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零七章 傾訴 文 / 林家小柒

    光明大教堂。

    二樓教皇布道室。

    每週一到五的七點是仁慈如父神備受大眾敬仰的教皇陛下向教眾親自布道的時間，半個小時內陛下會用動聽醇厚親切如慈父般的聲音講述一則教義。

    哪怕是光明經上最耳熟能詳的一句話，在陛下講述下是那麼內涵豐富引人入勝給人啟迪，無數教眾受到提點、感悟和鼓舞。

    這是一間特殊的布道室，常人會以為教皇陛下會每晚辛勞，其實大部分時間教皇陛下本人並不在。他的布道詞提前被錄製通過能源水晶設備發佈到羅蘭大陸上數以千計的信眾聚集點。

    但在今天此時此地，尊敬的查爾梅耶.摩根陛下本人就坐在布道室舒適的暗金色條紋沙發上，在他的對面，坐著兩位穿著羅蘭校服的年輕男女。他的學生來自穆裡雪山的年僅十七歲的聖主洛兮明以及他的侄女十九歲美麗多才的晶.摩根。

    「舅舅，你們忙吧。學院有點事，我先回去處理一下。待會我來接洛兮明回校。」晶按掉不斷閃爍的水晶聯絡器，有些抱歉的欠身起來。

    「好啦，你去吧，讓小洛陪我說說話，你不用管了，晚點我派車送他。」

    查爾梅耶揮揮手，又對洛兮明笑著低聲抱怨道：

    「一個女孩子讀個書弄得比我還忙，難怪嫁不出去。」

    「舅舅，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晶匆匆披上外套，嬌嗔地回首，優的銀色水晶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洛。再會！」

    門輕輕地被帶上，少女身上含蓄致的百合花氣息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晶這丫頭。我看著長大，從小錦衣玉食卻一點不嬌氣。聰明好學也懂事。就是太要強了些，凡事爭第一求完美，這樣可不好。你有空多提點一下她，免得以後吃大虧。」

    「好。」洛微微起身，他緩緩取過晶留下的茶杯，將剩茶倒入茶漏。

    又執起茶壺輕輕沖洗一道，倒掉殘水，復又蓋好茶蓋，茶具重新歸位到橢圓形的托盤裡。

    少年的動作認真緩慢。一絲不苟，整個過程中他的目光平視，似乎可以看見，一滴茶水都沒有灑出。真是很沉穩很要強的孩子。

    查爾梅耶不由心中暗暗讚賞，笑道：

    「小洛，隨用隨清，你們雪族的生活習慣很好。」

    「不，是我自己的習慣，不及時清理歸位。會打翻。」少年的淡然與誠實讓查爾梅耶不由心中一澀。

    「你的眼睛去醫院檢查了嗎？還是一點光都看不到？」查爾梅耶撐起扶手站了起來，他走到少年身邊，聲音充滿關切。

    「去校醫院看過，偶爾會有光點。還要複查。」

    洛不太習慣旁人的靠近，他沒動，只是用手握住了弧形光潤的瓷杯。他垂著眼簾。眼前是暗沉沉的世界，像沉睡的深海。

    是的。光點，那些蝌蚪一點一閃而過的光點。就是那位少女突然墜落的瞬間，他看到了，那些或金或銀或紅的躍動的小光點，重重地砸在他身上，空中飄滿了桂花的香氣，那是桂花的顏色。

    還有一抹藍，如緩慢打開的核桃在額前展開，像兒時記憶中花期到來時冰雪熔化雪山邊的一汪湖水，消失得很快，但確實出現過。

    「能看到光？太好了！」查爾梅耶的喜悅溢於言表，

    「校醫院有什麼好醫生！改日，我讓晶送你去軍部大醫院，那裡有羅蘭最好的醫生和最先進的設備，就是預約麻煩一點。」

    查爾梅耶立即走向辦公桌，按響服務鈴，做了簡單交待。

    「下個月？不行，太久。那就以我的名義申請，對，最好的醫生，越快越好。——嗯，好。」

    很快，一位中年男人敲門進入，聲音恭敬，

    「陛下，本週六下午三點，可以嗎？」

    查爾梅耶笑道，「小洛，運氣不錯，我從來沒這麼快就排上號，明天讓晶陪你去？」

    「週六下午，我有約。」少年答道。

    中年男人詫異地看了少年一眼，這就是陛下的新學生，果真氣質不俗，可也太不通世故了吧。

    陛下也有些驚訝，臉色瞬間有些不悅，但很快釋然了，追問道：

    「是聖光教堂的義診？」

    「……，是的。」

    查爾梅耶陛下隨即問道：「薩魯，可以換個時間嗎？」

    「陛下，這次預約的是軍部眼科權威科爾教授上將軍銜，極少出診，過幾日就去西部出差。這次取消，下次估計三個月後了。」

    「小洛，機會難得，檢查不會很久，你還是去吧。」

    「……，好。」

    「薩魯，明天安排我的專車送小洛去。」

    「是，陛下。八點了，您要回去休息嗎？」

    「不，正是傾聽教眾心聲的時候，來，小洛，你也來試一試。對你而言很容易，以後就由你來替我履行職責。」

    「嗯。」

    *********************

    聖光教堂。

    排練

    室。

    音樂如夜風輕輕飄出，皎潔的月光透過厚厚的帷幕照出一道淡淡的輕盈如白鴿的優美身影。

    一身白裙的少女蒙著黑紗在空曠的房間裡盡情舞蹈。

    「1，2，3，……10，呼，不行了，麗薩，還是把藥給我，就試一次——」少女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麗薩，你在外面嗎？」

