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9 欣貴人 文 / 聰心
晚上,我躺在塌上怎麼都睡不著。第一次的,我有一種危機感。我懷八阿哥時,他把我冷落到一旁,而我生育了八阿哥不久後,他又把我罰去冷宮。自受過那兩次的「教訓」後,我便時常提醒自己莫要再對他有過多的期望,但今天看得他抱著欣答應頭也不回的離去的背影,心裡終究難受。
轉念一想,想及用膳時他對大同讚許的一番話。心裡又有了些許的安慰。「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幾乎是每個女子的夢,儘管我得不到,但月嫻得到了,我終究欣慰。
胡思亂想間,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一覺得醒來,至清便前來稟道:「娘娘,剛才李德全公公來傳旨,欣答應晉位欣常在。」
我聽得,淡淡道:「知道了。」至清聽得,便撾來扶了我,道:「娘娘,今天奴婢侍候你梳妝吧。」
我點頭道:「這也好。」至清扶了我到梳妝台前坐下。替我盤好髮髻,打開首飾盒子,道:「娘娘今天可想上哪些頭飾?」
我淡淡的看一眼,道:「就這牡丹絹花吧,再一支白玉簪子便好。」
至清疑惑問道:「貴妃娘娘,你總是喜歡打扮得如此素淨。」頓一頓又道:「你看昨天欣答應。」覺察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道:「是欣常在,看她昨天打扮得珠翠滿頭的,也煞是好看。」
聽得至清的話,我定睛看著鏡銅的自己,這一看,便看住了。
至清見狀,連忙跪伏下去請罪,求道:「娘娘恕罪。」
我這才回過神來,淡淡道:「起來吧。」至清聽得,方才輕輕的舒了口氣。
如是半個月過去,天氣愈發的冷。
我坐在偏殿裡看書,容夕挑了簾子進來,搓了搓冰涼的手,伸過去在爐子裡烤了一小會,道:「外面天氣愈發冷了。滴下的水瞬間就結了冰。」說罷,撿起爐子旁的鉗子夾了兩塊銀炭放進爐子裡去。
我深吸口氣,道:「是啊,年將年關了,就越發冷了。」
一會,至清來稟道:「娘娘,敬事房的管事公公來了。」
我聽得,抬眸看她一眼,暗暗算了下日子,便道:「讓他進來吧。」
一會,敬事房管事太監便隨著至清進了來。
一進來,恭敬行一禮道:「奴才叩見良貴妃娘娘,良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我淡淡喚起道:「起來吧。」
管事太監謝了恩起來,呈上鑲著金漆的侍寢記事冊,恭聲道:「娘娘,這是這個月的記事冊,奴才見天氣冷,便趁著天色尚早,早點送過來了。」
我微微頷首,向容夕使個眼色,容夕過去接了呈上來。
我接過翻開,看了一眼,見後面半個月裡記錄的都是欣常在。我忍不住輕輕的蹙了蹙眉,對容夕道:「去拿文房四寶來吧。」
一會,容夕便端來文房四寶,我在上面簽上「良貴妃」三字。容夕接過,遞與管事太監。管事太監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待得管事太監退下,容夕面色微微不悅道:「欣常在果然盛寵,自那天皇上從毓慶宮離去後,一得空便往鍾粹宮去。除了聽聞祥貴人的十二阿哥生病去探看過一次後,便再也沒有去過任何嬪妃處了。」
我淡淡道:「隨他了,皇上的喜歡才是至關重要的。」
忽的,月嫻進了來,一進來便道:「這天氣真要冷壞人了。」
我見著月嫻到來,心頭頓時大喜,一掃之前的陰霾,開心道:「月嫻,你怎麼來了?」
月嫻玩笑道:「這毓慶宮可是我的娘家,我想念娘家便回來了。」
我含笑瞪她一眼,道:「看你越發嘴刁了。」轉而看一眼月嫻身邊跟著的兩名侍女,見她們手上均拿著禮盒。又問道:「這次可又拿了什麼好東西回來娘家了。」
月嫻微微一笑,道:「這次皇上批了大同半個月的假,大同便與我往南一路去遊玩了。這盒子裡的東西都是遊玩時見著可趣的,便想著買來送給你了。」說罷,執過我的手,含笑道:「涓兒,你知道嗎?這次我與大同去南方,發現那裡與咱們這裡完全不一樣,那裡處處山清水秀的,而且天氣也不似北京那麼冷。這個時候還是比較暖和的呵。」
我含笑看著她,見她彷彿還沉浸於遊玩時的喜悅中,取笑道:「看來你與大同的小日子過得滋潤著呵。」
月嫻這才驚覺得自己興奮過頭了,不好意思的道:「是大同提議的罷了。」
