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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拜師學藝 文 / 平房種

    河邊的小樹,經歷無數次的風雪長得更加茁壯,更為美麗。繼柳這棵生在苦水裡的幼苗,正像這小樹一樣在人生的風浪中成長著。

    繼柳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心事,心如脫韁之馬,又不由地想起那報仇的事來了。「報仇」這個念頭,在他的心裡已經憋了二年多了。他一想起報仇,心裡的火就向外竄。現在他心裡想著,直氣得又蹦又跳又跺腳,並邊跺邊說:「踩死你個三壞種!踩死你個喪門星——」

    繼柳的血淚家史和不幸遭遇,早向田大爺說邊。方纔,他見繼柳在路上連蹦帶跳的,就猜出他又想起血仇來了,便放慢了腳步等著繼柳跟向來。繼柳見前面的田大爺擋住了路,側身一看,只見田大爺正笑瞇瞇地瞅著他。

    這時,他又不好意思起來,漲紅著臉傻傻地笑了。田大爺放下擔子問繼柳:「孩子,你在想什麼心事?」

    「在想報仇的事唄!」

    「唉!好孩子,咱算了吧!」

    「憑什麼?」

    「仇人全是好佬和老大,人家有錢有勢,咱惹不起!」

    「他就是天皇老子,我也要跟他拚個死活!」繼柳話沒落地,一腳把地上的一塊小青磚踩個粉碎。

    田大爺再也壓不住發自內心的高興,他把有力的大手搭在繼柳的小肩上:「好孩子,不愧是咱好漢的後代!」

    田大爺本來也是一個被地主老財搞得家破人亡的人,後來他就用一把祖傳人的寶劍殺了仇人,加入了贛榆青幫。入會後,因表現特好而成了仲八手下一名秘密的小頭目,後見仲八被王佐良招了安,一生氣就回家幹起了「老本行」。因怕暴露身份,他的這段歷史從沒跟人講過。

    此時,他見繼柳報仇決心如此之大,就想幫他一把。並決定:回家後,就教他幾下子。於是,他望了望天空,向繼柳說:「天色不早了,走吧!」

    「好的。」

    這一老一少爺倆,又大步加小跑地走了一陣,沙河鎮來到了。

    吃過晚飯後,李大媽在收實碗筷,田大爺和繼柳在聊天。

    「你不是要報仇嗎——我教你個『二狗撓子』!」田大爺向正專心聽講的繼柳認真地說著。

    只見田大爺猛地站起,緊了下腰帶。只見他那塊塊隆起的肌肉疙瘩,讓明晃晃的月光一照,這才顯示出堅不可摧的英雄氣概。隨後,用繩子綁上褲腳,順手拿起門邊的鐵掀,向繼柳一揮手:「咱到大門外玩幾下子!」

    他們二人來到了大門外。田大爺一拉架子,一彈腿,練起武術來。宋繼柳一下看傻了眼,他一邊看著一邊想著:嘿!田大爺的武藝比那些大街上賣藝的強百倍!」

    李大媽原先也不知老伴有這麼兩下子,先是大吃一驚,繼而嬉笑著數落起來:「你這是幹什麼?老不正經的!」田大爺全當沒有聽見,一口氣耍完了一個大趟子,這才扔了鐵掀,歇了下來。

    繼柳趕緊遞上一杯茶,他端起來一氣喝個底朝天。

    繼柳每一次看了賣藝人的武藝後,都會天真地想過:「我要是會這麼幾下子,就不愁報不了仇了!」現在他見田大爺的武藝這麼好,心裡真是高興的要命!

    可是田大爺收起面孔正而八經地說:「繼柳,要練武,就要學會吃大苦,為了報仇就要準備受大罪啊!」

    「只要能報了仇,再大的苦和罪,也是沒有什麼可怕的!大爺,你打過把、賣過藝?」

    「從沒幹過。」

    「你是怎麼學會武藝的?」

    「田大爺接過繼柳端來的茶水,一邊品著茶,一邊和繼柳講起他那血淚家史和練武報仇的經過。宋繼柳聽完大爺的講述,在自己的心裡暗暗地說:「要是有一把劍和一把手槍就好了!」這句心裡話卻無意中說出了聲來。就這極低的聲音,還是讓田大爺給聽見了。於是他問繼柳:「你想要把劍和槍麼?」

    繼柳摸著後腦勺,不大好意思地笑了。

    田大爺輕輕站起來進了裡房。

    一小會,他拿來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來到了繼柳的面前,意味深長地說:「繼柳,你可知道這劍會些什麼本領?」

