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不是小五！ 文 / 林家小柒
莉莉的書房在臥室的東側，地上鋪著薔薇花紋的羊毛地毯，高大的橡木書架依壁而建，沙金色向日葵花邊的窗簾拉開，窗外沒有大樹遮擋，光線充足，早上九十點的陽光照進來，書房的景色一覽無餘。深棕色桃木書桌，柔軟的鹿皮沙發、鋪著粉色桌布的小圓桌、擦得發亮的鋼琴、點綴在書房裡不同大小、色彩的油畫以及拐角處隨意安插的瓶花植物等，把書房自然分割成辦公、休閒、娛樂幾個區域，整個房間顯得明亮、溫暖又和諧。
"小姐，早！"
一中年女僕正在擦拭書桌上一隻插著白羽雀翎的水墨山水瓶，見麗薩推著小姐來了，急忙停了手恭恭敬敬行禮。
「這裡好像不太一樣了？」莉莉跟著小五來過一次，匆匆一撇，沒有仔細看，現在進來，突然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至少書架上充實了不少新書。
聽小五介紹過，莉莉小姐的書房是雷諾伯爵的會客廳改建而成。羅蘭的貴族家庭都有在夜晚或者休息日圍坐溫暖舒適的會客廳，聆聽或誦讀《光明經》的傳統。這一傳統經過演變，往往變成家庭成員難得團聚放鬆的日子，除了讀經，還可以聊天，彈琴，吃喫茶點，甚至可以邀請好友進行一次小型社交沙龍秉燭夜談，所以這類會客廳雖然不會太大，但吃喝住玩該有的絕對不會少。自從老領主去世後，雷諾伯爵就把會客廳重新佈置了一番，在裡面辦公、用餐、會客、休息。莉莉小姐長大後，雷諾伯爵多半在帝都事務所辦公，就把這間房改成小姐的書房，除了偶爾過來用餐、監督小姐的學習進度，就很少過來。而小姐平常不太愛看書，不是在畫室畫畫、琴房跳舞就是在臥室裡休息，去書房的時間很少，書架上除了幾本《光明經》，其他都是伯爵大人偶爾過來看的。
「小姐真是好記性，是小五大人，他昨日才讓我們重新佈置了一番，這地毯、沙發、座椅都是新換的，鋼琴也重新校了音。這些牆上的畫、瓶插的花、架上的書都是小五大人親手佈置的，撤下的畫還放在那邊，待會就移到地下室去。畫室那邊昨天已經收拾好了，小五大人說今天您可能會用。」那中年女僕回答，見小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補充道，「小五大人對小姐真是盡心盡力，他還說您腿腳沒恢復，不願去畫室也不要緊，這裡畫具也齊全，可以就在這裡作畫。」
「嗯，他倒是未卜先知。」莉莉涼涼地說了一句，對小五同學越俎代庖的行為雖然不悅卻也無可奈何，相比小五同學的深謀遠慮，未雨綢繆，滴水不漏，林總覺得自己像一隻牽著鼻子的小狗，完全沒有主動權，極其不爽。
林讓麗薩從書架上取下幾本與繪畫相關的書，只有《羅蘭藝術史》和《論美》，都是大部頭，通篇理論，與林需要的介紹繪畫史和賞析的完全不一樣，只好丟在一邊。
女僕道，「小姐，那邊架子上的《光明經》是您以前最喜歡看的，要不要跟您取來。」
「不用，我讓麗薩去取，你忙吧，我隨便看看。」
那女僕笑了，「也收拾差不多了，您不嫌棄我礙眼，要取什麼東西就叫我。我收拾這也有十幾年了，貴人們的喜愛也知道一二。按小五大人吩咐，平常都是小姐起床前就收拾好了，今兒早上，突然要按人頭房間點卯，耽誤了時間，不然我也沒福氣見著您。」
女僕說話客氣，又是格林家的老人，莉莉微微點了點頭，開始打量書房四周的畫，大部分是油畫，雖然大小色彩主題各不相同，但大多用了暖色，線條流暢構圖簡潔而且有一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鋼琴旁有一副少女天鵝圖遠遠看去就讓人眼前一亮。而鋼琴不遠的地上擺著幾幅撤下的畫。莉莉走近正要細看。
麗薩附在耳邊輕聲抱怨起來，「小姐，您看啦，小五大人把您的作品全換掉了擱在地上。」麗薩又指著靠近餐桌几幅小畫，「聽說精靈族人都是天生的藝術家，對美有天然的鑒賞能力，我看也不怎麼樣，他換上的這些畫有些仔細看都不知道是什麼。」
「這些畫哪裡來的？」林注意到，這些作品其中竟然有幾幅中國傳統的水墨畫，寥寥數筆的醜石香蘭、紅梅傲雪，看得眼睛都亮了，臥室裡的屏風圖，山水花瓶，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接受中國傳統國畫的，難道這個世界也有我們華夏民族的人？那我豈不是也可以這樣畫？
「小五大人說有些畫太沉悶，不太適合小姐書房的風格，跟領主大人要求全部換新了。大部分是從地下室收藏品裡掏出來。」
「小姐，他竟然說您的畫沉悶。」麗薩不知怎麼了，又咬著耳朵告狀。以前張口閉口小五大人，一副崇拜的樣子，現在怎麼又好像變得討厭他了，小女孩真是－
「他說的沒錯，確實很悶。」林看著地上擺著的一副貴族少女玩耍圖，兩個小女孩牽著手站在水邊，水裡的倒影露出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一張在笑一張在哭，天空卻是烏雲密佈，要有大雨傾盆的樣子，不遠處還有一個婦女在大聲呼喊，兩人似乎充耳不聞。也許構圖、著色、人物、筆法都很嫻熟，可是總給人沉悶不安的感覺，又想起那副自畫像，耷拉著的金色髮絲，半垂著藍眸，眼角向下，怯生生的樣子，多麼美麗的一張臉，硬是被畫的很憂鬱滿腹心事的樣子，讓人莫名精神緊張。林記得以前一個心理醫生告訴她，一幅畫是一個人心靈的反應，大雨、倒影、烏雲這些明顯意味著人心的極度壓抑和痛苦，這個美麗年輕的貴族少女怎麼會有如此灰暗的作品，林甚至懷疑她就是典型的抑鬱症症狀，有，自殺潛質。
這一想法讓林心中一震，她不自覺摸向右手手腕，她原來的身體這裡曾有過一道傷痕，這個女孩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個，雖然很細很淺，洗澡時都沒發現，可現在她摸到了。難道真的如小五所說，她曾有個戀人要和別人訂婚了，她是因為失戀了，為情自殺？那也太沒用了！可是失戀也要有熱戀的時候呀，那個時候應該會有非常熱情洋溢的畫，既然她喜歡畫畫，怎麼沒畫出心上人呢?