我笑道:「好了,都說幸福的女人是會微笑的,看你臉上,眸裡,都溢著滿足的微笑,就知道大同待你不錯了。」
月嫻臉上微微泛起紅暈,轉而又玩笑道:「這還不多虧了良貴妃娘娘的厚愛。」說罷,仔細的打量我一眼,疑惑問道:「涓兒,怎麼了,看你精神不大好,面容彷彿也憔悴了不少。可是近來宮中發生什麼事了?」
我淡淡一笑,道:「沒呢,只是天氣冷,許是睡得不好的緣故吧。」
月嫻執了我的手,疼惜道:「屋裡都點了爐子,你的手還是這麼的冰涼。」
被她這麼一說,我玩笑道:「那你今晚不回去給我暖床可好?」說語一出,便有些後悔了,畢竟,月嫻如今已嫁作他人婦。
月嫻定睛看我一眼,微笑道:「當然好。」
我遲疑了,沉吟一會又道:「跟你開玩笑的,要是把你留下,大同可要惱死我了。」
月嫻道:「怎會,他對你感激都還來不及呢?哪會惱你。」
我含笑看月嫻一眼,道:「這就好。」
與月嫻用過晚膳,月嫻便譴了侍女回狀元府告至大同,今晚她留在宮裡不回去了。
我與月嫻在客房的寢室同塌而睡。
月嫻問道:「涓兒,這次回來,我總感覺你有心事。」
我微微一笑,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月嫻坐起,道:「什麼事呢?可又是德妃?」
我搖頭道:「這麼些年,對她的所作所為早就麻木了。」
月嫻道:「那是什麼事呢?」
我沉吟一小會,緩緩道:「月嫻,這些年來,我本以為我對皇上的心已冷了下來了。可是,那次見到他抱著欣常在頭也不回的從毓慶宮出去,心底處卻有刺痛的感覺。」
月嫻聽得,微微一沉吟,歎口氣道:「人是感情的動物,再怎麼樣都好,你與皇上到底相處了十二年,縱然沒有了愛情,總還有親情在吧。你會有這種感覺也是無可厚非的。」
我苦澀一笑,道:「這麼些年,我以為我不會再為他『傷心』了,可這半個月來,他沒踏足過毓慶宮,我卻彷彿少了些什麼一樣。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月嫻口氣道:「涓兒,終究委屈你了,縱然你如今在後宮中錦衣玉食,位高權重的,可終究……」月嫻忽的咽喉發硬,頓了頓又道:「有時,我看著大同,甚至在想,如果當年選擇這條路的是我而不是你,又會是怎麼樣的呢?」
我見得她頗為傷感,安慰道:「你別亂想了,你與大同得今天來之不易,你可千萬要惜福才好呵。」
月嫻執了我的手,道:「涓兒,終究委屈你了。」
與月嫻閒話直達到半夜,翌日起來,月嫻在毓慶宮用過早膳便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欣常在冠寵後宮。流言又紛紛,均說鍾粹鍾是吉祥之地,出了兩位貴妃,現下欣常在又寵幸無比,許也有封妃的一日。
我與宜貴妃、德妃尚還好,畢竟是入宮多年的老人兒了。且位高權在握,都在冷眼瞧著。倒是後晉的幾位答應開始在暗地裡走動了起來。
可以說,放眼整個後宮,除去我與宜貴妃、德妃會共同分上幾天後,餘下的時間康熙都往欣常在的鍾粹宮去了。這不,剛過了正月,欣常在又晉位欣貴人。
這日,我閒著無事,便喚了容夕到慈仁宮去探看孝惠皇太后。
剛坐下不久,便聽得門外傳來歡、逸兩位答應到來。
一會,兩位答應便笑容滿面的進了來。見得我,微微驚愕,轉而恭敬有禮的請安道:「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見過良貴妃娘娘,良貴妃娘娘金安。」
待得皇太后喚起。我亦含笑道:「兩位妹妹免禮吧。」她倆自入宮以來,我與她們除去必要的禮尚往來外,倒沒有好生相處過。
孝惠皇太后笑容可掬道:「歡答應,你來自蒙古,良兒也來自蒙古,大家也算是同鄉了。」
我聽得,心頭微微溢上異樣,但嘴裡還是道:「想不到兩歡答應妹亦然來自蒙古,難怪一見面便覺得可親。」
歡答應微微一笑,再次欠身一禮,道:「臣妾蒙太后娘娘恩惠,才得以選入宮來侍奉皇上,臣妾剛入宮,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若有失了數事和分寸之處,還請良貴妃娘娘多多指教才好。」
我笑道:「看歡妹妹的這般會說話,怎還會失禮數呢?不過同為六宮姐妹,又來自同一個地方,咱們以後相互照顧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