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2 交易 文 / 流年不媚
無論她堂姐出於何種目的，葉千繪心裡都很不爽。就是出於善意和關心，也不該這樣潑冷水百般阻撓。更何況葉舒歆天天呆在基地，既不瞭解她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發生了什麼。只會無腦地緊抱爺爺粗大腿，讓她往東不敢往西。
葉舒歆已經不再是那個有才氣有理想，前途似錦的葉家嫡孫女了。現在的她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卑微地接受著家族福蔭，又掙扎著維護那可笑的自尊和面子。所以一向溫婉、姿態很高的堂姐今天這番表現葉千繪很能理解，她就是心理不平衡了。
末世之後人似乎更直白了，現在大家幾乎都站在同一起跑線，社會地位、教育背景、個人經歷之類都被拋卻。
危機下沒人再遵循隨大流的中庸之道，所以一個人的選擇往往能體現本質——柳顏如在大古墓表現出的狠辣和貪婪、葉舒歆清高背後的虛榮、何雲靦腆地三番五次找她實則心存不甘、林澤淵精於算計自私自利，當然還有顧珩一路不拋不棄的責任感……
每個人都活得更自我了，而她亦然。所以沒必要顧忌原主和葉家的感情牽連，葉千繪只為自己活著。既然是葉將軍的最高指令，那就和他交涉唄。總之她是不會為任何人和事屈服的。
葉千繪理智地思考著，自然忽略了身後一道陰冷的視線，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下了樓。
而盯著她背影的葉舒歆卻若有所思，為什麼末世也沒能磨平這個堂妹的稜角？她反而更鋒芒畢露了，那果敢從容的話語還縈繞耳際，夾雜著周圍異能者高聲談笑聲，葉舒歆第一次有種挫敗感。這就是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的差別麼……
葉千繪下到了二樓，那對夫妻已經在樓梯口等著了，只是都有些愁眉苦臉的。男人抱胸站得離自己妻子很遠，女人咬著嘴唇低頭思索著。
「事情辦得如何？好了麼？」
男人看了眼自己妻子，帶著些警示意味，然後歎了口氣，「我們去找你阿姨住址吧。」
葉千繪有些遲疑要不要追問時，女人嘴唇一抿下了決心道，「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想問你借點糧票，今天一來不知道c區房價又漲了……」
「小潔！」女人語速很快，男人開口時她已經口齒清晰前因後果說得明白，那男人有些尷尬笑了笑，「妹子對不住，你別聽她的。」
「可是這房子已經漲了好多次了，下次再來要是再漲呢？都說買漲不買停，不能再錯過了。」男人明顯大男子主義，但女人絲毫不示弱。
葉千繪沒說話，先不說她願意不願意，這次出門王秋琳為了怕她亂逛也只給了她20張糧票。滿打滿算一來一回的車票，加上在c區中午的飯票，王秋琳告誡她在外面不能掏出她空間裡的佳餚。
男人生氣了，語氣拔高不少，「胡鬧！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別佔人家便宜。」
雖然有第三方在場，他們兩夫妻竊竊私語不太尊重她，此時男人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那男人湊近自己妻子瞬間沒了剛才的火氣，「就算她不在意那幾十張，傳到人家爸媽耳朵裡，說不好聽點咱們就是偷蒙拐騙！ab區都不是咱們惹得起的啊。」
最近狂刷副本升了幾級，身體各項屬性提高，跟在門口時一樣，這些話一字不落被她聽得清楚。這男人看似忠厚樸實，心裡門檻挺精明的。那女人更不是省油的燈，該果斷時候絲毫不拖泥帶水。說不清誰對誰錯，男人相對來說做事更穩妥，想得周到些。
……
「邊走邊聊吧。」葉千繪並沒立即表態，先一步下了樓，這裡人多口雜實在不是談糧票的地方。
三人依照地圖往林姨住所走去，按照那夫妻所說，林姨住在c區靠裡，既不挨著嘈雜的廠區也不挨著工人聚集區，非常清淨。說到這裡兩人都有些羨慕的神色。
「她那房子大概值多少糧票？你們又差多少？」
那個女人解釋道，「她這房子大概要1000斤糧票吧，這邊工人一家每個月也就幾十斤糧票。我們打算買的是最便宜的，在廠區和d區之間的一排剛蓋的瓦房。本來只要150的，今天來看到漲成200了。加上你先前答應的10張也還差40張呢。」
女人幾句話就交代得清清楚楚，還提醒了葉千繪別忘了承諾過的10張。葉千繪這會兒倒是想到自己媽媽說林姨這房子只花了200糧票吧，果然印了林錚來基地路上說過一句話，強權即是正義。
葉千繪臉上並沒有不自然，她停在了人煙較少的地方，那兩人也隨之停下了焦灼地望著她。
「你們不用看我，我不濫好心，我不喜歡人情欠來欠去的，我看你們也不喜歡。」她此話一出，那夫妻臉上有些掛不住，確實這任人捏拿的經歷也是第一次。
「與其這樣，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葉千繪的話讓兩人猛地抬頭，見狀她笑了笑。這是兩個聰明人不喜歡和她攀交情，只要雙方交往規規矩矩就不會有什麼岔子。
