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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獵狼 文 / 蘇曼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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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嫡女神醫,誓不為妃,111獵狼

    天翻魚肚。脊殩鏵傷

    遠山間透出的一點曙光,為仍處於熟睡中的東京城蒙上了一層銀灰色的面紗。小巷的路上零星已有些人跡走動,仍只是靜。

    韓紫瀟倒起了個早。

    事實上她是興奮得*沒睡。好不容易書院教她的那位夫子病入膏肓到好幾天上不成課了,不盡興放鬆放鬆怎麼行?

    要不是為了以後當大夫,她才不願委屈自己去讀書呢!可學都學了,又有什麼法子,她是認了,可一放假,還是令她雀躍不已。

    說到玩,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林樺。沒辦法,拜他所賜,她只有他而已。

    "樺樺,樺樺?乖,起來了,咱們打獵去……"她盡可能溫和地軟下口氣,一手不停地拍打著仍泡在睡眠中的林樺。

    "嗯……"他不耐地撥開她的手,往*裡一個翻身後又沉沉睡去。

    正常狀態下他一天不睡飽六個時辰(十二小時)是不會醒的,睡到半途被吵醒更是他美容保養的大忌。如若別人,老早被他的驕蠻脾氣轟上天了,但擾人清夢的是韓紫瀟,他是敢怒不敢言,撥她的手已是極限了。

    "林樺!林樺!"她一把掀開他的絲被,用力拍了拍他的臉,"你快給我起來!我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到城郊去狩、獵!"狩獵這事她小時候看韓問天及一些大人做過,那時就興致盎然了。自打她昨夜興奮之中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後她更是輾轉難眠,一心就想去試看看。

    見他嘟噥一聲後又縮成一團,預備再次呼呼大睡,韓紫瀟碩果僅存的那點耐性早已消耗殆盡。最近怕是太順著這小子了,他那少爺脾氣竟敢用到她身上來?!

    結果,頂著兩圈黑輪的林樺還是滿臉怨氣地跟著神清氣爽的韓紫瀟到了城郊的狩獵帶。

    這兒原是皇室的圍獵區,後來皇室換了獵場,這兒已形同荒山。當時北宋東京人民能有閒心閒錢出門狩獵的著實不多,所以偶爾來此的除了上山打柴的農民也就只有些貪玩的孩童了。

    韓紫瀟領著林樺越走越深入。

    此時,樹林、灌木已十分密集了,隱約幾條小道已被叢生的雜草掩埋。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點點地投下來,有種空靈之氣。

    "瀟!"林樺雙手叉腰,氣喘吁吁地說:"還要走到哪兒去呀!我都累死了!"

    "才多久哪!你就累了!"她還沒開始玩呢!林樺這傢伙是越來越嬌氣了。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文弱書生,才氣倒有幾分,說起力氣,還真是比個女人還不如。虧得他還沒病如西子否則她還真連個屁也玩不成了。

    "我不管啦!"他嘟起嫩嫩的薄唇,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賴來,"反正我是不要走了,要狩獵你去,我才不去!"

    他早上那口氣還憋著呢!她竟然打他?!她不知道他長大了嗎?而且還是打他的老地方臉。這要他怎麼出去見人哪!東家女兒還迷著他呢!要是因此討厭他了該怎麼辦?

    當然,他女人緣漸好的事她是一無所知的。反正她忙,習武看醫書的時間都比跟他在一起多。反正他也無所謂,他已不是小時候了,他有的是事幹,也有的是朋友。說起朋友,前一陣子楊暉還來找他這書院首席才子這當然是他自封的,來寫對子呢!呵!他楊暉算什麼?!他爽快地便回絕了,還給了楊暉一個下馬威。他倆的怨是結深了,他才不會去搭理那小子呢!

    "少給我來這套!"她一腳便踹上他的膝蓋骨,

    "快給我起來!我還想去獵隻狼呢!"她拍了拍背在肩上的弓箭,有分自信。

    "你不要再踢我了!"他被惹毛了,用力將她推得退開一步,"我不去不去不去!幹嗎老是逼我?!你還是不是女人哪!一點沒有女人的溫柔勁兒!沒事打什麼獵!隨便抓幾隻兔子不就好了嗎?我怎麼那麼倒霉呀!"

