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5、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文 / 渣小玖
陸景曜這句話一出口,原本還笑著和他們開玩笑的簡飛柏都斂起了笑容。
他通過和後視鏡和陸景曜對視一眼,慢慢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大哥,可不是易與之輩。」
「這我當然知道。」陸景曜輕輕一笑,「能將偌大陸家管理得井井有條,一手遮天的人,怎麼可能太簡單。」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白新語柔順的長髮,笑得自信滿滿:「可我也不會輸給他了。」
簡飛柏點了點頭,這個他倒是毫不懷疑:「白手起家遠比守成更難。」
他頓了頓,還是說道:「陸家在a市是個怎樣的存在,你我都清楚無比。能年紀輕輕就坐上陸氏第一把手,你大哥可能遠比我們想像更加深藏不露。」
「嗯。」陸景曜伸手在座椅上輕輕敲了幾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簡飛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新語,又道:「光是從他看見新語出現在這裡,竟然能保持從容不迫,甚至連找個借口離開給陸二哥打個電話都沒有,這份定力和忍耐就已經超過太多人。」
「嗯。」陸景曜又點了點頭。
等他們到了目的地的時候,陸景城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那是陸景曜在a市的一處公寓,離市中心很近,但是環境十分不錯,鬧中取靜顯得很是安靜。
位於頂層的房間還帶有一個接近一百平米的露台,露台的一半被透明的有機玻璃籠罩,裡面種著不少各種各樣的植物,還擺放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桌椅都是竹編而成,看起來和陸景城臥室中那張躺椅很像。
此外,在露台的一角,被綠色植物保衛著的地方,還擺放著一架大提琴。
此時陸景城就坐在大提琴旁邊。
白新語他們到的時候,陸景城正好將大提琴架了起來,修長乾燥的手指握著琴弓,正在隨意地試著音。
陸景曜和簡飛柏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淡淡笑容。
簡飛柏更是轉頭對白新語說道:「咱們陸二少,當年在讀書的時候,光是這一手大提琴,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學長學姐。」
白新語也微微笑了笑。
低沉迷人的大提琴音陡然響起,就像是親人最溫柔也最深情的告白一般,輕輕撩動著每個人心底的琴弦。
白新語安靜地站在一旁聽著。
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她也曾去聽過不少演奏會,其中也不乏大提琴獨奏曲。
陸景城的技巧,或許還不如那些專業的大提琴家純屬。
可是他卻像是比他們更有感情。
沒有華麗的炫技,甚至並沒有挑選多難的曲子,陸景城簡簡單單一曲完畢,三人卻都已經沉醉其中,目光都變得深思起來。
陸景城卻抬頭看向了白新語,他對她微微一笑,然後將大提琴和琴弓放在了一旁,這才站起來朝那張竹製小桌走了過去,隨手提起桌子上那個琥珀色的瓶子,轉身對他們笑著問道:「我覺得這一瓶肯定是不夠的。」
說著他看向了簡飛柏,笑道:「尤其是有咱們簡少在。」
簡飛柏大笑著上前,展開雙臂重重抱了抱陸景城,爽快地說道:「還是陸二哥瞭解我。」
陸景城將酒瓶放回了桌上,含笑看向了白新語,道:「新語是喝酒,還是另外給你準備飲料?」
這裡明明是陸景曜的公寓,可陸景城卻像是十分熟稔,甚至有些喧賓奪主的感覺。
白新語看得出來,陸景曜和陸景城之間的關係肯定很好,至少並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生疏而且僵硬,所以才會有這樣不分彼此的時候。
她對陸景城笑了笑,道:「我也喝酒好了。」
「喲喲喲~」簡飛柏興奮了起來,「看不出來咱們白老師也是同道中人啊。」
「我不太會喝。」白新語微微一笑,道:「但今天我很高興。」
陸景城深深看了白新語一眼,從露台一角的小冰箱裡取出了四隻透明的玻璃杯,為四個人都倒了一些琥珀色的酒液。
白新語將酒杯放到唇邊,還未入口,濃郁到有些嗆鼻的酒味就已經撲鼻而來。
