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98.第998章 禮物(5) 文 / 狂笑蒼生
若覺得本站不錯請分享給您的朋友:
山嵐吹動林濤。衣帶當風間。心中激盪起豪情千萬。
而此時山間的形勢也漸漸明朗原本就是藉著這個機會進行下包圍和反包圍的戰術演練,在戰鼓轟鳴中擺圓了陣勢。
兩股鎮南軍,各依號令,集結大陣。火光中已經可以看出,是贏渭對三才,射手單列雲陣,騎兵甩雁尾。隱隱可見大批兵士佈置荊棘、拒馬……不遠處一隊長槍兵奔跑中有人踉蹌了一下,忙又爬起來,奔回隊伍裡,依舊雄赳赳氣昂昂,高高呼喊了聲什麼……青嵐唇角揚起一抹笑,極目遠眺。
不知,這麼一場急行軍,這麼一場演習,可引了該來的人前來?
一念至此。忽聽馬蹄聲急,一個長天軍的兵士奔了過來在武青身邊說了什麼。青嵐立時轉頭,向北遠眺:果見火把騷亂,信燈明滅,有遇敵之信!
「青嵐,你到中軍那邊!」來不及開口,就見武青將馬一縱,直往騷亂處而去。
她下意識將韁繩握緊,果然來了麼?居然這麼張揚地現身?!
而此時。中軍處的號旗信燈都打出了一切正常諸軍繼續的暗語。何長安一派鎮定神色。立馬觀望著山野中的兩隊部下較藝,心中卻是惴惴難安。北邊隊伍遇敵的信息已經傳到他地耳中正是之前預料到的。早按照約定好的策略佈置下去,可他卻還是覺得心驚肉跳,就像……不知哪裡會出什麼問題一般。
也許是因為此次隨行地都是新軍?此次演練,能有這麼好的效果,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畢竟操練時日尚短。原本青嵐建議過多調些原來的兵士冒充,可最後武青還是堅持全用新兵,而原本的鎮南軍則另遣任務,在百里外同時亮相,務求一舉端掉幾個拜香教的秘巢。
不過即使都是新軍,如此龐大的人數,也應該完全沒有問題了。青嵐說過,此次演習,會盡可能誘使一些「該來的人」前來觀看;還提議若是真的來了人,不妨就誘進來包圍試試,放走之前怎麼也要恐嚇一下。這麼做地難度雖然比較高,但他也完全不必要擔心不是麼?就算失敗了誘不來或嚇過頭也都沒什麼吧?……還是覺得有些不對,會不會是哪裡漏算了什麼……
一聲「報!」驚得他一跳,連忙問:「怎麼樣?」
「鹿苑山那邊,合圍已成,武都督剛剛趕到!」
何長安鬆了口氣,如此便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對方不過幾十人而已,由陳將軍帶一隊精兵遠遠地圍住,正是實施計劃的最佳情況;何況還有武青坐鎮,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鬆口氣,假作對那邊的一點小小騷動全不放在心上,繼續指揮軍隊列陣較藝……
「報!」
「嗯?」
「對方似是北胡騎兵,武藝極高,陳將軍動手傷了幾個……」
「武都督有什麼舉動?」
「武都督在一旁觀戰。」
「再探!」何長安笑笑,一切盡在掌控中。
「報!」
「怎麼?」
「對方拚死沖圍,武都督率親兵助戰!」
何長安點頭,眉毛卻蹙起。
「報!」
「說!」
「武都督燈語,請求調配人馬,全力截殺!」
「……傳令,北軍演習暫緩,一切聽武都督號令!」
「報!」
「快說!」
「西北方發現,大,大批敵蹤!」
何長安「啊」地一聲,「有多少?」
「至少有近千人,騎術精湛,只怕都是胡兵!」
近千人?!這裡荒郊野外,遠離邊境,哪來近千胡兵?!若真是胡兵,又是所為何來?
