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2白衣彌勒 文 / 李四歎花
蘇游與袁天罡等人約定好下次匯合的時間後,便把他們送出了門口,這天上掉餡餅般突然使馬球隊多了四人,蘇游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憂。不怕他們給自己使絆子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真是拒絕了他們,最後只怕還得靠楊二,那麼自己必會失去來整與裴元慶的支持。
這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節奏,但退一步的話,又未必真能海闊天空。
蘇游細算了一下,來整裴元慶兩人已是自己的死忠,程咬金和畢雲亭應該也沒什麼變數了,再加上今日多出的四個生力軍,就算自己不上場馬球隊的人數都已夠了。
「還用得著去找李靖嗎?」蘇游做如此想時,卻見來雁北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緩緩停了下來。
「看來不去看李靖都不行了。」蘇游搖了搖頭,趕緊去扶她下車。
「橫波,咱們差不多該出發了吧,這個時辰李藥師差不多也到家了。」來雁北剛一下車,就急著對蘇遊說道。她原本以為蘇游會換好衣服等她了的,可這會眼前的蘇游一身華服,顯然不是去看李靖的裝扮。
「你先進屋喝口水,我很快就能出來。」蘇游知道她急著想見的是偶像紅拂女,自然知道她心情的迫切,於是趕緊讓她進屋,自己則趕緊換衣服去。
「師娘,程咬金有禮了。」程咬金從小九青荇等人處聽了些八卦,自然知道來雁北與蘇游的關係,趕緊上來見禮。
來雁北聽程咬金如此稱呼,臉微微一紅後隨之點頭,卻並不辯解。
「額,對了,我差點忘了給你引薦了。這位是我在齊郡起點書院的好學生程義貞,表字咬金。這位是我在西市招募的馬球隊員,畢雲亭,咦,你脖子上……」蘇游趕緊拉過程咬金給來雁北介紹起來,不過,當他介紹到畢雲亭的時候卻發現了他的脖子似乎掛著一個十字架。
畢雲亭二話不說,自脖子裡拽出金屬鏈。果然,那是一個十字架。
「天主教?」蘇游點點頭,隨口問道。
「你竟然知道天主!」畢雲亭長長一聲歎息,半是輕鬆半是感懷,不過蘇游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與他探究天主,至少他現在需要趕緊換好衣服以便陪來雁北去看紅拂女。
蘇游今天在心態上因為得到了羅藝等人而對李靖的渴求有所降低了,不過,李靖畢竟是未來的戰神,拉攏他那是必須的。對於李靖這樣的人,或許蘇游只能說這一句話:「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蘇游沐浴更衣出來以後,來雁北的茶都還沒晾涼,不過她來此並不是為了喝茶的,見蘇游出來自然是起身相隨,小九和程咬金也趕緊跟在兩人身後,卻被蘇游阻止了。
「先生,還是讓我跟著去吧,萬一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也有俺衛護左右啊。」程咬金對此自是不滿,與其說他在擔心蘇游的安危,到不如說是想見一見傳說中的李靖。
「行了行了,都有我呢。」來雁北舉了舉左手拿著的佩劍,她把商兒都留在了這兒,可不想再有個程咬金破壞他們難得的二人世界。
「咬金,你不就是想見見傳說中的李藥師嗎?以後機會多的是,這會先呆著陪陪畢雲亭吧。對了,回頭我給你定制一把好武器。」蘇游一語道破了程咬金的想法,又看到程咬金因為看見來雁北的佩劍而神色黯然時,才想到程咬金現在連武器都還沒有,於是他的腦子裡想到了《隋唐》裡面的板斧。
「既是如此,那先生和師娘保重。」程咬金轉愁為喜,與畢雲亭小九商兒等人都站在了當地,目送著蘇游和來雁北登上馬車絕塵而去。
「那個胡人是什麼來歷?剛才你說的天主教是什麼啊?」直至馬車起步,來雁北才問起剛才蘇游的驚訝。蘇游一時倒沒想到來雁北對自己給引薦畢雲亭時透露的一點小信息也被她放到了心上。
