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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花岸 文 / 飩寶

    杜空揚望著杜思林怔怔出神,方纔那話依舊在她腦海裡盤旋,「抽出我的龍魂,鎮壓最新章節!」,杜思林說的是這般的堅定,眼神中露出的凌厲告訴杜空揚,如今的杜思林,早已不是以前的溫潤平和的杜思林了。

    當一個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或事後,便會本能的想要去保護,容不得任何侵犯。

    「你知道你這麼做的下場麼?」杜空揚問。

    「嗯。」杜思林重重的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那清竹呢?你有想過她的感受嗎?」杜空揚繼續問道。

    「清竹……」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杜思林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我想如果她是我,也會做同樣的決定。」杜思林道。

    也許此生,她們就是要這樣的有緣無分吧。她閉上雙眼,鼻腔裡似有似無的出現肖清竹身上的氣息,如蘭似麝。遇到了是緣,無法相守,是為無分。

    嘴角不由的揚起一抹笑,雖有些無奈,可更多的是一股釋然。此生得遇清竹,人生無憾了。

    「傻孩子……」杜空揚搖頭,她理解杜思林,也為杜思林的勇氣所震撼。

    「姑姑可曾有過心愛之人?」杜思林忽然問道,自她小時候,偶爾會見到杜空揚悵然的時候,只是當時年幼,並沒有多想。

    「也許有。」杜空揚思索了一下,才不太確定般的回答。

    「也許?」杜思林微微詫異,原來真的有。

    「剎那芳華。」杜空揚說,她的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

    當年,她才滿二十,如杜思林一般同姑姑生活最新章節。第一次獨自外出遊歷,她奉命去斬殺一隻花妖。曼珠沙華修煉而成的花妖。

    也正是那一次,她懂得,這個世界,妖有好壞。那如天使般的花妖,在她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籟般純淨的嗓子,清澈的眸子,似乎這塵世間的複雜都不在她心裡。

    她瞞住自己的身份與她相處,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來殺她的。而她卻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那時候杜空揚心中的使命感太過沉重太過深刻。

    名為花岸的曼珠沙華,最終還是死在了杜空揚的劍下。她沒有任何的攻擊,也沒有任何的抵抗,笑著離去。在杜空揚的淚和懷抱中,隨風飛散。笑靨如花,滿目的曼珠沙華在剎那間綻放,又在剎那間凋零。如同夜色下的煙花,絢爛奪目,卻又轉瞬即逝。

    時隔數十年,但凡一個人獨自望向星空的時候,杜空揚的腦海裡都能浮現出那個笑容,那一片淒艷的紅霞。心裡總會痛,如同一把利劍深深的扎進最深處,一直的淌血,無法癒合的傷口,只會隨著年歲的久遠而越來越刻骨銘心。

    所以在培養杜思林的時候,杜空揚的思想不那麼陳舊。她不想杜思林再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遺憾。

    「那她的妖靈呢?」杜思林問。有妖靈當可以重新修煉才對。

    「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杜空揚慼慼然,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沒想到花岸不會反抗,下了極重的狠手。

    「姑姑你……」杜思林一怔,想來杜空揚的心裡也是極為難受的吧。

    「我什麼我,這事兒都過去了,我們現在應該說的是你的事!」杜空揚的神色一下子改變了,方纔的悲涼一掃而光,彷彿從來不曾有過一般。「輪迴陰陽大陣,你要怎麼布?」

    「用全陣吧。」杜思林的手撫上額頭,第一次她這麼的沒有把握。

    「全陣?!你瘋了?」杜空揚急了,「布了全陣還怎麼打得過那些殭屍?」

    輪迴陰陽陣極為的耗費精力,分小陣,半陣,全陣。

    「我想,姑姑來布全陣,完成之後帶著孩子離開深河。」杜思林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只有這樣才能保你們的安危。」

    「不行!」杜空揚當即搖頭,她不能丟下杜思林。「你想想,昊誠什麼時候能沒有人?殭屍一旦出來,那些人怎麼辦?你一個人怎麼護的過來?」

    對於杜空揚提出的問題,杜思林沉默了。輪迴陰陽陣之內,殭屍無法逃出。可那些人怎麼辦?若是來不及逃出,就會喪生,這顯然不是杜思林所樂意見到的。

    「我來想辦法。」最終,杜思林一咬牙,大不了把這一切都告訴肖清竹,給昊誠的人放假,務必要讓那些員工出去,「楚楓同我進去,但是你和蛋蛋,必須走!」

    「你……!」杜空揚又氣又急,「我不同意!」到最後,她只能這麼說,因為她知道,杜思林只能留下。

    能力越大,身上的責任也就會越大。重大到,必須要壓上自己的性命。因為,身為一個陰陽天師,不可能做到明知這裡有殭屍,還要因為顧及自己的生命而逃離。杜家的世世代代傳承的使命感不允許。