「報!」
「說!」
「東北方,也有上千人馬出現!」
何長安覺得腦子有點亂,論人數己方還是不吃虧,可這都是新軍啊!只會站站隊列什麼的,哪裡訓練過打仗?!而且……太丟人了,鎮南軍的斥候到底是做什麼吃的?!幾千的敵兵,居然憑空冒出來麼?!難道是沒有掌握的拜香教隱秘武裝?這回丟人丟大了!
「報!」
何長安一面趕路,一面不斷傳令整隊調軍,心情煩躁:「說!」
「西北方敵軍弓箭手已經和前鋒營交手,我們……死傷嚴重!」
何長安忽然一頓,帶住馬韁,大聲問:「青大學士在哪裡?」
何長安這樣一問,倒並不是要捉住青嵐興師問罪的意思:雖說主意是青嵐出的,敵人比預想的強大讓人措手不及,此番折損人馬也定不在少數;但無論如何,這裡是鎮南軍地盤,加上己方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對方再強大折損再多,能將隱患除去,就已是收穫他不擔心最終勝利與否,只擔心取得多大的勝利,為此,會付出什麼。
其中最令人不放心的,是青嵐。
雖說也曾掛過個武將的名頭,可誰不知青大學士的小身板比文官還要弱上幾分吧?剛剛意識到本該已經在身邊的青大學士還沒有蹤影,他立刻開始頭痛:這樣的夜晚,亂馬軍中,他只怕她會亂闖。
可新軍畢竟是新軍,擺擺花架子充個人場的活兒已經超出期望地完成,在夜演中做到毫無阻礙地上令下達也讓人驚歎不已;然而,若要在千軍萬馬中問出一個人的去向,實在是大海撈針一般了。何況青嵐本來不屬於鎮南軍編制,只是來陪看演習的「客人」身份。
青大學士遍尋不見,何都督暴跳如雷,急往西北方趕時,卻收到武青派人傳來的消息:壓住陣勢,稍安勿躁。
何長安這才定下心來,將北軍指揮權真正全部交託出去,一面加派人手搜尋青嵐下落,一面又指揮南軍拉開布網,希冀能夠將這突然冒出來的強悍敵人一網成擒。
而青嵐也的確沒有安分地聽話回到中軍。
武青離去不久,她便也追了上去,停馬在出事的鹿苑山附近找個安全地點觀察戰況身邊只有「禮物」緊緊相隨。
作為曾經的「湖南副招討」,長天軍平日所用的燈語鼓號她也懂得幾分,遠遠地看出敵人扎手,眉頭便皺起來;待後來又發現對方尚有援軍,更是沉思不語。直待身邊「禮物」又一次喊魂一般地喚她,這才抬眼來。問:「李戊,你說什麼?」
沒錯,這「禮物」的名字,便是「李戊」。
「大人,屬下是說,場面有點失控,大人還是速回中軍吧!」
青嵐沒有動。只渾身緊繃。雙眸一瞬不瞬往戰圈中望去。那主要地戰場。便在山腳下地一片空地之中。雖是離得不近。又是如此夜晚。也能夠嗅得到那血腥地味道。聽得到那刀槍地錚鳴。比人數。自然是己方絕對勝出。然而都是新兵。沒有上過戰場。在猛虎般地胡人騎兵面前。只有被宰割地份兒早在對陣之初。隊伍便被衝散。鐵蹄之下。沒有自相踐踏已經不易。如今真正對上對方百餘人地隊伍地。不過武青率領地十幾個人!
西北方。也已經進入交戰狀態。對方來地也是黑壓壓不知多少人。正努力衝擊。似欲與這邊地隊伍會合。
「大人!」李戊又不知已經催了她幾次。卻完全得不到回應。「大人快走!這裡實在不安全!」
青嵐卻只恍若未聞原來地計劃裡。她只是想給北胡方面地人留個印象造個勢。和武青說好地。也只是虛張聲勢。放胡人離開。可事情居然演變到這一步看武青地架勢。也絕沒有打算放走對方一個!