「畢雲亭是一個粟特人,他們的先人在前漢時期被匈奴趕到了西方世界,魏晉以後才慢慢回遷,他的來歷應該沒問題,不過最好還是要調查一下他的底細,這件事還得麻煩你來。」蘇游解釋起畢雲亭的來歷,又鄭重其事地把他更深的來歷托付給了來雁北,後者努力地點了點頭,笑道:「事急從權,我知道你能把握得了分寸的。」
「嗯,當時急著召他入伙,也是頭腦發熱。至於你問起的天主教,說起來話就長了。」蘇游努力地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接著說道,「天主教在中原的名稱叫做『景教』,它與佛教一樣都屬於西方的教派,但與佛教不同的是景教只有一個神,即天主。當時景教教派的大主教因崇拜與祭奠祖先等等觀念,被正統基督教派斥為異端,遭受火刑迫害,他的信徒隨後逃亡東方,最終進入中原。」
「想不到你對這些教派也有所涉獵,我怎麼沒聽過這景教呢?它什麼時候傳入的中原?」來雁北點點頭,對於佛教她並不陌生,但「景教」之名,她聽都沒聽過。
據後世的學者研究後得出結論,景教傳入中原的時間與達摩乘船至南海的時間差不多;不過景教一開始的處境比較尷尬,一直要等到唐太宗信仰時才算車道山前,繼而登峰造極。
主流的說法是景教最初傳入中國的時間為唐貞觀九年,到高宗時曾達到寺滿百城的興盛階段;不過外來的景教畢竟還是逃不過盛極而衰的命運,興盛了兩百年之後便遭遇了唐武宗,他下詔毀天下寺四千六百座,景教徒由此開始向西遷徙,隨即西域成為景教傳播的中心,崇拜單一神靈的中國式基督教——景教退出了中國的歷史舞台。
「或許畢雲亭便是第一個景教徒?」蘇游聽到來雁北的疑惑,心中也有了一個疑惑。
「對於景教我也只知一鱗半爪,來源多屬道聽途說。說到傳入中原的時間,大概跟達摩大師一葦渡江的時候差不多吧?」蘇游實在不敢確定後世的研究,所幸如今的景教似乎並沒多少人知道。
「菩提達摩?壁觀婆羅門?我怎麼沒聽過『一葦渡江』。」
「多半是誇張的說法,也可能是根據《詩經.河廣》的詩句『誰為河廣,一葦杭之』化來的,簡單說來就是他作別梁武帝北上的故事。」
「這故事倒是載於佛典的,據說他渡江後到了少林寺創立禪宗,繼而傳衣缽於慧可,之後達摩便隱居於熊耳山定林寺,終年一百五十歲,定林寺亦成為了他的埋骨地,梁武帝曾為之撰寫碑文讚頌。」對於這些佛門掌故,來雁北比蘇游更加瞭解,此時一一道來,後者聽了不住點頭。
「對了,你怎麼突然對那個胡人這麼感興趣,還是說,你為何對天主教有這麼大的興趣?」蘇游感覺兩人聊著聊著,實在是偏題太遠了。
「其實是剛才你的徒弟跟我說起袁天罡冷傲龍等人要加入你的馬球隊的事,而昨夜六哥回來後便派人對冷傲龍的底細進行了追查。」
「有何不妥嗎?」蘇游點點頭,他當然已經從來雁北的語氣中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結果,但這顯然不是他想聽到的,尤其是嚴重缺人的現在。
「冷傲龍以及剛才我聽說過的袁天罡羅藝韋挺王珪四人,基本都來自於同一邪教組織——『白衣彌勒』,不過六哥現在掌握的信息並不太多,我也只是讓你小心些。」來雁北緩緩地把她所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游,說到後來已經輕輕地握住了蘇游的手,顯然她在為蘇游的安全擔心。
「邪教?」蘇游腦子一下就蒙了,他之前也想過袁天罡羅藝等人的組織一定很神秘,但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不過有關白衣彌勒什麼的,蘇游腦中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邪教又如何?我們最多只是相互利用罷了。不過,我或許應該提醒一下他們,讓他們以後低調點行事了。」蘇游終於還是搖了搖頭,表明他選擇一條路的決心,他相信自己能夠把這條已經選擇好的路走完。
來雁北聽蘇游如此說,先是有些擔憂,爾後終於還是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