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1 抄家 文 / 聰心
整整五天,我寸步不離的守著七阿哥,這幾天確實是非常難熬的,康熙也來過探望過兩次。只是,終究每次對七阿哥都是淡淡的,我看在眼裡,心裡不自禁的暗自歎息,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這「無情」,非但對嬪妃,也是對皇子公主們。幸好,七阿哥堅強的挺過這關鍵的五天。
第六天後,七阿哥悠悠醒來,見著我坐在他塌邊打盹,輕輕的下塌給我蓋件披風,我一個激靈醒來,轉過頭見得七阿哥站在我身後,忙問道:「七阿哥怎麼下塌來了?」
七阿哥感激的微笑道:「兒臣見良娘娘在打盹,怕良娘娘冷著會染風寒,便拿件披風給良娘娘披上了。」
我聽得,淡然一笑,把披風拉緊,道:「本宮還好,倒是七阿哥你,危險期剛過,不要下塌來勞累了。」
七阿哥感激不已的看我一看,道:「良娘娘,這些天辛苦你了。」說罷,盯著我的臉仔細看。
我不解,但見他看的仔細,疑惑問道:「七阿哥怎麼了?還是本宮臉上有髒東西?」
七阿哥輕輕的搖搖頭,道:「不是。」頓一頓又道:「良娘娘臉上紅腫,可是兒臣弄的?」
我聽得,輕輕的撫住臉龐,微笑道:「這點小傷沒關係,只要七阿哥沒事了好了。」
七阿哥紅了眼圈子道:「良娘娘,若真是兒臣弄傷你,請你別往心裡去,兒臣真不是故意的。你不兒臣額娘,卻堪比親生額娘。」
聽得七阿哥的話,我甚是愧疚,若我真把他當親生孩兒看,在知道欣嬪對他下手時,怎會不傳喚太醫給他再診查一番呢?再到後來欣嬪被德貴妃抓住時,又怎會不去細心留意呢?我怎麼擔當得起七阿哥的一句「堪比親生額娘」?想及於此,嘴裡只道:「七阿哥,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相信你是深有體會了,太醫說,你現下雖是熬過來了,但以後,當你感覺脆弱的時候,你還是會有想吃的衝動。答應良娘娘,以後無論到了什麼景況,你都萬萬不可吃那五石散,好嗎?」
七阿哥沉吟一小會,突的走到桌邊,拿起桌面上的水果刀,狠狠的住自個兒的手掌上割去。瞬間,鮮紅的血液從七阿哥手掌猛然流下。我見狀,驚呼道:「七阿哥,你這是?」
疼痛讓七阿哥皺緊了眉頭,可臉上依然努力微笑道:「這一刀割下去,相信會留下疤痕,以後兒臣只要見到這疤痕,便會記得這幾天所受之苦和良娘娘的一番苦心。」「兒臣會時許銘記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
我憐惜的道:「你怎麼就這麼傻呢?要記住的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要用這自殘的方法啊。」
話落,侍候在一旁的小宮女已不知何時去拿藥箱子來了,我連忙接過,替七阿哥包紮起來。
七阿哥配合的讓我給他包紮,待得處理好傷口,七阿哥笑道:「良娘娘,難怪皇阿瑪會這麼寵愛你,你不但貌美,且心靈更美。」
我聽得,笑道:「你一個小鬼,懂什麼呢?」
七阿哥道:「兒臣是不懂,兒臣只知道,這世間上,唯有良娘娘你是真心心疼兒臣的。」
我道:「這是什麼話呢?你皇阿瑪不也一樣心疼你嗎?」
七阿哥聽得,失落的搖搖頭,抬眸看向上方,深呼吸口氣,失落道:「皇阿瑪心繫大清,皇子眾多,兒臣資質平庸,不敢奢求皇阿瑪的關注。」七阿哥的失落我是懂得的,畢竟,他小小年紀,經歷了這樣九死一生的事,縱然我已替他在康熙面前求了情,可康熙待他終究不過爾爾。於一個渴望父愛的孩子來說,這終究是傷心的。
我勸慰道:「七阿哥,你要多多體恤你皇阿瑪才好,他一個人管理著這麼大的國家,他憂心國事難免會冷落我們這些親人。但這不能說明他心裡沒有咱們啊。你現在還小,等你長成後,你就會明白,人生有許多的責任,你皇阿瑪是個『負責任』的人,所以才會整天忙著國事而少了關心阿哥的時間。」
七阿哥聽得,點點頭道:「兒臣明白,兒臣不會心有怨恨的。請良娘娘放心。」
我讚許道:「明白就好,現下你最重要的好好的養好病,等病好了,好好跟著師傅學文習武,成為大清國的棟樑。」
