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大沙遇敵 文 / 平房種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小兄弟倆把谷部長推下牆後,趁漢奸把注意力放在屋子的機會,悄悄地溜出了大門。當他們在大街上猛跑時,正巧碰上了漢奸頭子焦大刀帶大隊人馬趕到,從而使手無寸鐵的倆個孩子被捕了……
濱海軍區散會後,就立即趕回的宋紀柳,聽到戚隊副有受傷和倆個被抓的消息時,氣紅了眼。於當天的黑夜裡自已一個人,跑到了青口據點去,他不是去「歸案法辦」而是去喊話,他向據點裡大聲喊:「焦大刀的偽軍們,你們這些混蛋的鱉子子。老子告訴你們,若不放出我的的兄弟來,以後我捉著誰殺誰,看誰捉過誰,看誰殺過誰!?」
宋繼柳回到武工隊暫時駐地後,就立即同谷部長商量營救倆弟弟的辦法。谷部長自責地說:「宋隊長,真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倆個小弟,你就打我罵我好了!」
「劉政委,你怎麼能這麼說吶?要不是你及時趕到代我指揮,還不知咱們這個武工一中隊會是什麼樣子了!為此,應該謝謝你才對!」宋繼柳誠懇地說著,「我那兩個弟弟並沒有什麼,現關鍵是中口隊副受傷了,他現在的傷勢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我們幾個剛去看過了,問題不是太大,只要按時用藥,好好調養,時間不長就可康復。」谷部長認真地說著,「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要立即救出二位小弟,不如我們兵分幾路……」
這是一條大沙村逢集的大寬街。大街兩旁,全是矮矮茅草房。在這黑泥土鋪成的路兩邊,正走著幾個稀稀拉拉的行人。
這些人,都是來趕集的老百姓。他們,有的扛著袋子,有的推著小車兒,還有的拎著小孩抱著大公雞。宋繼柳也在這中間,只見他大搖大擺地進村中間的一家理髮店。
一位提著籃子的老漢也走了進來了。
這個人,就是經常同繼柳在這大沙集上下棋的老任。宋繼柳和老任一打招呼,那老任忙拽住了他,關切地說:「老宋,村裡有『狗』!」
「狗」,是群眾對漢奸的一大簡稱。對鬼子呢,老百姓就叫「狼」!敵人的這些別名,老百姓知道,武工隊和區中隊也知道。這時宋繼笑笑說:「知道了!」
「知道怎麼還在這裡等到剃頭?」
「我是來捉狗的呀!」
老任一笑,會意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可是,他往宋繼柳的身後一瞅,只見除了兩個等著剃頭的本村老百姓而外,就再也沒有一個武工隊的人了,繼而又面帶驚色地問:「就你自己?」
「足夠了!」
繼柳指指老孫手上的籃子,老任當時就領會了繼柳的意思,就說:「你要用這個傢伙?」
「對!借我使使吧!」
「好!」老任雖然知不道宋繼柳這個仗將要怎麼個打法,可是他從過去的見聞中完全相信繼柳的勇氣和智慧,並且相信他是一定能夠取勝的。於是,他將籃子遞給宋繼柳,又悄聲問道:「哎,老宋,要不要我打個下手?」
宋繼柳搖搖頭,笑了。
老任又關切地囑咐道:「你可多加小心呀!」
「放心吧!」宋繼柳笑著點點頭說。
接著,他又扼要地問一下村裡的情況,便背起糞糞筐走開了。這一陣,宋繼柳怕引起別人的猜疑,還一面和和老任說著話兒一面裝上一袋煙,並和他做出對火兒的姿態。