    他被她欺侮得還不多嗎?從小到大,她幾次順他的意了?不是打就是罵的。他也是有尊嚴的哪!他越來越覺得無可忍受了,在書院裡,他是如何風光哪!夫子賞識、同學崇拜,可在她面前他卻連個屁也不是!她倒底明不明白?他已近十五了!長大了!都可以娶妻了!且今年就要參加鄉試了,他也有自信能一舉考入殿試,他已不同往日了,為什麼她還是不明白?!

    第一次被反抗,韓紫瀟驚愕地愣在原地呆了半晌。良久,她才沉下臉來。

    "隨便你!"她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往更深處走去。不是感覺不出來,最近的他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且為人處事過於傲慢。爹曾說這是成長階段中十分正常的現象,她也就隱忍著不去強行干預,只因她以為,在他心中她是與眾不同的,無論如何,他們之間都不會變的。而顯然,是她錯了,她太高估她自己了。

    心裡莫名其妙地發酸。

    他竟推開她……這還是第一次……

    這說明了什麼呢?青梅竹馬的另類悲劇嗎?再深厚的關係,也會隨著心性的改變而湮滅嗎?或者,一直都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將他們戲言當真,將他的依賴錯當成依戀,以為他真喜歡她、會娶她,結果他不是迷上東家女兒了嗎?她的執拗又是多麼可笑。

    真希望永遠不要長大,那他就還是她懷中的寶貝。她願為他撐起一片天,只要他留下。而這又只是她內心深處的念頭,且永不會說出口讓他知道。她真是不善表達的吧,笨拙到只會以兇惡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也罷……既已長大,她便不該強求一分不屬於自己的感情。

    只是……原以為他能懂她的……

    自嘲地嗤笑一聲,她背好弓,往更深處走去。心下確定軟弱的他定會害怕得跟上來的。林樺那傢伙,腦子是長全了,內心還是一如幼時的膽小怕事的,難道她會不懂他?

    而事實證明,她還是不瞭解他的。林樺正在氣頭上,並沒有跟上她。而她在離開不久後,就因發現了中意的獵物而全神貫注起來,等她回神,已是成果纍纍,天色也暗去了。

    林樺雙手環膝,目光冷冷地看著她消失在樹林深處。

    哼!她總這麼自信,總以為他就該乖乖聽她的話、受她壓迫。這回可如不了她的意!

    不是有心氣她,只是想讓她明白,他已不想再當任何人的跟屁蟲了,他變強了。如果一直讓她這麼囂張下去,那他以後還有得混嗎?

    基本上,他還是覺得娶她是件順理成章的事。她不但可以保護他,而且她很強。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喜歡她的。她與別的女子不同,他雖偏好柔媚女子,但更喜歡她那神采奕奕的臉孔。他們應該是要在一起的,可他變了呀,她卻還是那副老樣子,這怎麼處得來?他也該適時讓她見識見識他的厲害了。

    所以,他才不會跟著她!他要讓她心急,讓她懊惱,讓她忍不住回來找他。那時他再說出心底的想法,他們也才有可能平和的長久相處下去呀!

    他站起身,走到不遠處小溪邊的樹下坐下。他還是很聰明的,選了個容易被找到又風景獨好的地方才耍賴不走。

    可……她怎麼還不來找他呢?

    林樺睜著一雙漂亮的單鳳眼兒,無趣地盯著溪面。照理說,她一回頭,發現人不見了,就會來找他呀!怎麼都好一會兒了,她還沒來呢?

    會不會是,她也氣急了,索性就扔下他不管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隨即就被他推翻了。

    不可能的,她外冷內熱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何況,她太在乎他。這也是他鎮定自若的原因之一。她怎會放心他一人待在這孤山野嶺中呢?就不怕有個豺狼虎豹的?

    是呀……孤山野嶺的……

    現下他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多愚蠢的錯誤!汗毛一根根地直豎起來,他頓時警戒地環視四周。

    偶爾風過樹梢,流水潺潺,和著幾聲蟲鳴。沒有虎狼吧?這樣的山裡?

    "我是來獵狼的!"

    她方纔的話猛然間躍人他的腦海,他不禁打了個冷顫,心臟一陣陣地縮緊。

    她在時,他絲毫沒有覺得懼怕。別說狼了,就算她要獵的是只大蟲(老虎),他也只會嫌麻煩,壓根想不到"怕"字上去。有什麼可怕的?她在嘛!下意識裡堅信著,她有能力、也一定會保全他的安危。

    而現在……她卻不在身邊……

    很久以來,她的存在就像呼吸空氣般自然。總是一睜開眼,一伸出手,就那麼接近了。即使偶爾不在身邊,但四處環繞的,似乎都是她的氣息。

    真正覺得她離開了,這還是第一次。她就那樣絕然地走入了深不可測的山林,之後再無聲息。那是他不熟悉的地域,他完全沒有把握她會做些什麼,就像他已沒把握她還會不會回頭找他一樣。換了一個環境,很多東西像是都無法控制了。

    他傷到她了嗎?