七阿哥重重的點頭道:「兒臣會銘記良娘娘的教誨。」
我好生囑咐了七阿哥才離去。回到毓慶宮,梳洗一番後,倒床便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中,突的夢見自己回到五台山,那裡遍地開滿了小花,煞是美麗,忽的,常寧出現了。我心頭大喜,忙要上前去拉住他。可他卻笑著後退著腳步子離我漸去。我抽泣著追去,可怎麼也追不著。突然的,他就飄上雲端不見了。
我「啊」的一聲驚醒就馬坐起。容夕挑了帳簾前來,關切問道:「娘娘,你是怎麼了,在做惡夢嗎?」
我問容夕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容夕道:「現下剛到亥時。」「娘娘可是做惡夢了?」
我點點頭,不由自主的道:「容夕,我想他。」
容夕歎息一聲道:「娘娘,終究是回不來了,奴婢不敢勸娘娘忘記,但請娘娘別過於為難了自己也放寬心呵。」
放寬心?讓我如何放寬心?他終是因我而死。若有得選擇,我寧願喝下那杯毒酒的是我。康熙,他真是太狠了,他逼死自己的親生弟弟,午夜夢迴時,他可曾有過一絲毫的內疚?道:「是啊,是回不來了,無論如何,都回不來了。」說罷,淚水漣漣淌下。
突的,聽得守門內監高呼:「皇上駕到。」
我見狀,忙下塌去接駕。一會,康熙便進來了。
我請下安道:「臣妾參見皇上。」
康熙執起我,道:「免禮吧,這些天照顧七阿哥,你累壞了吧。」說罷,打量我一眼,疑惑問道:「雙眼紅紅的,怎麼了?」
我吸吸鼻子,道:「沒什麼?只是臣妾剛才做惡夢,夢到七阿哥出事,嚇醒了罷了。」
康熙歎息道:「這些天確實辛苦你了,也只有你才有這份心呵。」當真,七阿哥戒藥期間,後宮眾來也有往來看過,不過終究也是礙著情面走個場子罷了。
我道:「七阿哥戒藥辛苦失去理智,少些人在也是好的。」
康熙撫摸著我的臉,憐惜道:「七阿哥弄的傷還沒好,現下你又哭腫了眼睛,朕看著著實心痛。」
我淡然一笑,道:「七阿哥也屬無心,現下臣妾亦不過是一時心傷罷了。」「幸好七阿哥現下已安然渡過。」
康熙點頭道:「剛才朕也去瞧過七阿哥了,這孩子與佳儀一樣,從小膽怯內向。朕以為,他經歷這樣的打擊會灰心喪志,卻不想他反倒變開朗了。」「良兒,這是你的功勞。」
我苦澀一笑,道:「兒是娘的心頭肉,臣妾深愛皇上,自然把皇上的孩子視作親生,只要他們個個都好,臣妾便安心了。」
這夜,康熙宿在毓慶宮,我是怎麼也睡不著,聽得他均勻的呼吸,想及常寧在我面前倒下的那一幕,心頭一陣傷痛。假如,從前他對我只與一般嬪妃無二。假如,我不把真心交與他,或許,我與他,就以君臣之心相處到老呵。可人生沒有假如,他逼死了常寧,逼死了那願意為我去死的常寧,逼死那個已走進我心裡無法拔除的常寧,我終究恨極了他。每每與他歡愛過後,我都有種深深的噁心。
翌日清晨,我欲要起身侍候康熙上早朝,他憐惜的按住我,道:「良兒,這些天你也著實累了,再睡會吧,有宮人服侍朕便好。」
我聽得他的話,抬眸看向他,道:「還是臣妾服侍皇上吧,這麼多年都習慣了。」
康熙止住我,柔聲道:「聽話。」
待得康熙去了上早朝,我便再睡下了。這一覺,便睡到日上三竿。
容夕服侍了我晨起,道:「娘娘,聽聞狀元爺嚴刑審問了侍候七阿哥的宮人,其中七阿哥房裡有個小太監出來認罪,說是欣嬪娘娘交待他這樣做的,並把欣嬪利用七阿哥來陷害德貴妃的事抖了出來,皇上大怒,把欣嬪娘娘母家一族抄家發配到邊僵去了。」「頓一頓又道:「自欣嬪娘娘去世後,她的母家人便一直彈劾德貴妃的娘家人,如今欣嬪母家沒落,烏雅氏一族倒是少了個勁敵了。」
我沉吟一會,道:「欣嬪用五石散利用七阿哥,的確該死,但欣嬪已然去世這麼久,人走茶涼,那太監怎會到現今還給七阿哥送藥呢?」「那給七阿哥送藥的太監現下在哪裡了?」
容夕道:「他說出真相後,本想咬舌自盡,但立馬被狀元爺給發現了。狀元爺才止住了他。」
這時,至清推了門進來稟道:「娘娘,宜貴妃娘娘來訪。」話落,宜貴妃便扶了一小宮女的手進了來了。
我下塌去迎接,道:「宜姐姐來了。看妹妹梳容凌亂的,叫姐姐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