依然如二月的寒霜。不過,對於他的這個表情,這麼多年來,我亦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緩緩起身,向她行一禮,道:「本宮收到王爺的賀禮,尚未親自向王爺致謝,現下見得王爺,正好當面謝過王爺。」
恭親王定睛看我一眼,向我走近幾步,眸中掠過幾許失落,道:「小王能送你的禮物也只有這點了。」
我聽得,心頭一顫,這是什麼話?我後退兩步,道:「謝王爺。」
永葆苑裡雖甚少人往來,但終究是後宮的地方,我緩緩行一禮,道:「王爺的禮物,本宮定當終生感激,本宮出來已有不少時間了,是時候回去了。」說罷便要離去。
恭親王深深的歎口氣,道:「小王我就真的這麼不待你見麼?」
我輕輕掃視他一眼,帶些許的疑惑,問道:「王爺何出此言?」
恭親王道:「沒什麼,小王恭送良貴妃娘娘。」
我向他點頭欠欠身,便離去了。
在半路,正好遇上月嫻拿了衣服匆匆趕來。
月嫻見得我,驚愕問道:「涓兒,怎麼回去了?」
我淡笑道:「永葆苑裡的樹木枝繁葉茂的,在樹蔭下坐著,終究覺得有點冷,便回來了。」
月嫻道:「那回毓慶宮吧,我出來前叫至清熬煮了薑湯,你回去喝上碗,就能抑制感冒了。」
我微微一笑,道:「難得你總是這麼細心了。」
回去喝上碗薑湯,覺得有些泛,便去午睡去了。
正睡得香甜,聽得容夕在塌邊喚我道:「娘娘。」
我微微睜開眼睛,懶洋洋問道::「怎麼了?」
容夕道:「李公公剛才來傳旨,說皇上讓你去養心殿一趟。」
我問道:「可有說什麼事?」
容夕搖搖頭,答道:「沒呢,只是說請你快快過去。不過奴婢剛才瞧著李公公的神色,好像也有點不對勁。」
我沉吟一會,道:「那快快幫我梳妝。」
待我與容夕來到養心殿。見地上撒了一地子的奏折,康熙正橫眉怒目的坐在椅子上。
我見狀,行一禮,問安道:「皇上吉祥。」頓一頓又道:「是什麼事惹皇上生氣了呢?」
康熙指著地上的奏折怒道:「又是那些老傢伙上的奏折。說什麼今年兩度立後不成,定是上蒼譴責之意,請兩位候選嬪妃到廟寺去吃齋祈福,以求得上天的寬宥。」
我聽得,心頭一凜,這無形中等於要我與德妃出家為尼。我拾起地面上的折子道:「皇上,你可有打算?」
康熙看我一眼,聲音微微沙啞,道:「朕怎麼捨得你呢?」
我深呼口氣,緩緩道:「大臣們請旨要臣妾與德妃離宮去廟寺去吃齋祈福。臣妾倒是沒什麼,只是他們未免越發過份了。先是摻和立後,嬪妃好歹是後宮的事,難道皇上後宮中的事他們也要管著嗎?」
康熙聽得,臉色更難看道:「看來朕不給他們點警告他們是不知輕重的了。」
康熙話已至此,我只緩緩跪下道:「皇上息怒。」
康熙指著那些散落在地的折子對李德全道:「吩咐人把這些折子送回上奏折的人手裡,並讓他們明天上早朝時給朕一個交代。」李德全得令,撿了折子就忙下去了。
康熙看一眼尚跪立於地的我,道:「起來坐吧。」
我恭敬道:「謝皇上。」
康熙沉吟良久,問道:「良兒,朕自登記以來,三位皇后去世,你與德妃又在立後典禮出現了事故。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略略思索,道:「皇上可曾聽聞過民間有些小孩子,因出生身子弱,父母便給他們起了名字叫小狗小貓之類的名字?」
康熙點點頭道:「朕年幼時亦曾聽聞過宮裡的老嬤嬤說過這樣的話。」轉而看我一眼,問道:「此事跟立後有什麼關係麼?」