    「能殺壞蛋!」

    「它不單單能殺壞蛋,還會說話哩!」

    「它,它,它還能說話?」

    「是的!」田大爺說,「繼柳啊,目前這個世道,全天下就沒有咱們窮人說話的地方,也沒有幾個為咱們窮人說話的人!只有它——這口寶劍,能替窮苦大眾說話,能把真理找回來!」

    「這個……是這麼回事!」

    田大爺把寶劍鄭重地遞給繼柳,又真誠地說,「繼柳啊,你是個船工的後代,是咱們窮光蛋的後代,你要有志氣和骨氣,好好苦練,力爭早日讓這把寶劍為咱們勞苦大眾說句公道話!」

    「你老人家放心好了!請把它的來歷講一講好嗎?」

    「好吧,把小木凳搬過來坐下來。」田大爺也正而八經地端坐在大板凳上,慢條斯理地講起了這把寶劍的來歷來——贛榆縣城附近有座「紫陽橋」。一天,橋附近來了一大群攻打縣城的東捻軍,為首一位好漢——任化邦。這人乳名柱,以任柱聞名於世,安徽省蒙城縣人。家貧,幼孤,由叔叔任乾撫成,十三歲起做雇工,後隨叔入捻藍旗軍,因功升為藍旗軍頭腦,率部隨張洛行轉戰南北。

    化邦身高腰壯,力大過人,還練了身好武藝,寶劍是他最應手的傢伙。清咸豐十年九月,聯幅軍攻佔贛榆縣青口、大沙河等鎮。二十九日,與鄉團邱世官、周翰儒部苦戰於鹽倉城,次日攻克,殺團練五百餘人。

    同治三年四月,與太平天國遵王賴文光部會師,被封為魯王。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在曹州府高樓寨伏殲清忠王僧格林沁所部,殺死僧格林沁和內閣大臣大學士全順、總兵何建鰲等,重傷總兵陳國瑞。

    當時,清廷派曾國藩為欽差大臣,督直、魯、蘇、皖、等省軍圍剿。同治五年九月,捻軍分為東西兩支,西捻赴陝、甘;任化邦與賴文光統帥東捻,轉戰皖、蘇、魯、直等省。

    同治六年,白旗軍首領魏王李允手下卒長潘貴升(潘三),搶一窮塾師白銀三十兩,被化邦當場擒獲,建議魏王斬首示眾以肅軍紀,李允念其已入捻四年,只鞭打二百下就釋放,可小人潘三仍懷恨在心。

    不久,東捻在濰縣失利,潘三乘機通過邱尊謙向清軍請降,提督劉銘傳令其仍舊隨捻軍圖任柱部,當個臥底。五天後,任化邦統軍攻贛榆縣城,潘三趁戰酣,從背後發小火槍偷襲,打中化邦腰部,遂與所部六個騎兵高呼:「魯王任化邦中槍落馬……」

    捻軍大亂後,化邦十分氣憤,回身揮劍斬潘三部四個騎兵,後因流血過多落馬於紫陽橋頭。捻軍救其急走,因傷勢過重當晚犧牲,葬在大沙河床中,全體將士大哭,聲傳數十里……

    「任化邦死後,這口寶劍落到我爺爺的手中。後來,爺爺傳給了父親,父親又傳給了我,我這不又傳給了你這個漁民的兒子。」田大力擦了一眼淚道。

    繼柳聽完這段傳奇式的的悲壯動人的故事,心中暗道:「我一定要對的起這把寶劍,我一定要有原寶劍主人的骨氣!」接著,他又問大爺:「大爺,你就是用這口寶劍報的仇吧?」

    「是的,正是這口英雄好漢留下的寶劍!」田大爺站起來說,「繼柳啊,來,我先教你幾下子!」田大力提起他的師傅傳下的那把劍同繼柳對練起來……

    月光下,同心異姓的爺倆,一個真心實意地教,一個一心一意地學,一老一少,一師一徒,對練起武來了。

    白天聽不見的那大沙河濤聲,如今好像響個不停。夜,已經很深了。可是,田大爺和宋繼柳誰也不感到累和困,還在興致勃勃地大練著。最後,還是李大媽硬逼著才睡了覺。

    宋繼柳臨睡前,把這口寶劍瞅了又瞅,生怕象父親給的那把手槍一樣給弄丟了。最後,只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枕頭底下。一躺下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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