隨後,宋繼柳闖進村口。
一進村,老任就跟他分了路。他,去找民兵隊長傳達宋繼柳的命令去了。宋繼柳挎著籃子,沓呀沓地走在路心,大搖大擺地直撲茶棚而去。
「茶棚的位置,在村裡的十字街頭,大棗樹底下。
這個座北朝南的茶棚,是就著原來的一段牆頭搭建而成的。由於這打牆頭本來長度不大,如今裡頭又放了些水缸、井繩、扁擔和柴草什麼的,除了那個燒水大鍋而外,再也放不開多少桌凳了。
席棚子底下,擺列著幾張大小不一、開角懈縫的破爛桌凳。每張桌子的週遭兒,都放了一圈兒座位。這些座位,有泥檯子,有板凳,還有用土坯支起來的木頭板子。
總之,茶館的設備是簡陋的。
可是,在這偏僻的農村,又是戰爭的年頭,能有這麼個小小的茶棚,就得算滿不錯了。所以,這個茶棚雖不起眼,買賣倒還可以。
一些窮苦人,也短不了的來倒壺開水,泡泡乾糧湊合一頓,為了省柴禾,不再燒火了。再就是誰家來了客人,提著壺來倒點水,也比支鍋燎灶,省事得多。
還有那些串鄉趕集的小買賣人兒,以及外出跑腿子的過路人,也會在這逢集之日,奔到這個茶棚裡來,喝茶,歇腳,燴乾糧。大概就是因為這些客觀需要的緣故吧?這個小小的茶棚,這些年來雖然曾經幾次更換主人,可是它一直沒倒閉。
自從來了日本鬼子,尤其是敵人在青口和贛榆城等地安上據點,這個小小的茶棚,又在逢集之日,成了村裡應酬敵偽人員的地方。
每當來了敵人,不論是什麼「清鄉隊」、「巡邏隊」、「催糧隊」、「催草隊」,還是什麼編保甲的、查戶口的,等等,等等,村裡的頭頭總是把他們請到這裡,又吃又喝鬧騰一陣。今天這伙子偽軍,是青口據點上的「催草隊」。
村中的老百姓,見這些喪門鬼進了村子,在這等了多天的逢集之日,竟然有的憋在家裡不出來,有的留出村子下地了。這麼一來,只來了數量不大的外鄉人,鬧得這個方圓幾百里都來趕集的大村子裡靜悄悄的。
茶棚門口上,那棵半禿的大棗樹,叫風一刮,嘩嘩地響。樹底下的席棚子裡,坐著那些「催草隊」的偽軍們,正在吃羊肉湯泡大餅。
漢奸小隊長搗飽了。
一面嘩啦嘩啦地洗著他狗腚臉,一面帶著頗為自負的語氣,向他的嘍囉們吹起牛來:「古時,諸葛亮曾空城退司馬,今日,我尚某又甩手斗八路!你們看,咱一不設崗,二不布哨,這說明什麼?說明我斷定八路軍武工隊天膽也不敢到這『老虎頭上,拍蒼蠅』!」
「還是尚隊長道高一丈呀!有你這個大隊長在,咱們怕誰!?」一個大螳螂似的偽軍奉承著。
漢奸尚小隊長的牛越吹越大。他一面擦著他那浮腫臉,還一面用兩臂作出一個呼風喚雨的雄姿:「沒有楊六郎的將才,就敢掛帥印?!孫悟空再本事,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
這個老雜毛,所以要來個「甩手斗八路」,他有兩個目的:一來是,他調到這個據點日子還不很多,要在他的嘍囉面前露一手兒,顯顯能耐,耍耍威風;二來是,他摸著了武工隊已經分散活動的底了,錯誤地認為武工隊沒有戰鬥力了,想趁此機會來上這麼一手兒,振振他的士氣,嚇唬嚇唬老百姓!
誰知,這個壞東西的如意算盤兒又打錯了!
「我們尚隊長的神機妙算,比張天師還靈哩!」一個瘦鬼拍馬屁道。
由於得到了嘍囉幾次吹捧,這個井底之蛙,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尚壞蛋的牛皮還沒吹完,宋繼柳出現在茶棚門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