「新語少喝一些吧。」陸景曜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低頭對她一笑道:「意思意思就行了。」
「嗯。」白新語點了點頭,她也並不逞強。
「乾杯,為了我們初步的順利!」簡飛柏等兩人說完悄悄話,立刻迫不及待地舉起了酒杯。
「cheers!」四隻酒杯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再來!」簡飛柏當真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立刻又給自己和陸景城兄弟倒上一些,再次舉杯道:「為了新語今天順利讓白曼妮暴露出本來面目,在大庭廣眾之下丟盡臉面,乾杯!」
白新語和陸景曜相視一笑,看著簡飛柏又飛快地喝乾了杯中酒,然後再次倒上酒,舉杯道:「這一杯,為了更加順利的明天,乾杯!」
這一次說完,他不等其他三人,自顧自便仰頭喝乾了杯中的酒。
「喂喂喂……」陸景城忍不住笑了起來,「喝快酒我們可不行,慢慢來吧。」
「哈哈哈哈哈……」簡飛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只要一想起魏子安和白曼妮狼狽的模樣,我就忍不住多喝幾杯!」
他說完大聲吟道:「人生得意須盡歡!」
然後舉杯和陸景曜相碰,又大聲念:「會當一飲三百杯!」
陸景城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天色已晚,露台透明的有機玻璃頂端安著一些銀色的精巧的燈。燈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不僅照亮了整個露台,而且看起來就像漫天的星辰一樣,浪漫而又獨特。
陸景城不再理會已經徹底興奮起來的簡飛柏,和被他拉著一杯一杯酒到杯乾的陸景曜。
他端著酒杯慢慢踱到了白新語的身邊,低聲問道:「今天很順利?」
「嗯。」白新語點了點頭。
「真是難為你了。」陸景城含笑舉杯和白新語手中的酒杯輕輕一碰,看著她低頭抿了一小口冰冰涼涼的酒液,這才繼續說道:「恭喜你。」
「也沒什麼好為難的。」白新語對陸景城笑著搖了搖頭。
她看了一眼陸景曜和簡飛柏,轉身慢慢走到了露台邊緣。
位於市中心的公寓,又是在頂層,站在她這個位置,可以看到a市最繁華地段的幾乎整片夜景。
這座燈火通明的不夜城,即使是在夜幕下,也無法隱藏住它的繁盛壯闊。
同樣的,即使夜色,也無法藏住它紙醉金迷的奢靡。
陸景城也慢慢走到了白新語身邊,陪她一起看著夜景,聽她輕輕說道:「我從小在a市長大,在這裡也生活過十多年,可是這樣的景致,卻像是第一次看到。」
「以前的a市,也不完全是這樣。」陸景城眺望著遠處,在目光所難看到的地方,那裡也有著新鮮的空氣和自然清新的青山綠水,但是生活在鋼筋水泥裡的人們,好像都已經快要忘記,在大自然中全身心放鬆下來的悠閒自在了。
「什麼都是會變的。」白新語淡淡說道。
「只要是朝著我們期望的方向改變,那就是好的變化。」陸景城也道。
「我小的時候,爸爸的公司雖然不大,但是他總是會有出不完的差。媽媽的工作比較忙,所以那時候總覺得,爸爸媽媽都在家,都陪著我的時候,就是最幸福的時候。」白新語道。
「嗯。」陸景城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有些擔心地看了白新語一眼。
「我沒事。」白新語緩緩搖了搖頭,「後來媽媽的身體變得糟糕了,我就是那時候決心一定要學醫,讓媽媽重新變得健康快樂起來。」
她說著低下了頭,把玩著手中漂亮的透明玻璃杯,苦笑著說道:「可人力有時窮,她始終沒能等到那一天。」
一個小小的漣漪,從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蕩漾開去。
陸景城心中一動,他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手,但卻在將要觸到白新語的頭髮的時候,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飛快地收了回去。
「只是那時候並不知道,那還不是最殘忍的事情。」白新語輕輕又道。
「我聽老三提起過。」陸景城目光冷了下來,「也查過白曼妮和侯蘭。」
白新語微微偏頭看向了陸景城,陸家二少爺是娛樂圈中都出了名的風流浪子。
每一次見面,他似乎都總是在笑。那雙似乎天生就帶笑的桃花眼,總是那樣勾魂攝魄。
總有人說,陸二少這樣的男人,多情卻最無情。
他是沒有心的!
