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統一抗戰 文 / 平房種
曙光從窗裡照射進來了常恩多的住室,照亮了放在整潔的書案上的《孫子兵法》。小張在室莊內打掃衛生中,聽到外邊傳來早操的口令聲。張文海夾著一個卷宗走進:「小張,師長呢?」
「呵,張長官!」小張停住打掃衛生,畢恭畢敬地說,「他呀,起床就到操場上跑步去了。」
這時的操場上,常恩多戎裝威武。到處巡視,不時停下來糾正士兵的動作,並親自示範。
地下黨張文海從窗外將眼光收回,打量著常恩多的臥室。趁小張轉身出門,從卷宗裡迅速取出那封信,敏捷地夾在《孫子兵法》裡。隨即跟著小張出了門,笑了笑說:「那我就不等了!」
出完操,常恩多推門入室。小張迎上前去,接過常恩多摘下的軍帽和武裝帶,掛在衣架上,小聲說:「師長,你開飯嗎?」
「不忙。」常恩多解開軍服衣領,坐在書案前的太師椅上,「先讓我先歇一會兒。」
「是!」小張退了出去,輕輕地帶上了門。
常恩多偶然看見,書案上的《孫子兵法》,露出了信封的一角。臉露詫異之色,伸手翻開《孫子兵法》,取出那封沉甸甸的信。只見上面寫著「常師長親啟」的信封。常恩多疑雲滿面地拿著信封,看了很久,才撕口取出一疊厚厚的信紙,迅速地翻到最後一頁,定睛看去。落款處赫然地寫著:**地下工委。
霎時間,他驚喜交集,熱血沸騰,連忙按住加快跳動的心口,大聲地:「小張!衛兵!」
「有!」小張應聲走進。
「動作快點。」常恩多命令道,「你在門口守住,沒有我許可,任何人不准其進來!」
「是!」小張子怯生生地,「您還沒吃飯呢。」
「不要緊。「常恩多揮揮手,急忙說,「快去吧!」
「是!」小張無可奈何地應了聲,退出門去。
常恩多走到門邊,關上門,加了閂,這才走到窗前,如饑似渴地低頭看起信來。在窗外照射進來的朝陽光輝中,常恩多的耳旁響了一個巨人的聲音:「常師長恩多先生,早在東北的時候,您就是一位正直的愛國者。『九,一八』事變後,你對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十分不滿,曾在軍**會上義不嚴辭地公開抨擊,下了『誓死同日寇拼到底』的決心。」
常恩多看到這裡,不由自主地向窗外看了幾眼,立馬又回到信上。
「因此,決定不與八路軍為敵,準備全力抗日,誰料老蔣不許,兵至關口,遭受阻擊,傷亡慘重,迫不得已回師原地,全師官兵上下,怨聲載道。近日以來,您日不思飲食,夜不思眠,在苦苦思索出路。我們殷切地期望您當機立斷,揭竿而起,棄暗投明,率部起義,走上革命的道路,參加到八路軍的隊伍中來!」
常恩多雙手捧著這疊厚厚的信紙,默讀再三,激動得熱淚盈眶,內心猶如大海狂瀾,急劇地起伏著。他微微顫抖的手,把信紙裝入信封,拉開書案的屜,放了進去,推上抽屜,正欲上鎖,仍不放心,重又拉開抽屜,拿出信封,夾在《孫子兵法》中,再進抽屜,關好上鎖。這才直起腰,長長地舒了一口,雙手撐著書案,又向窗外外望去。
驕陽斜照窗欞,明亮而又溫暖。常恩多不由自言自語:「呵,我常恩多終於同內部的同志聯繫上了!」
常恩多走到門前,打開了門,把頭伸向門外叫了聲:「小張!」他招了下手叫他進來。
小張走進門,帶有幾分詫異地:「師長!」
「剛才誰來過我屋裡?」常恩多迫切地問。
「剛才……」小張搔著後腦勺,「沒有呀!」
「沒有?」常恩多不信地問道:「小傢伙,你再好好地想想……」
「是!」小張眨著眼睛,努力地回想著,小停一下,他拍了下腦門:「呵,想起來了,剛才您上操的時候,張文海張長官來找過您!」
「張文海這個小子?」常恩多內心一驚,他定定神,一把抓起了書案上的電話,「我要通通信連,快把張文海叫來。」
