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9章 不小心(1) 文 / 狂笑蒼生
然而她的確是放棄了記憶了,甚至給了他回應,讓他以為終於不見得不能得個好結局……偏偏在這樣時候,卻是他走錯一步,反而成了她
恢復記憶的引子。
如今,青嵐忽然堅持說那「三年」的記憶有疑點,未必是真
這又怎麼可能?段南羽若是騙她,能得怎樣好處?何況那三年的情節描述,若沒有真的經歷過,又哪裡能對得這般嚴絲合縫?!何況,她不知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將她與段南羽隔絕開,自己卻沒有少了和這位大理王子的接觸。若說段南羽沒有經歷過那樣三年而只是憑空想像,他卻是萬萬想像不能……
其實,青嵐抗拒這份記憶的理由,他並不十分清楚。也許是幾分逃避在吧?或許是自責?本來一直相信這「三年」存在的她,是從那次兩個人江上聽雨開始,才立意把「陷害段南羽」的罪責攬過去的。像她對辛鋒寒強調的,是她一直對段南羽存疑,才沒有阻止他利用段南羽,陷害段南羽?又或者……他可以存一分僥倖——她是在對他的好感和記憶中對武青的深情之間掙扎麼?
謝雲遲這樣近乎剖白心跡的話說罷,卻並沒有得到回應,狹小的空間裡一片靜默。良久,撲哧地笑聲響起,青嵐在他的懷中雙肩微顫,整個人都依偎在他身上,柔弱得彷彿沒有他的環抱便要凌空飛去般。「謝都指揮使。」她笑夠了,抬起頭,雙眸晶亮地喚他。
謝雲遲悶悶答應一聲,被她笑得有些懊惱。
卻不防懷中女子一伸手,將他的頭拉低……然後,一雙溫潤的唇瓣印上他的……一個吻,一個不激烈沒有技巧卻充滿感情的吻。
他動也不動,任由她輕薄,又任由她離去,只那向來魅惑眾生、彷如能掌控一切的雙眸中,此時卻如少年般青澀,似不可置信,又略略含著畏懼——畏懼一下刻一切都會改變嗎?明明他們的肢體接觸早成了習慣,明明他們的廝纏親密也不止一次,甚至剛剛他的唇才離開她的眉心,可這個吻不知怎地就是顯得那麼不同……
「一直很想說,謝謝你。謝謝你願意一直陪著我。」青嵐表情柔和,臉上還有一抹紅暈宛然,語調卻是很嚴肅,「其實我們都知道,背負太多又沒有未來,這樣的情況下談感情,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然而一路行來,你所給我的,我卻無法心安理得接受不做回應。」「你我之間,一直無法彼此承諾什麼。就連我自己,在所謂」記憶「沒有恢復之前還是不能夠肯定自己會不會真的無法擺脫對武青的感情;會不會為段南羽的境遇而對你心生芥蒂。而這點對於你,實在是太不公平——」
「你知道我不在意的,青嵐……」
「不,聽我說。其實我也想了很久,沒有存在過的就是沒有存在過。就算段南羽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是』記憶』我都已經獲得;可那』三年』不也是根本就不曾發生過麼?既然一切都已經重來,那麼我只認』現在』才是現實。」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謝雲遲卻是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眸中那點忐忑迅速轉成燎原的熊熊烈火;對面前人那從來溫柔加戲弄的態度再也維持不住,張開手臂緊緊擁抱住,歎息著把吻落在她的額頭上、眉眼間,一路向下,索取承諾似地呢喃:「你的意思真的是我所想的麼?」
「是啊,你總問我是不是還來得及……其實要擔心是否來得及的是我才對……」她稍推開點他的糾纏,抬頭輕笑,「還是那句話,如果真的來得及,我們就到這裡定居吧?蘆泉湖的景色,的確很美麗呢。」只要來得及,只要這如畫的江山還來得及,只要她的寒症還來得及。
「嗯,一定會來得及。」那回答簡單輕飄,卻仿似有魔咒籠罩——讓人有種話既出口必會實現的錯覺;謝都指揮使大人那種天下盡在掌控的氣勢又回來了。
如鏡的牆壁上,前後左右映照出一對璧人依偎纏綿之姿,在這樣冷洌如仙境的環境中竟也意外的和諧。
青嵐為他的話微微一笑,靜默一會兒,掙脫那再次攏緊的懷抱,往密室正中一個方台走去。
「這就是當初放玉蓮花的位置麼?」同樣亮如鏡面的材質,正中一個卡孔微凹,但若不湊近細看,只會覺得方台表面略有弧度而已。
「你要小心,這個地方很有些詭異。不然蕭衡也不會就這麼信了玉蓮花的事。」
「我聽辛鋒寒說了,說那個」寶物「有人聲便會發出光亮是麼?如此神奇,你不擔心放出的消息反而歪打正著麼?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什麼歪打正著?」謝雲遲撿起放在地上的燈籠跟過去,拉住青嵐欲伸往方台的手,「說此得此寶物可知過去未來?還是可以讓人長生不老?前者我已經知道的夠多了,後者我盼和你相伴白首——不老又怎麼白首?」
他這樣本是**的話,說著說著聲音卻又慢慢低沉下來;雖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候提起段南羽,可也總不能什麼都避諱過去,「何況事情都是段南羽和我安排的一場戲碼,那個玉蓮花也不過就是個會發光的物件罷了。」
事情的經過青嵐已經從辛鋒寒那裡瞭解了一些,但還是不完整,這會兒索性由謝雲遲幫她把缺失的部分補齊:當初段南羽為了取信於北胡,引誘蕭衡來蘆泉湖取得「寶物」,曾「不小心」透漏自己從寶物中看到過未來——部分預言被血衣衛「傳遞」到北胡西大王蕭衡面前,並一一驗證;而後來在蘆泉湖,「失手」被北胡人擒獲的段南羽又交代出他依靠玉蓮花,令魂魄穿越時空的「事實」,並最終在北胡人及辛鋒寒、謝雲遲等人眾目睽睽之下,驗證了他「寶物離開蘆泉湖,現主人必以靈魂獻祭」的說辭。
當時眾人都見蕭衡從蘆泉湖地宮出來的同時,段南羽便無聲無息「羽化」而亡;卻想不到他不過是事先服用了魯季老頭的藥物……事後屍體上查不出任何的藥物痕跡,可不代表真的就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