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19歷史重演 文 / 李四歎花
段如珪上了馬之後，高聲下了第二道命令，「全軍撤退，向南退避三里！」
但段如珪的命令顯然是無法傳遍全軍的，因為這個時候臨滄城的火炮開始了第二輪轟擊。
一時之間，緬寧關城頭上的火炮再次冒出了火光，而火炮和炮彈爆炸的巨響，頓時淹沒了段如珪和濮部士卒的哭爹喊娘聲。
所幸的是，段如珪在幾次險象環生之餘，終於逃出了火炮的射程之外。
但段如珪並不能就此停下來，因為他的士卒們已經向他這邊紛紛撤退下來，這種情況下，段如珪想要好整以暇地緩緩而退顯然是不可能的。
兩輪轟炸下來，落到段如珪營地的炮彈最多不過五百枚而已，炸死炸傷的人只有兩三千人，這倒還在段如珪的承受範圍之內。
但火炮的第三輪攻擊開始之後，段如珪的一點僥倖心理頓時被炸到了斗羅大陸中的斗破蒼穹；他猛地一揮頭，一鞭抽打在馬股之上。
這個時候，緬寧關的關門緩緩開啟。
「兄弟們，隨我建功立業去！」張龍高呼一聲，當即拍馬衝出。
「殺啊！」趙虎以及其餘一千士卒自是紛紛響應，跨馬提刀，紛紛殺向段如珪那已經被三輪炮彈肆虐過的營地。
緬寧關城頭上的士卒，此時匆匆下了城頭，組成了第二梯隊以便接應張龍趙虎他們，城門卻依然大開著。
同一時刻，爨國昭也早被剛才的轟炸聲驚醒過來，他的其他士卒自然再沒了睡意。
聽著漫天的轟炸聲，儘管爨國昭第一時間想起了五六天前在葫蘆灣被人家炸沉了自己所有船隻的噩夢，但他還是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
「蘇游終於和段如珪幹起來了，快傳我命令，集結隊伍！」爨國昭高喊一聲，此時的他，既緊張又興奮。
爨國昭此前並不知蘇游有火炮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蘇游養了多少兵，他還是大致心中有數的。
在爨國昭看來，即便有火炮這種超時代武器，蘇游想要和段氏和濮部的聯軍硬碰硬還是有些難度的，至少蘇游不會分出兵力來對抗段如珪吧？
而剛才的炮響，足以證明蘇游和段如珪的的確確的死磕上了。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臨滄城其他三個城門不會有太多的守兵，甚至很可能不會有太多的守城器械。
此刻，顯然是自己討回面子的時候了！
僅僅只是盞茶的功夫，爨國昭便把自己的一萬五六的士卒集合完畢，此時難免傳來的炮響已經停歇下來，但喊殺聲也還是此起彼伏的。
爨國昭想著蘇游此刻一定在臨滄城南門外語段如珪死拼，當即意氣風發地大喝道，「開門！放竹排！」
門是營門，竹排卻是這五六天來所造，這也足以證明爨國昭在此不只是混吃等死，而是做好了反攻臨滄城的一切準備。
爨國昭準備的竹排，可以做成一座浮橋，從臨滄城的護城湖北岸一直鋪到臨滄城的北門。
爨國昭相信，只要這些竹排鋪成的浮橋成形，他就可以命令士卒們騎馬直接衝到城門口，那時候一萬多人就算是用人海戰術，也能把臨滄城的北門拿下來。
當然，爨國昭這個戰術想要成功，還需要兩個必要的條件，——一是，自己的士卒沖得足夠快；二是，臨滄城北門的守軍前往不要太多
想要提高士卒的行進速度，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改善交通工具。
正常情況下，騎兵無論如何總還是要比步兵跑得快的。
可惜的是，爨國昭此次出兵帶來的馬匹也就六七千匹，畢竟他之前準備的是借助戰船攻擊臨滄城的，戰馬在這場戰爭中顯然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悲劇的是，爨國昭的戰船還沒真正發揮效力，剛一露頭就被人家炸沉了。
葫蘆灣邊上，衝擊蘇游的山坡時，爨國昭的人馬損失了兩千餘，人和馬都是配對的，人倒下之後，馬也基本上回不來了
剩下的四五千匹馬，又有一大半進了他們的肚子裡。
爨國昭現在能拿得出手的，也不過兩千匹馬而已，剩下的士卒，十個倒有八個變成了步兵。
步兵就步兵吧，爨國昭現在也只得認了。
在爨國昭的命令之下，竹排紛紛下水，很快撲出了一條金光大道來，但鋪就這條大道時，要想不鬧出一點聲響顯然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爨國昭的竹排剛一下水，城頭上的士卒已經發現了端倪。
