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 放手 文 / 井中無花
作者有話說
男兒有淚不輕彈，除去為了喬嵐清，霍景原流淚的機會，也就這麼一次。
他什麼都沒有對別人說，所有的難過、不捨、傷心，全部都一個人負擔。
可什麼都不能阻止他的腳步，他要做的事情，沒人可以阻攔。
再一次縝密的計劃過後，又一次的失望而歸。
不知不覺的，車子就駛到了喬嵐清家門口。
他決定進去坐一坐。
「雲暮影最近來過麼？」
喬嵐清搖頭，「就那一次。怎麼樣，事情進展順利麼？」
「找不到人，我懷疑她也是和凌安一樣，被人藏起來了。沒有哪家酒店的入住登記信息用的是她的身份，我想可能和…雲暮影有些關係。」他猶豫了一下，仔細觀察著喬嵐清的反應如何。
他怕她還念著舊情。
喬嵐清沉默了一陣，嗓音沉沉的問，「你會不會為難？」
霍景原愣了一下。
「要是為難的話…要不就算了吧。」她有些不安，雙手夾在腿間，佝僂著身體。
霍景原笑了起來，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沒關係，事實上…雲暮影我們已經好好談過了…」隨後將前幾天的事情講了出來，措辭沒有那麼生硬，只說，雲暮影有要維護的人，他有要堅持的信念，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就是…絕交了？喬嵐清錯愕…就因為她的事情，抹殺了他們二十年的情分？
「這…」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最後也只歎了口氣，說了聲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啊。這是原則問題，我絕對不能容忍的…跟你沒關係。」他信誓旦旦的道。可是卻在想，若左靖針對的對象不是喬嵐清，他是否還會這麼不肯原諒？
可能那個時候，他會選擇和雲暮影做一樣的事情吧，幫忙掩護，幫她從事件中脫身…
喬嵐清也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不論霍景原如何勸她，煞費苦心的想要減輕她的負擔和內疚，她也不會傻到真的相信霍景原…
原來。在她的身邊，至少還有這麼一個，全心全意什麼都不顧的維護著她的人。
兩個人都在對方的心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正相望著，感動的不能自已的時候，門鈴不合時宜的響了。
這時前來的，的的確確是不速之客…
雲暮影不客氣的進了屋，瞧見霍景原正坐在沙發上。
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肯退讓的訊息。
雲暮影眉毛一挑。看著喬嵐清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喬嵐清想也不想就拒絕，「我不想談。」
雲暮影就杵在那裡和喬嵐清僵持著，大有不把話說完就不走的架勢。
喬嵐清拗不過他。終還是妥協，歎了口氣，「你跟我來。」
走在前頭帶著他去了廚房。
竟然都不肯找一個像樣的地方讓兩個人好好坐下來談談。
雲暮影表情很僵硬。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因為左靖的事情？」喬嵐清倚在檯子旁，開門見山的問道。
雲暮影攥拳擱在嘴邊。輕咳了一聲，「是的…我想來問問你的意思…」
「我沒意思。霍景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們不是已經談過了麼？」
是霍景原告訴她的吧…雲暮影苦笑一下，「我代左靖跟你道歉…」
「不用。」喬嵐清把重心轉移到另一條腿上，雙手環胸，看上去很強勢，頗有幾分程語源的架勢，「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警察都要下崗了。」
顯然是沒有想到喬嵐清會說這種話，雲暮影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還有別的事情麼？我和霍景原正在談事情，你打擾到我們了。」
她已經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可雲暮影卻不肯走，僵硬的站在那裡，眼神一直盯著地面，也沒有看喬嵐清一眼。
他的頹敗和難過，喬嵐清全都看在眼裡，她有一瞬間的心軟，卻無法說服自己鬆口…
雲暮影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艱難的開口道，「喬嵐清，我們三年前遇見的時候…那時候，你一個人拖著一大包的東西，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當然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她還記得高考之前，因為太過擔心，整日憂心忡忡的，是雲暮影，約了大家出來，他還說過，如果她考不上a大，他和霍景原會跟著她走，他們兩個都陪著她…
