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交鋒 文 / 顧慕
施二夫人見這個男人先開了口,在她聽來,這一句話顯而易見就是明明白白的道明兩人的關係了,嘖嘖!倒沒看出來,大嫂竟還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便不由得嘲諷道:「大嫂怎麼竟不說話了?我還是頭一回聽人叫起大嫂的小名呢,果然是情真意重,與旁個不同,只是可憐了大哥,泉下有知,不知會是何感受?」她心裡覺得襯意,衝動起來,說話也就不那麼顧忌,掩嘴笑道:「我先前還跟母親說起過呢,覺得寧姐兒長相上真是跟大哥不大相像,誰知竟是個有緣故的,別不是咱們家的孩子罷?若是個野種,大哥這頂綠瑩瑩的帽子戴的……」說著還作勢歎了口氣。
或許之前成氏還沒有下定狠心,但此時卻是不準備再給施二夫人留一絲退路了。她僵著臉,額上全是汗珠,對施二夫人哀戚道:「弟妹,我平日待你不薄,你非要將我趕上絕路麼?」
施二夫人見她服軟,心中更是舒暢,掖著帕子笑道:「大嫂這話是從何說起?我竟不懂,難道不是大嫂自己養了個姦夫麼?還是我逼的不成?我倒希望大嫂守著大房過,還能給咱們府裡掙個貞潔的好名聲呢!只是大嫂非要這般自甘下賤,咱們就是想攔也攔不住不是!如今這等情況,可該如何是好?」
成氏面上閃過憤怒不甘,最後咬牙道:「弟妹倒不如直說了罷,你想要如何?無非就是為著英國公這個爵位罷了!治死了我,你就能如願了不成?」
這話可不正是說到了她心坎兒上麼,折騰來去為的什麼,還不是爵位麼!有爵位,自己的兒子孫子乃至重孫子都會住在國公府裡,幾輩子積攢下來的錢財自然是享之不盡,富貴尊榮更不必提,就是自己的女兒出嫁了,有個做國公爺的哥哥,那也是正經的硬仗腰子!別說她還有機會,便是沒機會還要試圖爭一爭呢!此時便道:「大嫂果然是什麼都明白的,既然事事通達,大嫂怎就認個死理放不開手呢?爵位歸了二房,不也依舊是姓施麼!」又抿唇笑,「歸了二房好歹往下承繼的明明白白是咱們施家的血脈,若是讓源哥兒承了爵……」她拖長著音兒,盡情的奚落,「或許最後竟落到個野種手裡也說不定呢!」
這就是連施源的身份也懷疑上了。
成氏追問道:「弟妹與母親這幾番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著個爵位麼?」
施二夫人笑得暢快,「大嫂何必明知故問?」她正是得意的時候,全然沒有發覺施太夫人給她使眼色。
施太夫人暗怒,這個兒媳婦沒成算,又是個蠢的,竟沒聽出來成氏的話中之意已經變了味兒,她一直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偏她這個兒媳婦得意過了頭,停不下來了。
成氏聞言就笑起來,轉過身對蔡婆子徐徐道:「有勞蔡女官了,委屈蔡女官在咱們府裡屈就了兩天,我心中實在不安,還煩請蔡女官回宮跟聖上說明此事。蔡女官是當年伺候賢妃娘娘的,最是公允不過,賢妃娘娘又是咱們府裡出去的娘娘,往小了說,都是家務事,只是如今我這弟妹親口承認,她與太夫人費盡心思算計長房爵位,還請聖上做出裁斷。」
蔡婆子面上並無波動,恭聲道:「夫人放心,也請太夫人二夫人放心,奴婢定會據實回稟,絕無偏私。」說完就退到一邊,再不言聲了。
幾乎是一道雷劈過來,施二夫人微張著口,一臉回不過神,簡直不能置信!不是她們在審訓成氏通姦麼,事情峰迴路轉,怎麼竟變成是她們在算計長房的爵位了?