青嵐前後望望。心念電轉。忽然張口問道:「謝雲遲在隆興府要約見地那個人。到底是誰?」
李戊猶豫一下。急促地聲音放緩下來:「屬下不知。」
青嵐本也沒想從他這裡得到答案,自顧冷笑道:「難道竟是北胡的西大王麼!」隆興已在趙國腹地,胡人安敢如此放肆?!西大王親來?看那隨行人員的彪悍,火把照耀下隱約露出地標記,以及援軍拚命的架勢,只怕那落入她的小小陷阱的,還真是這麼個重要人物!武青親自動手,不知是不是已經動了心思。要更改計劃。不惜一切代價,留下此人?!
李戊急道:「大人還是先離開吧!」
青嵐目光灼灼:「不是說北胡的西大王蕭衡。臥病在床麼?怎地忽然來了大趙?」
「大人,」李戊已經動手去拽她的馬韁。「管他西大王東大王,大人的性命要緊,就算讓流矢蹭到一點半點,還怕謝大人不剝了我的皮麼?!」
青嵐本還在沉思,聽見他這話,卻撲地一笑,「李戊,你到我身邊這麼些天,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話!」
李戊也是無奈,平日話少是任務需要,可如今便說多少話,青大學士不也是自顧巋然不動的麼?
「我不是不走。」青嵐又轉了話題,「是暫時還不能走。李戊,你看,有什麼辦法,能悄悄給武都督傳個信兒,讓他放了那個北胡地西大王麼?」
「這個」李戊被難住了,「屬下無能為力。」他倒不關心為什麼青嵐會想要縱敵,只是他真的沒有這本事,可以萬馬軍中來去自如,跑去給那長劍如虹戰意正濃的武都督傳個什麼信兒,還要「悄悄」地。
青嵐皺眉看他一眼,「謝雲遲還說你是高手呢!」
「屬下只是輕功高而已。」跑路倒是能快點,可還帶著她這麼個累贅。
「輕功高也行啊……算了,」青嵐忽然道,「我們在這裡點些狼煙吧!」如果能有火光,或者可以吸引戰場中人的注意,試探著發些信息。
李戊大驚,「大人是嫌死得不夠快麼?!」戰場暴露自己位置,等著箭雨襲身還是飛槍刺個對穿?
「沒辦法呀,不然我們就直接過去,我對面和武都督說?」
李戊往山下看了一眼,「還是點狼煙吧。」那些新兵勉力維持才沒有亂陣潰逃,真靠近了,他這個只會跑路的「高手」,還真怕護不住青大學士那沒有半點武功的小身板兒。若是被裹挾進了潰軍之中,那就是九死一生。
「一會兒我從東邊小路下山,你照我吩咐點了狼煙,便跟過來吧。」
「可是謝大人吩咐……」
「我知道他吩咐你要和我形影不離。可是現在情勢緊急,難道我們一起點了狼煙然後等敵人來麼?」青嵐忽然嚴肅起來,「狼煙一定要點。此事關係社稷存亡,聽我說的步驟,不可稍有馬虎!」「屬下遵命。」李戊不由也端正了神色。青大學士久居上位,端起架子說話的時候,還真是有些威儀,令人油然而生敬意。
「你輕功好,一會兒直接從林子裡穿過去下山,說不準能比我還快呢。」青嵐又轉了笑意,「如果山下情況有異,我會直接往中軍那邊,你不用擔
李戊搖搖頭,看著青嵐馭馬小心翼翼地盤旋於山道,很快消失不見;便也一個縱身,往林中去拾引火地干糞樹枝。
鹿苑山頭的火光開始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漫天遍野的燈籠火把映照下,一個小小的「護衛」,倉促之間,到底能燃起多大的焰光?那不過是遙遠山間的一抹亮色而已,在這樣生死存亡的戰場之上,即使看到,也會漫不經心忽略了去吧?