我故意停頓許久,繼而神色神色認真道:「沒什麼關係,只是想說與皇上聽聽罷了。」
康熙聽得,不由自主的一笑,道:「平時高貴典雅的良貴妃娘娘也會有這麼一刻的時候呵。」
我見得他笑了,道:「臣妾愚笨,只為能搏皇上一笑。」
康熙滿意的點點頭,轉而正式道::「不過話說回來,良兒,你與德妃立後都皆不順,你可有想法?」
我沉吟一小會道:「說句真心話,後位之事一直皆不順,臣妾有時靜下來想想,也覺得蹊蹺。迷信這個東西,臣妾雖不會迷,但有時也難免會信。」頓一頓看他一眼,見他在用心聆聽,舒一口氣,又道:「立後既然不順,對朝政民心也終是不好的。」
康熙也點頭道:「你可有主見?」
我沉吟片刻,道:「臣妾自入宮以來,前朝對立後之事便是紛爭角鬥不少的。臣妾一介女流,看在眼裡都是覺得心煩。更何況是皇上。臣妾愚見,皇上與其因為立後諸事操煩,莫不如乾脆永絕後患。」
康熙蹙蹙眉,不解問道:「永絕後患?」
我見狀,再次跪拜下道:「請皇上允許臣妾斗膽進言,三任皇后離世,臣民們已頗有說法了,如今臣妾與德姐姐立後典禮成前又有意外發生。再立後,若再有事發生,更不知臣民們會如何評論了。皇上英明,縱然大可不必理會。但終究天下皆是民,民心安穩是頭等重要大事呵。」話畢,眼光余梢微微看他一眼,又道:「若皇上生氣,臣妾自願去廟寺天天吃齋念佛請罪。」
康熙深思一會,下來執起我,道:「自古忠言逆耳,良兒你的一番忠言儘管入耳不爽,但也在情在理。你的建議的確可以慎重考慮一下。」
我聽得,這才舒了氣,發覺得自己的手心已溢上冷汗。也為適才自己的一番「忠言逆耳」暗暗呈了一把冷汗。畢竟伴君如伴虎。當年在冷宮的日子我是時刻不曾忘記過的。
如是幾日,午間,月嫻笑意盅然的挑著簾子進了來,見得我正在看書,含笑道:「又在看什麼書呢?」
我微笑道:「閒著無聊,隨便看看打發些時間罷了。」
月嫻環顧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告訴你個好消息,前朝傳來消息,說皇上早朝時下旨說日後都不再立新皇后了。」
我淡淡看她一眼,意料之中的事了。問道:「那幫老臣子反應如何?」
月嫻道:「聽聞因為皇上上次懲治了他們,他們雖欲想勸說,但終究被皇上制止住了。」
我滿意道:「這就好,當上皇后,縱然可以榮耀門楣,但我無門楣可榮耀,要來也是虛名罷了。既然我與後位無緣,那就唯有爭當後宮第一人了。」
月嫻讚許道:「依目前來的狀況來看,終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歎息一聲,道:「立後的事也算是解決了,眼下,新的秀女又快要入宮了。」
月嫻也道:「是快了,就這幾天的事了。」
我點頭道:「正好趁這幾天,咱們也輕鬆一下,到時新人入宮,又有得忙了。」
月嫻看我一眼,只點點頭。
這時,容夕進了來,行一禮,道:「娘娘,聽聞御花園裡來了好多的鮮花呢。」
我聽得,道:「是嗎?什麼時候的事了?」
容夕道:「剛剛奴婢從那裡經過,見內府務的花匠們正在擺放。可奈看了。聽聞還有曇花。」
我含笑道:「曇花一現。聽說曇花只會開放一會,轉眼即敗。」
容夕見狀,笑道:「要是娘娘喜歡,奴婢去內務府要盆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