    「你覺得還有更好的方法麼?」杜思林一挑眉,微微自嘲,「只怕連是更差的方法都沒有了吧。」

    「我終於能理解你父親了。」杜空揚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道。

    當年杜空正不惜跪著求她,不願讓杜思林再走杜家女子的老路。可杜空揚還是沒有同意。因為杜思林的天賦和一魂一魄的原因,她就只能修煉。

    胎光,雲行,杜空揚忽然間覺得杜家女子世代必起的道名意味著的是怎樣的一種身份。

    因為她是雲行,所以杜思林就必須是胎光。因為杜思林是胎光,所以今時今日,她就必須要在這風口浪尖的危險時刻站出去,不能有絲毫的退卻。

    「我現在希望你是個普通的孩子,思林。」杜空揚歎了口氣,二十多年,她第一次喊出杜思林的名字。

    杜思林的身子震了震,「各有各的好吧。」她微笑,如果她不是胎光,又怎麼會認識防風,幫防風找回枳實,見過那麼多不一樣的人和事,乃至,遇到肖清竹?那麼此時此刻,會是她會是另一個人,擁有陌生的性格陌生的脾氣。

    「媽媽……」小傢伙扯了扯杜思林的衣角,奶聲奶氣的喊道。

    「嗯?」杜思林微微彎下身子,伸手刮了刮小傢伙的鼻尖應道。

    「唔。」小傢伙看看杜思林,白胖的小手指指杯子,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順著小傢伙指的方向看去,杜思林莞爾,原來玻璃被小傢伙咬出了一個牙印,估計是不能用了。

    「我給你換一個,下次可不能這麼使勁了。」杜思林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道。

    小傢伙脖子一縮,點頭如搗蒜一般。

    「這小東西,還真是……」杜空揚搖搖頭,她能懂小傢伙的心。她只是故意的犯錯,讓杜思林能轉移一下方向,不要像方纔的那般沉重。冰雪聰明,恐怕也莫過於此吧?

    隨後,姑侄二人又是談論了一些佈陣所需和杜思林所要的東西,決定分頭行動。恐怕這屍變,是撐不過三天了。

    沒有小傢伙的壓制,屍氣越來越濃厚,說明甦醒的殭屍越來越多。當殭屍裡的王甦醒之後,就會來個整體性的爆發。

    殭屍無人性,見人就咬。他們無需進食,咬人只是除去人的軀體剩下的最基礎的進食本能。

    其實分工下來,材料之類的大部分事全被杜空揚攬了去,畢竟她人脈廣,可以最為省力的得到最優質的東西。

    而杜思林則樂得輕鬆,抱著小傢伙回了酒店。

    「小傢伙,也許以後的日子我不能陪你了。要聽姑婆和清竹媽媽的話,好嗎?」杜思林把蛋蛋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

    小傢伙的脖子又是條件反射般的一縮,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杜思林,不願挪開分毫。她死死的拽住杜思林的衣袖,似乎是在告訴杜思林她的不捨和不願。

    「反正也還有時間,明天我帶你去遊樂園,是你也是我第一次去遊樂園。」杜思林笑著說。

    小傢伙點頭,可拽住杜思林衣袖的手仍舊是不肯放開。

    杜思林打了個電話給杜思炎,讓他把最近一個禮拜到深河的機票全訂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手筆,可這也是杜思林能想到阻止肖清竹來深河的最好的方法。

    隨後,她打電話給肖清竹,說想給昊誠來個清理。是小傢伙出世後所必須的,想讓肖清竹想辦法把昊誠的人清出去三天。

    其實根本不用三天,最多一天,誰生誰死也就能下定論了。

    肖清竹雖猶豫,可杜思林在電話裡的語氣聽不出絲毫的不對勁,甚至解釋的條理分明,後來也便答應了。

    倒是小傢伙,抱著杜思林的電話一直叫個不停,讓電話那頭的肖清竹忍不住笑。

    「蛋蛋乖,媽媽忙完了手裡的事就陪蛋蛋一起玩好不好?」肖清竹柔聲哄道。

    「唔。」小傢伙在電話這頭一直比劃,可總覺得比劃不出自己想表達的意思,乾脆來了一聲龍吟,杜思林急忙把小傢伙的嘴摀住,不讓她再發出聲音。

    小傢伙滿臉委屈,淚眼婆娑的看著杜思林,任誰見了都會心疼,杜思林衝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不要發出龍吟。

    「唔。」小傢伙點頭,在杜思林一放開手之後,她含著白胖的小手指聽話的呆在杜思林的身邊。

    「她還好嗎?」猶豫了許久,杜思林終於是開口問道。

    「睡下了。」肖清竹回答,「我現在在公司。」

    「想你了。」杜思林悶悶的道。

    「傻瓜,我也很想你。」肖清竹心中一暖,這個傻瓜什麼時候也會說這般甜蜜的話了?

    「好好照顧自己。」杜思林繼續說著些看似有條理卻又有些沒頭腦的話。她只覺得此刻她很想擁電話那頭的女子入懷,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氣息。

    「你也是呢,不能讓我知道你瘦了,還有喔,小傢伙也要照顧好。」肖清竹洋溢出幸福的笑意。

    小傢伙耳聰目明,聽到電話裡,清竹媽媽說到她了又開始哇哇比劃起來,惹得杜思林和肖清竹都笑個不停。

    一家三口,如果就這般的安靜祥和,沒有紛爭沒有陷阱,只是平凡而普通,那該是一種多大的幸福?杜思林這般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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