可是夜幕下的陸景城,看起來卻是那樣溫柔。
不僅對他的弟弟陸景曜,甚至對白新語這個突兀地出現在他們兄弟生命中的人,也是如此溫柔。
她的睫毛還有些濡濕,卻還是對陸景城展顏一笑,緩緩又道:「所以沒有什麼好為難的。有景曜和二哥你們的幫忙,我只做了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況且,那都是為了我自己呢。」
陸景城盯著白新語看了片刻,突然又笑了:「一切都還沒結束呢。」
「我知道。」白新語也點了點頭。
他們今天所做的事情,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
真正的狂風暴雨,將會在這最後的一絲平靜後,瘋狂降臨。
白曼妮幾乎摔壞了她臥室裡所有能摔的東西。
直到最後原本滿是蕾絲花邊的粉色公主房已經一片狼藉,她才崩潰地撲在了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白新語!
白曼妮恨得幾乎要吐出血來,她緊緊攥住身下的床單,眼淚雖然還在拚命地流,但心臟卻像是被滾燙的熱油澆了一遍,讓她又痛又脹,只要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渾身難受得像是要裂開。
「我好恨啊啊啊啊!」白曼妮重重錘了下床,再也忍耐不住,尖聲叫了出來。
「你就這樣把眼睛哭瞎,白新語也不會掉一根頭髮。相反,她會和她的情人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享受著終於將你徹底踩入泥濘中的成就感。」冷冷的聲音,突然想起在了門口。
白曼妮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惡狠狠地瞪著她的母親,看著侯蘭仍然一絲不苟的頭髮和端莊嫵媚的打扮,以及臉上精緻的妝容,看著她仍然如同富太太一般,嫻靜優雅的態度,胸口的火就更大了。
她隨手抓起一旁的枕頭,對著她母親就想扔過去。
「你敢?!」侯蘭目光更銳利了,「只能窩裡橫算什麼本事?!」
白曼妮雙目赤紅,喘著粗氣瞪著侯蘭,過了很久,她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枕頭,伸手理了理耳邊一絲亂髮,冷冷地諷刺一笑:「還說讓我勾搭陸三少!還說什麼聽你的話,男人都逃不過掌心……爸爸呢?他不也不想和你再待在家裡嗎?」
侯蘭臉色猛然一沉。
白曼妮卻像是沒看到一般,繼續好整以暇地說了下去:「瞧瞧人家白新語,裝著一副無辜清純的模樣,可是將我們都玩弄於股掌之間。人家把我們算計得徹底,可笑某人還以為局勢都在她控制之下呢。」
「夠了!」侯蘭皺眉,火氣不由得也大了起來。
「我不想聽到,你以為我想說嗎?!」白曼妮猛然站了起來,抓起一旁的平板電腦,將它舉著送到了她母親面前,尖聲叫道:「你看看網上,他們都把我說成了什麼?susan她們臨走的時候,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啪」的一聲脆響,白曼妮的臉被打得偏向了一邊。
「還不是你太過愚蠢!」侯蘭厲聲說道:「你在白新語面前說的那些話,是我教你說的?!啊?!你自己得意忘形,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你都忘記了?!偏要去做這樣愚不可及的事情!」
白曼妮彷彿被打蒙了,她偏著頭跪坐在床上,好久都沒有說話。
臥室裡一時只能聽到侯蘭粗重的呼吸聲。
過來好久,侯蘭才對著白曼妮緩緩伸出了手。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髮,柔聲說道:「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吵架和彼此指責,而是應該怎麼渡過這次難關。」
侯蘭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托起了白曼妮的下頜,強迫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向了自己,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她被自己打得有些發紅的臉頰,又問道:「疼不疼?」