然而沒有多久,那抹亮色便吸引了很多雙眼睛只是因為那亮色實在是太奇特了:深墨的背景中,紅色黃色藍綠色交替閃耀,不久又有彩色濃煙滾滾而起,就算是再不懂規矩的新兵,也會想到,這是在傳遞某些信號了。
青嵐如她許諾的那般,並沒有靠近戰場,從東邊的小路拐下山坡,遙遙回望間,隱隱地也看見了那煙霧,不由一笑。她剛才交給李戊添加在火焰中的,是謝雲遲交給她的血衣衛一級求救信號,見者須立即趕往救援,哪怕是放棄任務、暴露身份也是在所不惜。
信號一出,血衣衛必將有所行動,那麼戰局攪亂,這邊的戰況她也就不用過多擔心了。
當然,事實上她原本就沒什麼擔心。就算這「圍剿」的計策她並沒有和謝雲遲溝通過,但,能讓北胡的西大王到達大趙腹地,深入萬軍之中,那必然是有了萬全的安排,謝雲遲的安排。
到底是讓這位西大王死,還是生,那本來就是血衣衛的事。
而她所做的,逼迫李戊點狼煙傳信息,卻是另有目的:幫助武青挖掘出身邊隱藏地血衣衛。
早知道謝雲遲對於長天軍的執著。還是從去年滕王閣時起。記得謝雲遲窮盡血衣衛之力,居然無法提供出關於武青的詳細資料,無法在武青身邊安插暗探當時這位血衣衛都指揮使大人並未多說什麼,可她已經感覺到他的在意;而如今,李戊來到她身邊所經過的途徑,已經證明,血衣衛對長天軍的滲透,已經卓有成效。想來也是麼:要在一個小小統領身邊安插個親衛不容易。要在浩大的長天軍中安排個把暗探,對於用上心的血衣衛都指揮使大人來說,還是沒什麼挑戰性地。
當然,這暗探要做到能夠隨時出現在武大都督身邊。替他準備一包給某大學士洗澡時更換的衣物;要在裡面夾帶上特殊用處的白布;要留下來為武大都督給那個大學士傳上話兒;要找到時機將自己作為「禮物」奉上……也不是尋常人做得來的。
武青不說,其實青嵐也知道他對李戊身份地存疑,對血衣衛滲透的不滿武都督此人,向來守禮內斂,從不主動涉獵本職以外的事情;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軟弱可欺。並不意味著他能力不足……看段南羽一直執意要留在武青身邊,積極策反就知道:放眼天下,能夠翻雲覆雨者,這武都督,定是其中之一。
正因如此,她才不能讓謝雲遲和武青,讓血衣衛和長天軍對上。就讓她出頭。趁著血衣衛在武青身邊立足未穩,把這個麻煩解決掉吧至於李戊其人。想必也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為她點燃信號傳遞。這,應該也算是示忠?
她倒是不擔心李戊地安全問題。雖說火光一起。這個山頭勢必成為兩軍關注之地。但李戊輕功卓絕。沒有她地負累。逃跑必是不難。
青嵐甩甩頭。牽著馬從小樹林裡轉出來。前面地路就比較寬了。可以騎馬飛奔。在沒有趕到何長安地中軍之前。她還不能算是十分地安全即使滿山遍野都是大趙地軍馬。
而這樣地念頭方起。青嵐已經抬腳將要邁上馬鐙地時候。異變陡生!
夜幕之中亮色一閃。伴著低低地呼喝。有黑影從身側草叢中暴起。一柄環首大砍刀攜帶著烈烈風聲。直劈而來!