太夫人一臉陰沉,果然指望著她這個兒媳婦是不能成事的,此時便冷哼一聲,道:「煥哥兒媳婦這一招避實就虛也確實是好手段,這麼大個姦夫立在廳裡,竟也能當作沒瞧見。」又轉向蔡女官道:「蔡女官公正無私,我是一萬個放心的,賢妃娘娘是我瞧著長大的,溫婉賢淑,想來她身邊的女官定不會辱沒了娘娘的賢名。那麼就請蔡女官也向聖上如實回稟煥哥兒媳婦通姦一事罷。」
施二夫人這才回緩過來,白著臉忙道:「就是!大嫂自己偷漢子,也是咱們算計的不成?」
見她此時說話沒了章法,施太夫人更是大皺其眉,這時就見旁邊立著的幾個丫頭子裡,有一個打扮十分艷麗的婦人端了盞茶走到施太夫人身邊奉上去,她大約三十出頭的模樣,柳眉些微上吊,紅唇一抿,笑道:「姑母萬不要氣惱著了,為著些個下賤的人,何必呢?」她聲音柔婉,用詞卻淨揀著難聽的來,「這守空房的日子……咱們又沒死了爺們兒,也沒嘗過,可是想想也知道應該是不好過的,大夫人熬不住了也是有的,索性認個乾脆,也省得多費唇舌。」
成氏瞥她一眼,問身邊的丫鬟,「這是何人?」
那丫鬟忙上前回道:「是中書省參議呂大人之女,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兒,如今嫁給了吏部員外郎錢大人之子。」
這位小呂氏,成氏並非沒有耳聞,施太夫人的娘家也算顯赫,否則也不能嫁入英國公府為正室,小呂氏也是呂家正經嫡出的小姐,最後卻嫁給員外郎之子,這是明顯的下嫁了,其中定有內情。
小呂氏笑著道:「大夫人貴人多忘事,我這等身份的自是不能入大夫人眼。按禮我還要喚大夫人一聲表嫂子,只是如今大夫人不乾不淨的,想必就是大哥聽了這聲嫂子也不能高興,我便不給大夫人請安了。」
成氏就淡淡笑道:「便是錢夫人想要喚我一聲嫂子,我也是不敢應的。這是咱們英國公府的事,哪裡有錢夫人說話的地方?勞煩蔡女官請錢夫人出去喝茶。」
小呂氏還未說話,施太夫人已經怒道:「你竟還想著在這府裡當家作主不成?我娘家的人,也是你能說攆就攆的!」
蔡婆子只作充耳不聞,一聲不吭,上前一手堵住小呂氏的嘴,另一隻手利落的就將小呂氏拖了出去。
施太夫人大怒,「好好!你敢忤逆,真是反了天了!既然你自己尋摸著找死,也就別怪咱們心狠!」轉向施棣道:「這個侄兒媳婦如何,族長都看在眼裡了,通姦已成事實,既如此,就擇個日子開宗祠罷,也讓族人皆做個見證!」
女人間的三言兩語就能化成一把利刃,施棣咳了一聲,轉向廳中那個男人,措詞道:「你與大夫人是何時相就的?」
那個男人似是瑟縮了下,遲疑道:「我與阿蘅……早就相識了,當年在賢妃娘娘宮裡時,我犯了過錯,阿蘅還曾替我求過情,我在宮外早沒了家人,只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相好兒……」說著像是觸到了傷心處,頓時就不顧場合的哭訴起來,「要不是小時候家裡窮,我爹也不會送我進宮了,我那個相好兒說過要在家裡等我,我在宮裡熬了幾年,終於求得賢妃娘娘恩典准我出宮,我滿心歡喜的回鄉找她,誰知她竟已經不在了,我爹也去了,我輾轉幾地,找了她幾年才終於在京裡又碰到了她,誰知道……誰知道……」他嚶嚶嚶的哭,全然沒見在場眾人的臉色已變得極為尷尬奇怪,他還在繼續道:「她已經變成了別人的相好兒,還被人弄大了肚子,見了我推三阻四說不認識,我沒了盼頭兒,險些就跳了河,阿蘅好心,將我接了府裡來……」
他囉哩囉嗦沒個完,說也不耽誤哭,眾人聽了半天,卻也都聽明白了。
這還通個什麼奸?
施太夫人跟施二夫人像是被人凌空打了一個巴掌般,臉上火辣辣的,不知是個什麼滋味。施二夫人只是後悔,當初怎就沒想著先扒下他的褲子瞧瞧呢,如今出了這麼大一個岔子,成氏怎能善罷甘休?
施太夫人臉上五顏六色,最後道:「大夫人的閨名也是你能叫的麼?」
他遲登了下,回頭看了看成氏,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他老家是灃州,而成氏的外祖家在灃州有個莊子,成氏扮了男裝溜出去玩兒,他還以為成氏是個半大小子,還管她叫過衡大哥呢。
成氏笑道:「不知道嬸娘與弟妹心中的疑惑可解了沒有?」
施二夫人再蠢也意識到自己被成氏擺了一道,成氏處心積慮引她說了奪爵位那些話,只怕此事不能善了,額上的冷汗刷地就淌了下來,上下牙槽磕了半天,道:「大嫂,是咱們誤會……」
成氏立刻換了臉色,冷冷打斷她,弟妹也不叫了,道:「二夫人一聲誤會就想了結了麼?辱我清白,更連國公爺的嫡長孫嫡孫女都敢誣蔑,二夫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些罷!二夫人為了謀求長房的爵位,竟想混淆施家血脈,若致使施家血脈流落在外,這個罪名你可擔待得起!」
施二夫人臉色青白,手都在抖,哪還有先前那得意神色,又瞥了眼蔡女官,強笑道:「大嫂千萬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就是我的過錯了,關於這件事,還請大嫂聽我分說……」
成氏冷笑道:「二夫人還想說什麼?說此事與你無關麼?」又看向施太夫人,「嬸娘覺得呢?怎麼二夫人想搜我的屋子就搜,連招呼也不用打一個,無端端揪個人出來,就說是我的姦夫,嬸娘覺得該如何處置此事呢?」
施太夫人此時是一半羞憤一半遷怒,早就知道不該相信她這個兒媳婦,果然捅了婁子了,偏她又沒本事收拾!施太夫人一拍椅子扶手,另一隻手指著施二夫人怒道:「瞧瞧你辦的好事!昨日你急沖沖來找我,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今日一聽,原來竟是誤會了煥哥兒媳婦,你還敢興師動眾的請了族長來!還在這兒杵著幹什麼,還不滾回去思過抄佛經!沒反省好,就休要再踏出房門一步!」
施二夫人心中一直忐忑,怕因著此事成氏將她們二房攆出國公府去,聽了這個輕飄飄的處罰,不由得喜形於色,忙應了聲是就要走。
卻聽外頭一個聲音道:「二嬸娘且慢。」就見門外成氏的嫡長子施源緩步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想堅持一下八點檔……上回試過了,沒堅持住,
這次再試一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