    門緩慢打開了，有腳步聲慢慢靠近。

    「麗薩？」一股陌生的氣息讓莉莉頓時警惕起來，她遲疑地伸手想拽掉黑紗。

    「格林小姐，好久不見。」一個男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客氣又冷漠。

    莉莉心臟突地一緊，她驀地縮回手放在胸前。「是你？」

    番茄街上那個中年大叔，那個令人窒息的房間。將軍身邊叫小圖的男人！！

    被刻意忽略的記憶如狂潮般襲來，在寂靜黑暗的感官世界裡，在毫無防備的心境下顯得格外可怖。

    「格林小姐，別緊張，我只是過來提醒你，將軍對你的心意沒有改變。只要你點頭，將有天大的福分落到你頭上。呵，你不願意，沒關係。將軍的承諾依然有效，三個月，你的時間並不算多。」

    男人在房間裡慢慢跺著步，空曠的房間裡發出清晰的迴響。

    「坦白說，你很努力，不到七天，已經完全吸引了林南的注意。呵，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他這算是愛上你。我來詮釋一下這次賭約的要點。怎麼樣來界定一個男人的愛，似乎很難，其實很簡單。

    對絕大多數人而言，一個男人願意心甘情願去娶一個女人。這便是愛。所以，只要三個月內，林南若當眾向你求婚。你便贏了。

    將軍對你很寬容，不需要一紙婚約。你答應與否也無關緊要。希望你明白將軍的苦心。」

    「格林小姐，您在找什麼？要找聯絡器來救你嗎？您是個聰明的女孩。將軍的勢力有多大您也許還不清楚。您或許奇怪，林南的護衛隊會對我視而不見。呵，就是林南本人在，結果也是一樣。」

    「您真的很努力，很用心。您的盲女艾思璐將軍也頗為欣賞。可惜，沒有他的庇佑，您的所有努力終會一場空。不信？明天這個時候你會知道自己多麼可笑了。」

    「好了，格林小姐，我該走了。很快，格林家將會發生一件動搖根基的大事，不過放心，接著將軍會恩賜一樣榮耀格林領主做夢也想不到的位置，或憂或喜，不過在將軍的一念之間，敬請期待。」

    大叔走到門邊，突然又停下來，

    「格林小姐，出於好心，我有必要提醒您，現在軍部流行一個賭局，林南發誓要三個月內把你追到手，給自己壓了十萬籌碼。什麼叫追到手，您最好讓他給您解釋一下。」

    「……？！！」

    門被輕輕帶上，彷彿從沒被推開過。

    「小姐，您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胸口好悶，把藥給我——」

    「小姐，黛絲夫人交代過這種特效藥不能多吃。您是不是又跳揮鞭轉了，林南大人早說過有他在您不跳這個也能贏！」

    「閉嘴，別提他！你剛去哪了？」

    「小姐，我，哦，我剛聽了教皇陛下布道了，好感動，神是牧羊人，我是那迷途的羔羊，牧羊人哪怕擁有九十九隻羊也不放棄尋找那丟失的一隻，您真該去聽一聽，——」

    「無聊的緊，我去睡了。」

    ……………………

    晚禱的鐘聲敲響了，隱約傳來孩子們稚嫩的歌聲。

    莉莉歎口氣，翻身起床。她披上外套，偷偷走出了門外。

    不遠處傳來麗薩的聲音，她在廚房預備明日的早餐，弄得咚咚咚響還輕聲唱著讚美詩。

    還有孩子在大吵大嚷，那是閃，又躲著不洗澡，被歐蘭園長追著罵。孩子們的晚禱聲變得有些心不在焉了。修女們搖著睡前鈴叮咚叮咚一路行走一路檢查各處的燭火。

    大門已經關閉，借調的近衛軍已下班收隊，男賓區女賓區經緯分別，借宿的客人們紛紛回房，教堂主場一片寂靜，唯有燭火搖曳發出劈啪聲。

    祈禱室掛簾半開著，裡面一片黑暗，今夜無人傾訴。

    莉莉取下祈禱室外長長的百合雙枝燭台，穿簾而入。

    與此同時，祈禱室連接的另一端光明大教堂的祈禱控制室裡無數個發聲器同步工作，有各式各樣的聲音傳來，訓練有序的牧師學徒們在各自的祈禱間裡答疑解惑。

    「小洛，你選哪個教堂？」

    「聖光。」

    滴——聲音接入。

    「神，我有罪。」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即刻響起，在軒軒嚷嚷中格外清晰。

    「多麼美妙的聲音。小洛，你運氣真好。少女的煩惱無非兩樣，愛情或金錢。試試吧，她一定會成為你最虔誠的信徒。」(未完待續……)

    ps：感謝熱戀mm打賞的香囊，感謝緋慎的推薦票。咬牙又趕了兩章，下一次估計要很久了。是不是寫的很囉嗦，雖然不是洛的主場，但很多東西還是交待了一下。為嘛都愛女主，肯定要合情理給機會嘛。下一章定時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