蘇游早就知道爨國昭虎視眈眈，打算偷襲段如珪的營地時，又豈能不防備自己也被人偷襲？蘇游接到守門士卒的報信時，爨國昭的浮橋也才鋪了一半。
「果然不出所料，你們把火把亮起來，把他們的氣勢壓下去！」蘇游當即一揮手，對於來雁北鎮守的北門，他並沒什麼可擔心的。
送信的小卒領命而去，蘇游卻把注意力看向了南門之外。
張龍和趙虎所率領的士卒此時已如餓虎一般撲進了如喪家之犬一般的敵軍之中，他們沒有急著去燒糧食和軍械，而是揮起刀來砍瓜切菜一般對付著那些衣衫不整的敵人。
這一場順風仗，與六年前的那一場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當時掩護守城軍的是投石車，而第一個支衝出去的千人隊是東爨和西爨組成的精銳；那時候的段如珪，擔心的是東爨和西爨的聯軍已經到來。
因為這個擔憂，段如珪沒有選擇硬撼城中衝出來的兩三千士卒。
可現在，掩護守軍們衝出去的同樣是沒有多少移動能力的火炮，而衝出來的是蘇游的一千死忠，也僅僅只有一千人。
當第三輪火炮停歇之後，當段如珪再聽沒聽到四輪火炮響起的時候，他也意識到蘇游可能會再次派出追兵，可想不到自己還是如上次一般重蹈覆轍。
這一次，段如珪的退卻，不是因為自己的慣性，而是士卒們的慣性。
經歷了炮彈在身邊噩夢般炸開的士卒，此刻哪還在意段如珪的命令？他們現在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離開戰場。
這就是所謂的兵敗如山倒。
在這些潰兵奔逃中，張龍趙虎兵分兩路，用他們手中的刀槍很快殺出了一條血路，而他們的方向顯然是段如珪的糧草和軍械。
這個時候，段如珪終於用幾十條不聽命令的士卒的性命，剎住了隊伍撤退的腳步，但他們現在離開營地已有三里多了。
又付出了十多條膽小怕事者的性命，段如珪的大軍終於捲土重來，目的只是為了消滅剛才衝出城來的一千士卒，以挽救他們賴以生存的糧草和器械。
而此時，張龍趙虎等人已經就著還在燃燒的帳篷等物點燃早就準備好的火把，然後紛紛仍下了段如珪拉下的糧草和器械。
糧草和器械只在頃刻之間便被火光包圍，即便那些看守它們的士卒沒有逃跑不被殺死，也是無法撲滅這上千個泡過油的火把的，何況現在除了張龍趙虎他們外，再沒有一個段氏的人在此？
「任務已完成，收隊！」看著那些糧草和軍械在火光之下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響，張龍當即喊了一聲。
城中的號角也響了起來，這顯然也是召喚他們撤退的命令。
張龍和趙虎等一千將士，如風一般來去，迅速退進了臨滄城中。
段如珪隨後而至，滿嘴都是張龍趙虎等人的坐騎帶起的塵土，他看著火光中的糧草和軍械，心中別提有多難受了。
張龍趙虎們早已進城，段如珪卻如驚弓之鳥一般看向緬寧關城頭，及時地勒住了戰馬。
「集結五萬大軍，就為搶奪這一臨滄城，我當初腦子被驢踢了嗎？」段如珪怔怔地望著臨滄城，想起當初答應與爨國昭合兵攻打臨滄城時，心中免不住有些淒涼。
顯然，段如珪在意的不是臨滄城，而是爨國昭。
段如珪之所以答應與爨國昭聯合攻打臨滄，最好的打算便是出工不出力，等到拿下臨滄城之後再趁機滅了爨國昭。
要不是因為這樣，攻打臨滄城也不用帶上濮部的兩萬士卒了；濮部的人，一直都是段如珪用來對付爨國昭的秘密武器。
濮部的人，又豈能不知段如珪所想？但他們顯然也可以有另外的打算，比如說和爨國昭聯合，出其不意地滅掉段如珪。可現在，各懷心思的三方，並沒有齊心協力拿下臨滄城，那麼他們的所有計劃也都付之東流了。
「已經沒有糧草了，撤吧！」段如珪倒也乾脆，忖度著自己無法實施下一步計劃時，當即便下了撤退的命令。
張龍趙虎等人進城之後，蘇游當即把他們調往了北門，而剛才準備出去接應的人則重新登上了城頭，以防止段如珪大軍狗急跳牆之舉。
不過，當蘇遊走上城頭之後，便大大地鬆了口氣。
現在的段如珪，明知蘇游沒有追擊他們的實力，所以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蘇游用望遠鏡看著緩緩離去的火把長蛇陣，冷笑一聲，「看你能得瑟幾天，我不信你丫下次你還能走得這麼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