 
林吸了一口氣，問道，「我以前還有不少畫，都放在哪裡了？」
「對了，畫室裡估計還有一些半成品，小五大人說過，您想快一點可以直接在上面修改完善。還有一些好像是畫像，聽說您以前幾乎隔斷時間就給領主大人畫一張像。」
「那這是誰畫的？」林指著那副懷抱天鵝的少女，少女模樣極美，金色的蓬鬆卷髮，藍色的眼睛像兩灘湖水，嬌憨又天真。
「小姐您忘了，這是您九歲的時候，領主大人給您畫的。」女僕露出回憶的神情，「那天領主大人打獵回來帶了一隻天鵝，您高興得不得了，抱著天鵝不肯鬆手，崔娜小姐問您要也不給，領主大人當時就笑了，取笑您再抱著不放就要被帶走當天鵝夫人了。那時候大人還在藝術系讀書，興致來了，取了畫筆就在湖邊給您畫像，一直畫到天黑。我還第一次看到少爺畫畫，真是，您那時還小是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雷諾少爺也才18歲，騎馬裝還沒換，就那樣拿著畫筆，下筆又快又準，偶爾一抬頭，眼神那樣專注那樣溫柔，哎呀，那樣的人物，那樣的風采，當時看到的人都議論就算天神下凡也不過如此。也難怪後來，唉……」
林正豎著耳朵聽著下，卻沒有了，那個崔娜的女孩好像在哪裡聽過。
「哇，領主大人的畫，難怪這麼好。」麗薩眼裡露出紅色的小星星，「小姐，領主大人會過來看您畫畫嗎？聽說您畫畫都是領主大人親自教的，他會再給您畫像嗎，我好想看領主大人畫畫的樣子，領主大人畫小姐，全天下最漂亮的兩個人，還有什麼別這個更值得期待呢。」
「想看見領主大人並不難，小姐小時候雷諾少爺不管多忙，都會陪著吃一頓飯。如今少爺雖然忙，小姐醒了，總要回來看小姐的。聽說，廚房在給領主大人準備午餐，如今肯定在家，小姐讓麗薩把少爺請過來，說要給他畫像，他一定會來的。」
女僕剛說完，麗薩高興得立刻就要去請。
「千萬別！」林大聲喝住。
「為什麼？」「小姐？」麗薩和那女僕同時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後者還露出一種難過的神情，好像林做了什麼很過份的事情一樣。
「我要畫一副新作品完成入學考核，等完成了再給哥哥一個驚喜。」林斟酌了一下，要完全換一種新的畫法會不會太冒險，不過畫油畫更是死路一條，要收集更多的資料尋找切入點才行，「你們去畫室把我的其他作品都拿過來，未完成的或者草稿之類的都要，順便把地上這些帶走，快去！」
「是。」兩人齊齊對望了一眼，抱著畫走了。
林又歪著頭看了一下天鵝少女圖，哀歎一下，真是基因極好，人長得帥又會畫畫，自己這個冒牌妹妹真是好有壓力，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是神選中的人，肯定做得會更好，fighting!
呦——是美美的叫聲，是不是又看到美女了，到處亂跑？林放下手中那本厚厚的《光明經》，手推著輪椅慢慢向窗邊走去，只見美美的漂亮尾羽穿過樓下蒼翠的樹叢劃出一道雪白的痕跡，樹影斑駁下似有一個男人的背影，美美站在他肩上，只看得到他半側著脖頸似乎在和美美說話，若不是美美白的奪目，那整個人似乎與那片綠色熔在一起。
「小五——」林叫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感覺那男人的耳朵輕輕抖動了一下，隨即一道凌厲的目光透射過來，那眼睛像狼一樣閃出綠油油的光。他不是小五，林嚇了一跳，急忙低頭，再抬頭時，那人消失了，只有美美立在樹梢上，慵懶地給她一個媚眼，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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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得好厲害，先這樣吧，這一章信息量還是蠻大的，開學了，下一次更新估計會久一點。下面的劇情會有壞人出現，莉莉和小五會有在樹上談心喝酒的劇情，快分別了總會有點甜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