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安息日之吻（上） 文 / 林家小柒
噹噹噹——，安息日的鐘聲敲響了12下。
安息日的說法來源於《光明經》，在這片大陸上已延續了上千年，據說在這一日神賜予了人光明，按照神與人的契約，為了紀念神的恩賜，每隔七天所有人要停止勞作，在家中沐浴更衣獻上燔祭誠心祈禱感恩。
由於種族、地域和風俗的不同，安息日的執行程度和方式只是依賴信仰者的家族傳統，直到300年前羅蘭帝國的創立者富有傳奇色彩的人族之王軒轅古烈首次把敬守安息日的要求列入了《羅蘭法典》，規定一周中的最末一天為安息日，所有帝國公民除了值勤的軍人在當日都禁止工作，只能在家休息、讀經、祈禱。
對於古烈王的其他備受爭議的法令譬如廢奴、取締魔法工會、禁止一夫多妻、反對君主世襲實行民主選舉等等，只有這一條推行異常順利，而且經過數百年王室貴族們的演繹，安息日的遵行中神聖的意味淡化了很多，變成家人團聚的日子，儀式莊重但簡單，顯得更為人性化。
安息日最重要的標誌就是中午十二點安息日的鐘聲，鐘聲與國會大樓旁的鐘樓同步，鐘聲停止時，這一刻羅蘭上至國王下至傭工都會做同一件事，就是坐在餐桌前進行禱告。
比如現在摩爾莊園的古堡中，格林兄妹的安息日就從莉莉小姐書房中的餐前禱告開始。
「我們在天上的神，願人們遵您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因為國度、榮耀、權柄全是神的，阿門！」
雷諾伯爵用優美醇厚的嗓音念著主禱詞，他穿著做工考究的亞麻白色長袍，繫著玫瑰金邊的帶子，戴著教皇陛下親賜的北方特工天蠶絲手套的雙手優地把家族傳下來的古老泛黃羊皮卷《光明經》交握放在胸口，雙眸微閉站立在房間的中央。
緊閉的沙金色絲絨窗簾透出陽光的金色光暈映照在雷諾伯爵身上，在玫瑰色地毯上留下淡淡的影子，光影搖曳間像要破繭而出的黑羽蝶。
「阿門，光明與神同在。」其他人皆雙手交握閉目祈禱，在每一句的尾聲異口同聲應和。
「願神賜福格林。」
「阿門，光明與格林同在。」
最後一聲禱告結束，雷諾伯爵慢慢睜開眼，細緻而優地把《光明經》捲好套進布袋，放入特製不透光的印有格林家徽的佈滿古老波浪紋路的黑色木盒中。
在這一過程中，所有人都屏聲靜氣，只聽到伯爵大人行動間羊皮卷和衣物摩擦的索索聲。
「啪達。」木盒合上的瞬間，莉莉長長舒了一口氣。莉莉小姐是所有人中唯一坐著的人，她卻最為緊張，雷諾伯爵把木盒放入書架後的壁龕裡，隨著腳步的移動目光在每一個人身上輕輕掃過，明明只是隨意一看，莉莉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難道是自己太心虛。
「坐吧。」雷諾伯爵回到主位，慢條斯理切著盤裡的肉，「安息日還是吃點素淡的好，下次吃魚吧！」
「是。」吉普和哈莉坐在餐桌兩側，反應都很平靜，安息日12點後下人們都放假，午餐都是提前準備好，是簡單的紐頓小黃牛肉排，其實魚也不錯，菲斯河自產的鯉魚味道還是很鮮美的，比從外購買肉排要實惠得多，很符合雷諾大人的經商理念。
「咳咳咳……」莉莉小姐不知吃到什麼，突然噎住了咳得厲害。坐在旁邊的小五很無奈地放下叉子，輕輕拍莉莉的背，莉莉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告密者！
小五飛快回了一撇，重新拿起叉子，不是我，自己心虛！
「小五，給小姐一杯水！」
「是。」
「不用。」
唉，兩人又鬧彆扭了，吉普真的鬧不懂這些年輕人，精力總是這麼旺盛，他可是從昨晚就沒睡好，早上睜開眼就忙成一團，說句不敬的話，剛才禱告時還滿腦子的事。「少爺，這次光明祭祀典禮還是由您安排嗎？」
「嗯，教皇陛下繼任不過兩年，可用的人不多。午餐後我就走，這幾日都不會在。」雷諾伯爵微微皺了一下眉，「吉普，一上午好幾次聽到你在我門外踱步，有什麼事現在說吧。」
吉普老管家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對少爺說，他想抱怨。
一上午他都忙得不可開交。
他剛睜開眼，護衛隊長龐德前來報告，昨晚發現有可疑人員在莊園附近徘徊，明燈警示後那人莫名其妙消失，為安全起見，希望在堡內進行排查。為了不打擾莉莉小姐和昨晚從國會回來又工作到凌晨剛睡下的領主大人，暗地排查花了兩個鐘頭才發現虛驚一場。
與此同時，吉普把領主大人連夜修改的招募公告謄寫好幾份，蓋上印章後交給龐德，要求張貼到格林屬地附近的各大鄉鎮要道。
又按領主大人吩咐給報社打電話洽談這一季度莫爾莊園葡萄酒廣告投放問題，要把價錢壓到最低等他們喘不過氣來時再適量給點水，這是年輕的領主大人的原話，可想而知談判過程有多麼艱難，他這把老骨頭口水都要說干了。
電話還沒撂下，蒙特伯爵的信使來訪，不得已周旋一下，幸好小五年輕人還是很得力的，很快把來人打發走。
他讓小五幫忙處理那些莊園裡日常紛爭小事，繼續電話，想著等莉莉小姐上學，就把這些事情交給小五，他也老了，無論體力還是對這些新事物的接收能力畢竟不如年輕人。
好不容易談完，老管家還沒來得及喝口水，負責午膳的總廚喬斯就來抱怨，在酒窖親自給領主大人倒取5
0年份葡萄酒時發覺酒桶淺了不少，初步預計少了5升，旁敲側擊的提醒吉普對新來的貝蒂斯夫人應有所約束，酒窖裡有新釀的儲存了11個月葡萄酒香甜芬芳還不宜醉，更適
合女士，多喝點也容易報損耗。
剛打發走喬斯，貝蒂斯夫人跑來了，強烈要求與莉莉小姐同住一屋，賭咒發誓再滴酒不沾。他回答小姐有麗薩和小五伺候足夠了。小麗薩就跑來哭哭啼啼地說小姐趕她去了馬房，正聽打掃書房的秋嫂解釋原委，而這個時候，雷諾伯爵醒了，安息日午餐要安排在小姐書房裡。
哎，還讓不讓他歇口氣呢。光明之神哪，做了三代管家從來沒有現在這樣辛勞過。
腦子濾過之前的一切，吉普又把想說的抱怨嚥回肚裡。少爺的擔子有多重他是知道的，昨晚回來就呆在書房辦公直到天亮才休息。他在門外幾次想敲門都忍住了沒想到還是打擾到他，少爺心裡的事兒可不比他少。
老領主去世後，16歲的少爺就成了一家之長，把格林家的空殼子支撐到今天，還把生意發展到帝國南北，又夾在國王陛下和教皇陛下之間，說話做事哪一天不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
吉普斟酌了一下，把奸細、談判等大事簡單匯報了一下，又提出等小姐上學，讓小五幫忙的建議。
領主大人嗯了一聲，不置可否，突然轉頭問坐在對面正握著刀與小肉排做鬥爭的妹妹，
「莉莉，這次的光明祭祀典禮，你想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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