    不然她怎會那麼堅持地與他鬥氣呢?她還會理他嗎?一想到她可能再也不理他,林樺就無可忍受。他是為什麼要和她吵架呢?都是小事,忍忍不就過去了嗎?幹嗎要發火,而且還是選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

    他又開始發毛了,下意識地就想呼喚她的名字,卻又回了點神。

    是了,她不在了,她真扔下他了。這麼久還不來,肯定是打算讓他自生自滅了。

    身後突然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林樺心頭猛一喜。

    一定是瀟回來找他了!他就知道她還是放心不下他的!

    嗯!這回又是他佔上風了!還是不可以表現得太興奮,他要鎮定,要板著臉,這樣才能達到目的。他可不希望以後總是屈於妻子的威懾之下。

    當他擺正臉色緩緩地回過頭時,看到的事物頓時令他僵在原地。

    是頭目露凶光的大棕熊!

    熊……有熊!

    他細緻的貝齒開始打顫,手心的冷汗已沾濕了袖口。

    當棕熊虎視眈眈地準備向他撲身而來時,林樺一咬牙轉身就跑。沒想到才跑開兩步,他整個人就踏空掉入了捕獵的陷阱中。

    一連串的驚嚇使他的神志已快不清醒。淚水泡在眼眶中,卻遲遲沒有掉下來。他的唇瓣輕微而快速地抖動,無聲地呼喚著她的名,一遍又一遍,像在念什麼咒文,想藉以得到平靜,但卻始終沒有叫出聲來。因為他明白,她不在,這裡只有他一人。

    可笑的是,到這時他才明白,原來她不是神,她也會有顧不到他的時候。不然他不會跌在這個幽深潮濕的黑洞中,而頭頂上有只仍不願就此放棄食物的大熊。

    他會死嗎?

    睜著一雙空洞的眸子,他死死地盯著頭上那只不住揮舞著爪子、妄想夠到他的棕熊。洞太深,足有三個健碩的成人疊起那麼高,它的爪子夠不到他,卻也讓他明白,他或許無法從這兒上去了。

    會死掉嗎?

    他突地安靜下來,劇烈起伏的胸口也趨於平緩。

    死掉。也就是靜靜地躺在某個地方,再也不能看、不能聽了嗎?

    這種時候,他不想見東家女兒。

    不願承認的是,他竟一點恨不起那個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他要死了,她一定會很難過吧?她那麼有正義感,害他死掉的滋味一定很不好過吧?

    記得那時她與楊暉要好,他就是想跳汴河來嚇她的。現在想來,似乎已是上個朝代的事了。

    他賭一把吧!在書院時很多學生都玩賭局,他以為低級,從不沾邊的。可這次他賭了!他要賭韓紫瀟會回來找他,在他死掉之前!如果她來了……他一定會……"

    林樺往邊上潮濕的洞壁一靠,有點虛弱地笑開了。突然覺得將自己的生命交付給她的念頭是件好玩的事。他不想掙扎,只想等她來救他。現在他已不想去要求得到什麼尊重了,他不是早已習慣依賴了嗎?他不要進取,他就順她的意、依賴她,看她又會怎樣……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去。鳥啼蟲鳴使靜謐的密林多了份生氣與和諧。他不該害怕的,儘管他的指尖仍顫抖不已。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他告訴自己要放鬆、再放鬆。緊張是多麼無濟於事,若是被恐懼征服,一切就全完了!

    棕熊在洞口處來回了幾圈後便死心地走開了,幸運之神畢竟還是向著他的。其實他現在該試著爬出去,但他卻不想。不僅因為洞中無任何可攀爬的物體,而且他的身心已很累了,一點兒也不想動。

    或許是賭氣吧,他就是要讓她看見現在的他,看她會怎樣,會不會心疼……

    又是兩個時辰緩緩溜過,每一刻的流動對他都是種煎熬。閉上眼,觸覺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似乎萬事萬物都與他俱在,包括死亡。

    眼淚,怎會流不出來?

    他能感到自己本能地將恐懼和委屈都鎖進了內心深處,因為感覺不對,所以無法宣洩。她不在,他又哭給誰看呢?他的軟弱與苦處又有誰會心疼呢?