白曼妮猛然「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可憐的孩子!」侯蘭伸手將她攬在了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道:「好了好了,別再哭了,媽媽不該打你。可是看到你那副頹廢的模樣,媽媽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樣,不是讓親者痛,讓仇者快嗎?」
白曼妮委屈地伏在她的懷中,嗚嗚咽咽地拚命點著頭。
「好了好了,不哭了。」侯蘭又柔聲安慰了幾句,一邊溫柔地拍著白曼妮的背,一邊說道:「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的,今天白新語讓你丟的臉,遲早有一天我會讓她十倍百倍還給我!」
「我們該怎麼做?!」聽到侯蘭的話,白曼妮連哭泣都忘記了。
她抬起頭充滿期待地看向了自己的母親,目光中仍然帶著淚水,臉頰還有些發紅,頭髮和衣服都有些亂……看起卻還真有幾分楚楚動人的模樣。
「放心吧,媽媽會有辦法的。」侯蘭滿意地看著自己女兒,那絲毫不輸給年輕時候自己的美貌,輕輕揚了揚眉道:「也許,這一次,會成為你的一個機會也說不定。」
「媽?」白曼妮有些不解。
「乖,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媽媽答應你,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的。」侯蘭一邊說著,一邊又輕輕拍了拍白曼妮的肩膀,將她朝浴室推了過去,道:「去吧。」
等白曼妮聽話地去了浴室,侯蘭卻留在了原地。
她面對女兒時露出的那抹笑容和溫柔逐漸隱去,對著合上的浴室門,侯蘭露出了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白新語那個愚蠢古板無趣的母親既然會輸給她,她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也別想贏她!
這棟別墅,就是最好的戰利品。
侯蘭滿意地環顧了房間一圈,雖然已經被白曼妮糟蹋得一塌糊塗,但確實絲毫找不到過去的女主人留下的一絲痕跡。
她冷冷地笑了起來——
當初白新語,也就是白曼妮的父親,每次來她這裡後,都會小心翼翼洗去身上所有和她有關的味道和痕跡,生怕被白新語的媽媽發現。
這樣的奇恥大辱,她早已發過誓一定會報。
抹去房子裡舊人的痕跡,讓白曼妮搶走白新語的青梅竹馬……一切不過只是個開端而已。
侯蘭慢慢朝外面走了出去,還細心地替白曼妮關上了房門。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並沒有去翻電話簿,而是熟悉無比地輸入了一串數字。
電話被接通的時候,侯蘭臉上露出了一抹算計的陰冷笑容,但對著電話那邊的人說話的語氣,卻嬌媚無比:「好久不見,還記得我是誰嗎?」
陸景城沒有說錯,第二天開始,對白曼妮和魏子安來說,才是真正焦頭爛額的開端。
前一天白曼妮囂張無比地對白新語示威的視頻,早已被有心人錄下,並上傳到了網上。
陸景曜還擔心手機拍攝的清晰度不夠,特地找來了原版錄像,將白曼妮最囂張,也是最丟臉的那些鏡頭毫無保留地掛到了網上。
陸景城手上,掌控著國內娛樂界三分之一的江山,讓這些畫面變得家喻戶曉,對他而言,不過是動動手指打個電話的事情。
不過一天時間,不僅僅是a市那天受邀去參與了訂婚儀式的人,國內主流視頻網站和娛樂網站上,幾乎都能看到這個視頻。
白曼妮那囂張不可一世,粗俗露骨的話,幾乎被每一個人看到。
她唯一該慶幸的是,她雖然早就想進軍娛樂圈,但是卻還沒正式踏入圈中,也沒有名氣。
而魏子安,雖然也算是風雲人物,不過總算他也不是娛樂圈中人,沒有到家喻戶曉的地步。
真出了a市,其實知道他的人並不多。
但是豪門恩怨嘛,本就是人們喜聞樂道的八卦題材之一。
不然那麼多電視小說又怎麼會風靡無比呢?!