青嵐如今是文官身份。雖然參加了鎮南軍地夜演。卻不曾著甲;這一身地玉冠紫褶。天青長披。固是看著風流俏雅。實則毫無抵擋之力。
不過常和血衣衛混在一起地人。總不會就這麼束手待斃風聲乍起之時。青嵐已經棄了馬鐙。借勢往馬腹下一滾。與此同時。袖中地梨花小弩機括啟動。一蓬箭雨砰地炸開。直奔偷襲者地方向。
弩上帶有火藥地炸力,數十隻精鋼小箭半環狀射出,黑夜中微微泛著劇毒的藍光……對方
青嵐這樣地應對,算得上鎮定,也算得上得體這只梨花小弩是血衣衛心血所在;就算一個尋常的兵士,有了這麼個東西,也足以放倒數名高手了……可惜青嵐不是尋常兵士,甚至久病之下,連普通女子的體力都不及……箭雨漫天射出,那偷襲者只悶哼了一聲便軟綿綿倒下……大砍刀離手便偏了方向,也沒有削到青嵐半根髮絲……重重地砸在了馬臀之上。
只是小小的躲閃還擊,青嵐胸口已經發悶……寒意亂入四肢百骸,竟是發病的徵兆!她的本意,是要滾到馬的另一邊去的;可才剛半滾半爬地到了馬腹下,那馬便一聲長嘶,人立而起……青嵐一口腥甜湧到喉間的時候,餘光還瞥見那偷襲者臨死前青紫愕然的臉……當時心中閃念:她畢竟不是個從軍的料啊……笨得沒被刀砍死卻要被馬踩死。
預料中的馬蹄踏身之苦並未到來,青嵐的意識失去了一瞬,清醒過來時已經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焦急的男聲輕喚著:「青嵐,青嵐」
是郝連睿!青嵐唇角扯起一抹笑,艱難回道:「陛下,臣的藥在護衛手裡……他還在山上。」
果然東北方那支一直隱跡觀望的人馬是皇帝的禁軍呢,如此,可以完全放心了。
聞言,緊急關頭救了青嵐一命的皇帝陛下陰沉著臉抬起頭,下令:「封山,索藥。」
火,漫天的刀劍光影和煙霧。
滿耳的尖叫和哀嚎;滿鼻滿口的血腥和焦臭。
看不清敵人,辨不清方向,早已力竭的她,只有拚命地廝殺,機械地揮動手中的武器……唯有眼中唯一一團染了血色的斑駁的白,是希望的源,是保護的翼,支撐她,引領她,浴血,而前。
從沒想到過,文弱如她,也可做到如此。他長劍凝霜,舞起時護她身周飛虹如練;而她倒拖一柄鐵狼筅,竟也能替兩人擋下幾次強攻。
……
折了幾匹馬,添了無數傷;他帶著她終於衝出了敵軍的營地來到暫時安全的河邊,她再也無法支撐,似將力氣和血液都流乾。
他的傷比她還重,卻拼著先替她包紮,用盡最後的真氣,助她驅除寒毒;將生死一線的她,從鬼門關上拉回來。
她從泥濘的河灘上睜開眼的時候,全身的骨頭彷彿碎裂了一段一段,胸腔內冰冷和熾熱混攪在一起;可是這些都比不上心中的痛……掙扎著,匍匐到他身邊,撫著他漸冷的身軀,肝膽俱裂……
「大人,大人!」焦急的聲音響在耳畔。
青嵐驀地坐起,牽動胸口,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李戌連忙遞上早準備好地手巾。歎口氣。用肯定地語氣道:「大人又做噩夢了。」
「嗯。」她回答。目光依舊怔忡;接了手巾欲拭往額頭。才發現連身上都汗透。於是索性丟了手巾。癡癡地又發一會兒呆——從上次鎮南軍夜演她寒毒發作。如今已經過去了十餘天。她每日服藥。又靠武青療傷。卻依舊身體虛弱。還越發添了咳。
「大人。水都備好了。可要沐浴麼?」
她擺擺手。卻又點點頭。「不著急。我睡著地功夫。可有人來過麼?」
「工部地幾位大人來過。見大人睡著。便只留了公文——只有武都督來為大人試了試脈。」
武青。她地目光又深邃起來……方才地夢。就是他將她從敵營中救出來時地情境吧?如此。他應該不是死在那一次……夢裡地情境鮮活如昨。心中地疼痛依舊清晰——這就是那「三年」中地記憶麼?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連貫。看來。她「恢復記憶」地日子真地快了。
李戌還在往下說,「武都督說,大人的寒毒侵入肺腑,就算他每天為大人用真氣調理,也怕無法長久壓制;不過魯季老醫聖已經聯繫上了,不日即可趕到,應該可以再為大人調整藥方。」
說到此他頓了一下,看向青嵐,見她依舊心不在焉地只淡淡應一聲,便繼續道:「還有,又有隨駕的太醫前來,一定要替大人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