    林樺環住膝蓋,像隻狗兒似的縮成一團。漂亮的鳳眼兒空空地盯著潮濕的黑土壁。

    他不怕。

    既然她都不要他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現在在幹什麼呢?她忘了他嗎?他就算死掉了也沒關係嗎?

    從心底湧上的不甘與不安令他不禁想破口罵她,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瀟……

    他無聲地低吟著她的名字,眼眶一下便紅了。光只是想到她,他就覺得委屈。

    為什麼要放著他不管?為什麼當真和他鬥起氣來?明知他沒有她不行,明知他會怕、會哭……她已經不在乎他了嗎……腦袋中又空又脹,他抑制不住紛飛的思緒,從小到大的點滴湧人腦海,讓他感到一絲平靜。他的身體已經很累,眼皮都快睜不開了,無形中像是有人在溫柔地拍打他的背,催他熟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意識朦朧之際,一條閃著銀光的小蛇沿著洞口溜了下來,蜷縮在了洞中的暗處。

    是誰的腳步輕輕地掠過落葉,和著夜間陰涼的風聲,吹開他沉睡的雙眼。

    月色撩人,給幽黑的洞中投入一絲銀輝。

    誰的呼喚,如此熟悉?

    整個人像是浸入迷夢中,一切都虛浮而不實際。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和氣息。

    他聽到了,聽到了,卻不敢呼吸,不敢回應,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個美夢,一出聲就灰飛湮滅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呼喊聲也越大越清晰了,錯不了的,他絕不會聽錯!是她!

    隱忍著的淚水此時如潰堤的河水般嘩嘩地狂湧而出,他害怕得埋人膝中大哭起來。"林樺?"韓紫瀟聞聲探到洞口,隱約看見深處有一團白色的影,這時一顆懸掛已久的心才放了下來。她氣急地大罵出口,"林樺!你在下面怎麼不早點出聲?!害我好找!"她在這附近都快轉了三十圈了,嗓子都快喊啞了,誰料他躲在洞下竟不出聲?!

    天知道等她意識到他沒跟上來有可能會有危險時,整顆心都寒了。獵物什麼的通通扔了,一心只想找到他。往回找的路上幾次都差點迷路,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他竟已不在了。一想到他可能遭遇到什麼災禍、可能會有多害怕無助,她就不寒而慄。如果他因此而有個三長兩短的,她該有多自責?!而比自責更甚的是心痛!

    "林樺,你……"話到嘴邊,她已有些哽咽,氣勢再也強不起來,"還好嗎?有沒有哪兒疼?"

    林樺嘴一癟,儘是哭。他已說不出任何別的話了。壓力突然解除,讓他一下子放鬆下來,他只想盡情地宣洩個夠。

    聽他哭得那麼大聲,她也就放心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隨意目測了一下洞深,韓紫瀟知道憑一己之力是無法帶他上來的。方法倒是有兩種,一是找人求救,二是找籐條拉他上來。此地灌木眾多,樹幹也多,但結實的籐生類植物卻遍尋不著。看來還是找些農人來救他會比較好。不會太遠,她在來時路上就見有一家農戶,來回不過一個時辰。

    只是……

    "林樺,你等著,我去找人來……"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一聲抗議似的尖叫。

    "林樺!你幹嗎?!不想出來了是不是!"她知道他會怕,但長痛不如短痛,哪能任他耍賴撒潑?

    "嗚……我怕……瀟……我不要一個人……有熊……嗚……你下來……嗚……"他邊嚎啕大哭邊含混不清地道。

    他一軟下來,她也不由軟了。

    "樺樺乖,"她仍是以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蹲在洞沿柔聲勸他,"我保證,真的只是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不可以再丟下我!瀟,你下來好不好?我好怕好怕……我會死掉的……"一見她,掩藏已久的恐懼頓時鑽入他的四肢百骸,令他不住地顫抖,"瀟……我怕……"

    看著月光下他那張溺於淚水中的俊臉,軟弱卻依然美得驚人。美人誤國嗎?沒那麼嚴重。但此時,她面對著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雙飽含哀怨的眸子,竟無法拒絕。

    明知是錯的。

    她輕歎口氣。

    但最看不了他哭泣。

    她就著洞口一躍而下。林樺癟著嘴,眼中含著兩行淚,呆呆地愕在原地,像是沒料到她真就這樣下來了。

    "沒用的東西!"她不耐地輕啐一口,隨即又無奈地笑了,"還有哪兒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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