所以人們還是興致勃勃地八卦了起來,氣得魏子安在看到相關報道的瞬間,就氣得砸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他幾乎咬牙切齒地看著破碎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特地被記者截圖放大作為相關報道圖片的那張照片。
白曼妮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刺眼。
魏子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轉頭問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助理,道:「她這兩天在做什麼?」
「一直在家沒有出過門。」助理連忙小心翼翼地應道。
「那就好!」魏子安發狠一般重重踢了那已經支離破碎的筆記本一腳,冷冰冰說道:「告訴她,在整件事平息之前,最好別讓我從任何渠道聽到和她有關的消息。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是。」助理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這件事,我們要想辦法壓下來嗎?」
「怎麼壓?」魏子安冷冷說道:「我一直以為陸家老三不過是個被放逐的邊緣人物,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背景和能力。」
他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若有所思地又道:「這件事,只怕陸少都走了眼。不過,倒是有一個人……」
魏子安自言自語地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麼,飛快地掏出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魏家雖然遠遠不能和陸氏比肩,也談不上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但是對陸氏來說,他們也不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尤其是,魏子安從接過魏氏開始,就很是堅定地抱住了陸景深的大腿,一直站在他這邊。
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即使他不好意思開口求陸景深出面幫忙,但是請一直和陸景深關係很好的陸二少在媒體那邊施下壓,幫忙平息下這件事已經是可以的。
「你好。」陸景深電話接得很快,「子安嗎?有事?」
魏子安從來都無法從這個陸家大少語氣中猜出他的心情,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客客氣氣地對電話那邊說道:「陸少,有件事想麻煩您一下。」
「是不是和昨天的事情有關?」陸景深問道。
「是的是的。」魏子安忙道:「現在媒體上相關的報道實在太多了,我擔心這樣下去,對魏氏影響會不太好,陸二少在這邊熟人很多,人脈又廣,也很說得起話,所以想麻煩您,能不能拜託下陸二少,讓他幫我給媒體朋友打個招呼,讓這件事盡快平息下來。」
「好的。」陸景深果然並沒有推遲,這對他來說反正也是舉手之勞,「我本來也打算讓二弟這麼做。只是一開始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麼大,畢竟你和那個白曼妮,都不算是很有名的人。但是這麼看來……」
陸景深一邊說著,一邊關上了他也正在瀏覽的一個網頁。
上面正是關於魏家這件事的大肆渲染。
也許還要過一點。
在那篇報道裡面,那個作者幾乎將白曼妮口中說的每一句話,都刨根問底,全都追究了一遍。
所以不僅僅是她對a市名媛們的群嘲,甚至還揭露了她母親小三上位,而她是私生女,不僅如此,母女倆還鵲巢鳩佔,攛掇著她父親,也就是白紹輝瞞著大女兒,在前妻喪期就匆匆舉行婚禮的事。
陸景深目光有些冷。
白家的事情,別說是這些新聞記者了,a市知道的人也不多。
在富豪如同過江之鯽的a市,白家這樣的存在,也不過就是一朵小小的浪花,根本就不該引起人們絲毫關注才對。
他輕輕揚了揚唇角,這麼看起來,自家三弟,對著個白新語還真不是一般的在意。
畢竟花了這麼多心思,大手筆地幫美人出氣,都可以直追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瘋狂了。
陸景深掛斷了魏子安的電話,他隨手調出了另一個人的號碼。
遲疑了片刻,還是撥打了出去。
週一的時候,白新語重新回到了學校。
雖然她今天沒課,但是他們教研室有個習慣,會在每週一早上集中在一起,討論一下下一周的教學計劃,或者教研室裡別的需要做的事情。
顧晴嵐到得比白新語要早一些,白新語進去的時候,她已經坐在電腦面前,快快樂樂地瀏覽著網頁。
聽到開門的聲音,顧晴嵐抬頭看向了白新語。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在白新語身上轉了一圈,有些好奇,更多的卻是擔憂。