「我要出任務了需要一些裝備，我想從d區購買。但我手上沒有多少糧票，物資倒是有不少。我把東西寄放在你們那裡，如果你們能幫我賣出去，我會給你們1成的抽成。」
兩人思忖了片刻，女人開口，「1成的話，不知道你貨源有多少？」
男人甚至還提醒道，「你不怕我們拿了你物資跑人麼？」
「說實話你們也知道我不在意那40斤糧票，就算借了你們錢買了房，知道了你們c區住址我估計也懶得來討債。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做了幹什麼？」
葉千繪財大氣粗的口吻讓兩人都一
一愣，對啊，如果借錢的話方便的是他們夫妻倆，這小姑娘一點好處沒有。
「至於怕你們拿我物資跑人？呵呵……」葉千繪不在意地笑笑，「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們不是只貪圖蠅頭小利的人。雖然只有一成，但是我們細水長流慢慢發展，有來有往這才是生意。」
葉千繪能感覺到說了這話兩個夫妻看她的眼光有點不同了，似乎第一次把她放在平等地位仔細審視著。
「可是d區生意不好做，有不少地頭蛇打壓……」那女人考慮細緻，已經思考到可能性了。
「如果我們的商品足夠特殊可以壟斷呢？斷了我們商機就是斷了市場的貨源，那些人擔當得起？」葉千繪眼神一凜，「要是還有拎不清的，那就是找打了！我自然也不會客氣的。」
「妹子，做生意有風險啊。你的情況我不知道，但我們這樣就拖延了在c區置房就業……」
葉千繪不等他說完就斬釘截鐵打斷了：「你們可以考慮下，但是我的選擇很多，你們就未必了。工廠的工作什麼時候都有，但這樣的機會卻不是天天能碰到。」
「行，就這麼定了吧。我叫程潔，這是我老公邱海粟」那個女人臉上帶上了一笑容，介紹道，「我們以前是搞金融的，雖然沒做過生意但是對市場還是挺敏感的，也算對路吧。我們是申都人，你怎麼稱呼？」
那女人確實幹脆利落，雙方達成共識之後立即有誠意地先做起了自我介紹。
不過，「申都？你們之前參加國際金融年會被護送來的？」
那個男人擺擺手謙虛地說：「我們就是金融民工，剛好年末結束的項目和德意志銀行有合作。被護送那是沒資格啊，我們一路開車跟著大部隊來的，進了基地就一直呆在d區了。你也是申都人？」
「哦，不是我是北平人。叫我千繪就行了。」葉千繪甚至沒透露自己姓氏，憑他們兩個的智商聯繫起葉將軍也是遲早的事。
女人並沒在意她簡潔的自我介紹，有了事業之後那面黃肌瘦的臉也煥發出精神，和自己丈夫先前的矛盾也煙消雲散，挽著邱海粟笑笑說，「以後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只管說。」
「客氣了，我還得多靠你們呢。」葉千繪沒有架子，禮尚往來。
……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林姨的住址，這個社區都是獨門獨戶的水泥房加上一個小院子，房屋有大有小還有兩層的小別墅，雖然沒有外牆粉刷很是簡陋，不過看見那個夫妻羨慕的神色想來在末世已經很不錯了。
邱海粟拉著程潔站在屋子門口說：「我們在這附近逛逛，考察下房子，等會兒在門口等你。」
對於他們禮貌的迴避葉千繪也瞭然，點點頭就進去了。
外面程潔挽著自己丈夫，問道，「你覺得這小丫頭靠譜麼？」
邱海粟思索片刻說：「不簡單，家教氣質都沒得說，還挺會來事的。家裡估計是做生意的吧，不像是沒出社會的小姑娘。」
程潔搖搖頭：「她不是a區就是b區，肯定有軍方背景的，難怪敢在d區擺攤。」
「不過按她說法連出任務裝備都要自己賣東西掙，恐怕家裡是不支持的吧，以後咱們的店能不能被照顧還難說，不過這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就是了。」
「就這樣了，走一步說一步吧，跟了她就相信她。你不怪我一口答應了吧，你之前說你同事現在在水泥廠……」程潔有些忐忑，邱海粟有些大男子主義，結婚一年兩人小吵不斷。
邱海粟摟緊她，看著她瘦削沒血色的臉心疼道，「要是有別的辦法，我怎麼會讓你去工廠做苦力。怪只怪我沒異能沒背景，是個普通人，讓你吃苦了。」
程潔心裡一酸，邱海粟是挺要面子的此刻卻這樣為了這個家自責，哽咽地說：「以前我天天趕項目熬夜加班，你到處出差評估資產。一個月只能見個幾面，那樣的日子都過來了，現在咱們能平平安安過日子我已經滿足了。咱們聰明肯吃苦，人在做天在看，日子會好起來的！」
邱海粟聽了緊緊將程潔擁在懷裡，心裡既感動又愧疚。以前他的觀念是先攢錢買房再結婚，程潔卻堅持先結婚一起奮鬥。他只覺得程潔沒有安全感，最後拗不過她草草領了個證，酒席都沒辦。如今聽到她這番話才幡然醒悟，當一個女人是真心跟著你過一輩子時候，無論天塌下來都無怨無悔。
可就算程潔不在乎物質生活，邱海粟作為男人的自尊讓他沒法看著自己妻子委屈受累，他發誓要好好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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