張文海目不旁視地走著,皮鞋後跟叩擊地面的響聲,在長長的甬道裡震盪。他心裡下定決心:「我寧可犧牲個人,決不暴露組織!我將迎接一場嚴峻的考驗,我相信自己對黨的無限忠誠!」
張文海昂首闊步,向常恩多的住室走來。此時,常恩多正激動不安地等張文海的到來。他一邊在屋裡踱著步,暗露喜色的臉上不時閃現出複雜的情感。在心中暗暗地說:「我踏破鐵靴到處尋找***,不料***就在我的師部裡!***的地下工作真了不得呀!」
常恩多走到書案前,端起茶碗,想喝一口茶抑制一下狂跳的心。同時又在心裡問自己:「我要不要把心思給***挑穿呢?可此事一旦洩漏,後果就不堪設想……」
恩多放下茶碗,又激動地踱了幾步,又踱到門前,又急切地轉動折回。
「報告!」門外傳來張文海的聲音。
「請進!」常恩多端坐在書案前,望著張文海推門走進。張文海敬禮後保持立正姿態,泰然自若地:「常師長召見,不知有何吩咐?」
常恩多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轉身對小張吩咐著:「你到門外去看著,任何人不准進來!」
「是!」小張應聲退出,掩上了門,站在門口。
常恩多從太師椅裡站起,只見那有神的眼睛在閃光,像兩支利箭直射坐在對面這個青年軍官的心口,從上到下打量著,審視著,彷彿要洞察他的五肝六髒似的。他的心裡話:「呵,這個臉不變色,泰然自若的年青人!就是他,居然敢帶著我們的***地下工委的信,逕直走進我常恩多的住室,巧妙地放在我愛不釋手、每日必讀的書裡,真了不起呀!」
張文海面不改色地同常恩多對視著。
「厲害!」恩多繼續想著,「難怪人家都說『***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人!』我平時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他呢?我做夢也難於相信,在我自已的師部裡,竟會有自己一向多方尋找的同志!這個小傢伙,難道他沒想過今天的這種冒險行動,可能會被殺頭的嗎?」
張文海在這難以忍受的沉默中,坦然地承受著銳利的目光。他的心裡想到:「常師長肯定已經看過那封信了,否則,他不會找我,更不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的!他看完信在想什麼呢?他會怎樣對待我呢?他怎麼還不說話,多麼難以忍受的沉默呵!呵,他走來了,向我走過來了……」
「呵呵。「常恩多終於開口了,「小傢伙,你膽子怪大的!」
「常師長!」張文海心往下一沉,假裝糊塗發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這個大主任,應該破譯得出我的意思!」常恩多用微微顫抖的手放開抽屜上的鎖,從裡取出信。「信我看過了。雖然不一定就是你寫的,但肯定是你放進來的!」
張文海忐忑不安地琢磨著,沉默著,迅速地掂量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意思和份量。常恩多疾步走前去,一把抓住馬維寧的手,聲微顫地:「這麼些年來,我一直尋找的***,沒想到就在我的身邊,真是有眼無珠呀!小傢伙,你快給我引路吧!」
張文海深深地被常恩多那溢於言表的誠懇而感動了。他站起身,雙手握著常恩多伸過桌子的雙手,熱情地:「黨也在找您啊!常師長!」
「別叫我師長,」常恩多由衷、誠摯地說道,「只要黨還信得過我,我常恩多萬死不辭!」
光芒四射的晨曦中,秀麗的大沙河波濤滾滾,河流勇往直前地奔騰著,湧向人民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