「怎麼了?」白新語對上她的視線,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問道:「我有什麼不對嗎?」
「新語……那個……就是那個……」顧晴嵐連忙轉開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說著。
「怎麼了呢?」白新語對這個直爽燦爛的同事印象一直還不錯,見她這樣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平常的模樣,便淡淡微笑著走到了她的身邊,一邊又問:「怎麼吞吞吐吐的?這可不像你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彎腰看向了顧晴嵐面前的電腦。
顧晴嵐性格本就比較直,此時索性也不隱瞞了,大大方方將自己面前的網頁展示給了白新語。
網頁上的照片其實並不是特別清晰。
當然,白曼妮那得瑟驕傲的笑容是看得很清楚的,但是在她對面,有些刻意虛化的背景中,白新語身上又完全是和平時不同的打扮,顧晴嵐雖然覺得照片中的女孩很像自己身邊的同事,但一時還是不敢肯定。
「諾,就是這個……」顧晴嵐伸手指著照片,然後小心翼翼偷看了白新語一眼,壓低聲音問道:「這是你嗎?」
「嗯,是啊。」白新語點了點頭。
「哇!」顧晴嵐得到這麼肯定的回答,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身邊的人,竟然成了新聞的主角,這真是……這真是太神奇了!」
白新語聞言忍不住笑了笑,道:「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顧晴嵐這才反應過來,她看著白新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也慢慢蹭了過去。似乎想為自己剛才的無心之舉解釋,她又扭捏了片刻,才問道:「那新語,這個人,她真的……真的搶了你的……呃……」
顧晴嵐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魏子安。
白新語卻搖了搖頭,道:「那人不是我的青梅竹馬,只是以前的玩伴。」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她和她的媽媽,確實搶走了我的家。」
「啊?!」顧晴嵐有些震驚,「這麼說,她媽媽真的就像報道裡說的那樣,是小三,是私生女,而且還恬不知恥地在你媽媽臥病在床的時候,都在勾搭你爸爸?」
「……」顧晴嵐的直白,讓白新語都有些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好。
正如陸景深所料,這樣一篇報道,並不全是出於對這件事充滿好奇的記者之手,而是陸景曜和陸景城一手策劃而出的。
在報道正式發表之前,他們還問過白新語的意見,擔心她會顧及白家和他父親的顏面。
可是白新語卻搖了搖頭,甚至主動提供了更多的細節。
比如自己被隱瞞父親再婚的事情。
比如她回國是為了陪伴父親,卻被白曼妮母女弄得有家不能回。
報道裡並沒有直接提到白新語現在的工作,所以顧晴嵐才會懷疑那上面的究竟是不是她。
而且她只知道白新語姓白,畢竟才共事不到一個月,同事之間還不算瞭解。
顧晴嵐眼睛睜得大大的,白新語雖然沒有直接承認,但是卻也沒有否認。
她猛然重重在白新語的辦公桌上錘了一拳,憤憤不平地說道:「那你爸爸也太差勁了!簡直就是人渣敗類,不僅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這個女兒!」
她說完才想起,自己說的可是白新語的爸爸,連忙又對白新語道:「對不起啊,我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畢竟……畢竟……」
顧晴嵐期期艾艾了半天,猛然一仰頭,斬釘截鐵地說道:「就算他是你爸爸,我還是要說,簡直太差勁了!要是換成我爸這樣對我和對我媽,我壓根就不會再認這個爸爸。最多等他老了之後,沒錢的時候花點錢送他去養老院。但是要讓我再孝順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了!」
白新語沉默不語。
顧晴嵐還是善良的,但是她在報復白曼妮母女的時候,就已經把她父親也報復了進去。
這樣的醜聞,白紹輝估計這幾天也在頭痛吧。
「晴嵐。」白新語想到這裡,抬頭看向了顧晴嵐,輕聲問道:「如果,這件事全都是我一手策劃,只為了報復這個白曼妮和侯蘭,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過分?也很可怕?」
「當然不會啊!」顧晴嵐立刻大聲說道:「我只會覺得非常解氣!這種人,就應該讓她們知道好歹!不然她們說不定此時還得意洋洋,覺得自己了不起呢!最好讓她們被千夫所指,一輩子都只敢躲起來做人才好呢!」
白新語聞言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顧晴嵐一邊說著,一邊大大咧咧地伸手拍了拍白新語的肩膀,「你是不是擔心別人會覺得你也將你父親拉下水有些不厚道?」
