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 消失的淚滴 文 / 舊歡如夢

    艾莉莎在房間裡一直待到天色大亮父親來敲門。她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跑去開門。父親還是如同昨天一樣憂心忡忡的。到底有什麼事可以這麼煩惱？

    「艾莉莎，等會兒阿蘭索離開的時候，我會向長老說明讓你送他出去。」

    「什麼？可我才回來啊，而且我的任務也已經結束了，我就想回城堡好好休息。我不想再……」艾莉莎覺得十分不解，自己回來父親不但一點都不高興，現在又要把自己推出去，「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你完全可以說給我聽的。」原本要說出口的是「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但艾麗莎覺得那語氣太重了一點。

    詹朗的神色一變，「總之，你要相信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好。雖然你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十幾年來我也不曾虧待過你。我知道你一直對我變成吸血鬼的事情耿耿於懷。我希望……希望你可以明白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又不能告訴你的原因。」

    不能說的原因嗎？艾莉莎垂下了眼瞼，她想著自從母親過世，已經過去了十年，這十年到底是怎樣活過來的，艾莉莎自己也理不清了。她只是盲目地在城堡中做著一些活計打發了這麼多的時間。

    她只是一個替代者，替代他們死去的女兒，卻又得不到他們所有的愛。

    這下艾莉莎知道，父親絕對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了，可能已經瞞了很久很久了。她覺得自己更加不能離開城堡了。但對於父親現在的懇求，她只能是答應下來。「如果長老肯放我走，我就離開。」

    她看到詹朗眼中燃起的一絲微弱光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那稱作是欣慰。

    只有自己「離開」了，才會明白父親究竟想要做什麼吧？

    一面是阿蘭索和薩菲娜的事，一面又是自己的父親，艾莉莎覺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她送走了父親，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來。迷迷糊糊就進入到夢境中去。

    很奇怪，艾莉莎走在滿是迷霧的森林之中，心裡萬分清楚這是自己的夢境。可她掐了掐胳膊卻感覺到了疼痛。怎麼……回事？好像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裡。

    突然間，她覺得這個森林有些熟悉，就在迷霧之中沒有目的地奔跑起來，不知道跑了多久，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就要耗盡了，她看到了一座小木屋。似乎就是希德科爾和克林特居住的那個小木屋。於是艾莉莎支撐著跑過去拍門。

    有雷聲落在耳邊，巨大的聲響刺痛耳膜，接著是閃電，一下下擊在艾莉莎身邊，她嚇得蹲下了身子，拍門的手也已經癱軟下來。根本就沒有人開門。

    她把臉埋到膝蓋裡，瓢潑的雨水頃刻間把她淋成了一個雨人兒。雨水打在她嬌小的身軀上，十分疼痛。她期待著自己可以馬上醒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看著關閉的木門，一遍又一遍輕聲地呢喃著希德科爾的名字。

    可是騎士並沒有出現。

    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覆上自己的肩膀時，雨已經停了。艾莉莎覺得自己狼狽極了。全身都被淋得濕噠噠的，像是浸過水的蘑菇一樣蹲在那裡。她回過頭去想要看清那份溫暖的來源，心裡還想著是不是房子的主人終於回來了，嘴上不由自主地喊著，「希德科爾，我等你好久了。」

    可是，伴著雨後稀薄的陽光她對上的卻是一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萊文？」艾莉莎一驚，瞬間像是墜入了雲端，再落下，等她努力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房間裡，身邊的人，的確是萊文。她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呼~我以為我會被困在夢裡再也醒不來了。」

    「怎麼，夢見希德科爾就不想再醒來了？」萊文一張臉拉得很長，雙手雖然還是握著她的肩膀，但力度明顯比剛才小多了，凝聚的溫暖也在一點點散去。

    「要你管！」艾莉莎一把把他推開，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我的門窗都是鎖好的，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的本事還要一樣一樣報給你聽？」萊文挑眉，他明顯還因為剛才自己把他當成希德科爾失望來著。

    有什麼好失望的。艾莉莎在心裡默默地說著。「對了，你找到那個瓶子了嗎？」

    「找到了，不過是空的。」萊文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瓶子，艾莉莎拿過來看了看，翻了個白眼。

    「哪裡是空的，天使之淚明明就在裡面嘛！」她把玻璃瓶拿到萊文眼前，用手指了指瓶底那顆珍珠一樣的透明眼淚。

    萊文又仔細地看了看，可是他還是沒能看出任何東西的存在，目光反倒透過玻璃瓶全數落在了艾莉莎身上，她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你傻啊，這個都看不到」，他不由得笑了笑，但還是搖頭，「真的什麼都沒有，你確定瓶子裡面有東西，而不是再耍我？」

    「你真的看不到？」艾莉莎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乾脆把瓶口打開，把那滴眼淚小心翼翼地倒在了手心裡，然後握住萊文的手，讓他觸摸自己手心的那顆珍珠般的眼淚。不過萊文的手直接穿過了那滴眼淚落到了自己的手心上。「誒？怎麼會？明明就可以看到的啊，一滴眼淚，透明的，像是珍珠一樣不會散開。你真的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嗎？」

    被艾莉莎抓著手，萊文有些不自在，面對著艾莉莎認真的詢問，他滿腦子都是「手是不是該拿開了」這樣的問題。艾莉莎的手是冰涼的，看來她還沒有完全從那場夢帶來的驚嚇中回轉過來。可是……從自己進到房間開始，她就一直呢喃著希德科爾四個字，就算是自己為了叫醒她握住了她的肩膀，她在迷濛的夢境之中感受到的依然是希德科爾。

    他把那種失落趕到了一邊去。對著艾莉莎空蕩蕩的手心搖了搖頭，順便把手抽了回來，「我真的看不到你所謂的天使之淚。」

    「難道，因為我是發現者，所以只有我可以看到？」艾莉莎把淚滴小心翼翼地裝回了瓶子裡。

    「也許吧。」萊文點頭，對他而言玻璃瓶裡仍舊是空無一物，但從艾莉莎認真的表情來看他又不能否認那滴眼淚的存在。

    難道是嘉麗爾想要通過艾莉莎傳遞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