「那個時候很好，阿姨每天都做很好吃的飯，等著我們放學回來，還有蓓蓓…你們都是很好的人，我孤獨，你們就陪著我，不離不棄…你還記不記得我硬要你喊我哥哥…我是真心把你當妹妹對待的，像家人一樣的親密無間…喬喬，我這兩天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曾回國，該會有多好，那樣，霍景原和你興許就不會因我相識，不會讓左靖嫉妒，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起先喬嵐清聽他說的，還覺得很動容，可到後來，居然聽到他說『如果你我不曾相識該有多好』，如果不曾相識？！
沒有這種假設！
 
就連凌安對她那麼過分，她都沒有說過這種話…雲暮影居然對她說這種話？她是毒蛇猛蟲麼？讓人要避讓三尺？抑或是什麼不吉利的東西，一旦接觸便要被厄運纏身？
如置身冰洞，渾身都覺冰冷…
喬嵐清咬牙強忍著不讓眼眶中的淚落下來，一字一句的道，「我也情願不和你認識，不過如果我錯過了霍景原，那會是我一生的遺憾。你不可以選擇過去，但你可以選擇未來，所以現在，請你立刻離開。」
霍景原不放心，趴在牆邊偷聽，聽到喬嵐清這麼說，頓覺一直以來的堅持和努力都沒有白費…曙光就在前方。
雲暮影卻會錯了意，還以為喬嵐清和霍景原有了什麼，急忙道，「喬喬，我知道你是個很善良的人。拜託請你放過左靖，我保證，她不會再干預你和霍景原的事情，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這樣我們皆大歡喜豈不是很好？我保證，我一定帶她走得遠遠的，不會讓她再出現在你們跟前…」
喬嵐清冷冷的看著他，淚水不可抑制的從眼眶滑落。
突然，她抄起身後的盤子就往雲暮影頭上砸去。
許是情緒太激動，沒有對準，砸在了雲暮影身後的牆壁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雲暮影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了，他根本沒有想到喬嵐清會這樣做…
霍景原靠在外面偷聽，此刻聽到廚房裡傳來的響聲，心中一驚，不管不顧的衝了進去，「怎麼了？」
「你出去！你出去！」喬嵐清聲嘶力竭的吼著，一邊不管手邊有什麼東西，統統都對著雲暮影甩了過去。
都是瓷器，頓時，廚房裡稀里嘩啦的響聲很是好聽。
霍景原怕出事兒，忙半拖半拽的將雲暮影帶了出去。
出了家門，對著雲暮影的臉就是一拳，力道之大，直打得他倒在了門口的花壇邊。
雲暮影爬起來，捂著半邊臉，怒視著他。
霍景原眼神凌厲的盯了他一眼，什麼都不說，轉身就進了屋。
他特別的找醫生問過，喬嵐清很可能是患了躁鬱症，躁狂和抑鬱反覆出現，也算是符合喬媽媽對他們說的情況。
如果不趕緊回去…
不發病也就算了，一旦受了刺激，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事情…
他再次回去的時候，自己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壞了…
廚房滿地狼藉，全都是碎瓷，原先放在檯子上的幾個盤子和被子統統都不見了，喬嵐清沒有東西可以砸，正在拿著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戳著切菜板…
戳進去，拔出來，再戳進去…
霍景原忙上前制止她的動作，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控制住她的雙手，將她強行帶離。
喬嵐清一直在哭，還是大聲的哭，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那種，壓抑了很久的哭泣，聽得霍景原的心都要碎了。
「別哭了…沒事兒了…」霍景原摟著她坐在沙發上，額頭貼上她的額頭，聲音澀澀的。
「霍景原…他怎麼能說這種話…太過分了…我好討厭他…我也不想遇見他…」喬嵐清情緒失控，抽抽噎噎的語無倫次…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我們不需要忍耐…」
喬嵐清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抱著他哭。
霍景原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
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心情好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後，霍景原都感受到了滲透毛衣的淚水，喬嵐清才停了下來。
「霍景原…我們不管他了…」
「什麼？」
喬嵐清抽噎著，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水，「我們不管他了，事情到此為止吧…我噁心他…我不想再聽他上門為左靖求情了…我受不了」
「清清…」霍景原還想勸她兩句，卻被她打斷，「相遇是緣，我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我們不管他了，讓他帶著左靖走吧…他說過的，不會再出現在我們跟前…」
「左靖必須要受到懲罰，都到這一步了，很快就成功了，我們不能功虧一簣。」
沒想到喬嵐清卻尖聲驚叫起來，「我說你不要管了你聽不懂嗎？！」
霍景原愣了一下，卻並沒有生氣，盯著她看了半天，歎了口氣道，「你想好了麼？就這麼放了…算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