「那倒不是。」白新語淡淡道:「從決定做開始,我就不會後悔,更不會擔心。」
「那不就得了!」顧晴嵐又拍了拍白新語的肩膀,繼續說道:「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y大畢業的你,明明前途無量,還會回來做一個普通大學老師了。說實話啊,你爸爸這樣,也是自作自受。你媽媽離開之後,如果他寂寞了,到時候要再找一個伴,我想新語你,是絕對絕對不會反對的,對嗎?」
顧晴嵐雖然大大咧咧,但也有她細心的一面。
也很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兩人談談說說,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教研室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到了,她們也就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等孫於薇也到了,每週一次的例會就開始進行。
因為本來也沒有太多的問題,例會倒是結束得很快。
往常一結束例會,孫於薇就會去實驗室忙自己的課題。
但是今天,她卻一反常態地留了下來。
顧晴嵐本來是拉了張椅子坐在白新語身邊,和她一起看她做的這周會用到的教學課件。
她一向不喜歡孫於薇,也沒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
等盧陽帶著點討好地和孫於薇說完事,她才朝白新語悄悄撇了撇嘴,小聲說道:「快走吧快走吧。」
可孫於薇卻好像並不打算如顧晴嵐所願。
她穿著黑色的細高跟鞋,在辦公室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那「吭吭吭吭吭」的高跟鞋聲,敲得顧晴嵐忍不住有些煩躁地皺起了眉,不太高興地朝孫於薇瞟了好幾眼,又小小聲對白新語說道:「我能舉報她總是影響我們工作嗎?」
白新語聞言微微一笑。
顧晴嵐對孫於薇的不喜歡,從第一天起就表現得很是明顯,她也沒問過為什麼。
「怎麼還不走?」她們課件都快看完了,孫於薇的高跟鞋聲還在辦公室裡斷斷續續地響起,這下連白新語都覺得有些煩躁了。
她抬頭看向了孫於薇。
其實孫於薇似乎也沒什麼事,就是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和這個說幾句話,和那個聊幾句。
除了白新語和顧晴嵐這裡,她和陳天靜、盧陽以及謝巧巧都說了好幾次話了。
現在白新語看向了她,孫於薇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轉頭看向了她們這邊。
然後,她像是終於達到了目的一般,蹬著高跟鞋,「吭吭吭」地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白新語一番,似笑非笑地對她說道:「我應該沒有認錯人吧?週末和魏氏白家都相關的那則新聞裡,是我們的白老師嗎?」
她這話一出口,原本在各自做著事情的陳天靜等人都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盧陽更是有些討好地問道:「主任您說的是哪則新聞呢?我週末一直在家裡上網,都沒看到和白老師相關的新聞啊,您的閱讀面廣得真是讓我佩服。」
孫於薇轉頭笑著瞥了盧陽一眼。
顧晴嵐趁孫於薇回頭那瞬間的功夫,拉了拉白新語的手,對她飛快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等孫於薇轉過頭來的時候,顧晴嵐又重新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地繼續看向了白新語的電腦屏幕。
「白老師?」等不來白新語的回答,孫於薇笑著又道:「你還沒回答我呢,那新聞,真的和你有關?」
白新語還沒說話,顧晴嵐就搶著說道:「孫主任,這也是咱們教研室例會該討論的內容?」
孫於薇臉色一沉,被顧晴嵐堵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主要她臉上看好戲的表情實在太明顯,就連陳天靜和謝巧巧都有些擔心地看了白新語一眼。
「我這不是關心新同事嗎?」孫於薇沉默了片刻,才又說道:「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連新聞都上了,身為教研室的主任,我總該關心下自己的下屬吧。況且……」
她說著又朝白新語瞥了一眼,有些嚴肅地說道:「萬一因此而影響了正常的教學秩序,造成什麼教學事故就不好了。你說是吧?白老師!」
顧晴嵐又要說什麼,卻被白新語輕輕拉了拉她的胳膊。
她看著孫於薇的眼睛,淡淡說道:「您放心吧,我保證,不會因此而對教學和我的工作有什麼影響的。」
「哦?這樣就最好了。」孫於薇假惺惺地笑道:「天涯何處無芳草,白老師還這麼年輕,也希望你盡快從被親妹妹挖了牆角的陰影中走出來,別太消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