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4排隊意識 文 / 李四歎花
爨國昭得了蘇游點頭後，當即向蘇游請辭，說是要出城去整理自己的隊伍。
爨國昭之所以光明正大的把這事提出來請求蘇游同意，也是為了安定蘇游之心，證明自己再不會反叛。
蘇游自然沒說什麼，他雖然也想過爨國昭領完甲具和馬匹再反噬自己的可能，卻知這種可能性並不會太大。
一來是蘇游現在只讓爨國昭看到了臨滄城南門的虛實，但北門的城牆卻是嚴禁爨國昭的人靠近的；那面的城頭上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武器，對爨國昭而言顯然是個迷。
爨國昭若是因為收到了蘇游資助的兩千甲具和三千戰馬，就在不知臨滄城的虛實下試圖拿下臨滄城，這不是有病嗎？
再者說了，就算爨國昭真的能拿下臨滄城，王伯當的人來了怎麼辦？
有了這兩個前提，蘇游自然不會擔心爨國昭造自己的反了；當然，蘇游也不可能沒有爨國昭背叛自己的應急預案，但他希望永遠不要用到這些預案才好。
看著爨國昭離去之後，蘇游要操心的就是怎麼攻打福寧城的問題了，還有一個問題，便是如何安撫王伯當。
從呂笙傳回來的情報看，王伯當拿下大理城已是昨天的事情了。
王伯當直到現在也不知蘇游對南中的佈局，他之所以進攻大理，無非是用「圍魏救趙」的計策迫使爨國昭撤軍臨滄城罷了。
王伯當甚至圍點打援的心思都沒有，卻莫名其妙地拿下了大理城。
王伯當之所以能夠輕而易舉地進入大理城，的確是因為爨子恆的懦弱，但大理城現在卻還有一萬多士卒和五六萬的居民；王伯當想要從大理撈到什麼便宜，或是鳩佔鵲巢，都是不可能的。
對王伯當而言，這場勝利雖然自己一方獲勝了，卻並沒有撈到什麼實際的好處。
爨子恆名義上是投降了王伯當，實際卻是想拖延時間，等待爨國昭打回來。
爨子恆的心思，又何嘗不是王伯當的心思？若是爨國昭打回來，自己圍魏救趙的意圖不就實現了嗎？
王伯當現在算計的，是放棄大理回昆川，還是放棄大理南下對爨國昭軍以迎頭痛擊。
無論如何，在接到蘇游的飛鴿傳書前，王伯當打算的都是離開大理，但蘇游現在卻給了透露了一個信息，——繼續呆在大理。
蘇游圖的，是讓王伯當監督爨國昭的白人南遷，相應的，他將得到大理。
蘇游相信，王伯當會很樂意接受自己這個命令的。
爨國昭領了蘇游送出的戰馬和兵器甲具之後，連一點想要入駐臨滄城的心思都沒有，倒是想過就此打回大理去
可惜的是，爨國昭對大理的情況並不瞭解，而且他更傾向於蘇游的說法，——大理城已破。這種情況下，爨國昭當然不可能再回去跟王伯當爭這個爛攤子，因為這有可能讓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顯然，此時最穩妥的出路，也還是跟著蘇游打段如珪去。
爨國昭既然堅定了這個心思，身上也充滿了趕緊，當即讓人開始從新整理自己的隊伍，又按照蘇游的說法編排了三千先鋒軍和一萬的中軍出來。
至於剩下的兩千多老弱殘兵，爨國昭也只能把他們交給了原來的臨滄府守備現在的臨滄軍裝備部部長彭聲。按現在的說法，彭聲的官職是工部侍郎，他算是蘇游帳下第一個有正式職務的官員。
儘管彭聲在六年前聲名不顯，但爨國昭卻不敢稍微得罪他；因為傻子都能看明白，只要蘇游真的建立自己的國家，彭聲必定會升職為工部尚書。
彭聲只有幾十護衛，便像對待奴隸一般帶著爨國昭的兩千多上過戰場的士卒帶了回去。
爨國昭看著自己的士卒被人當勞役使喚，心中雖然存著偷盜技術的心思，卻也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彭聲卻沒有把這兩千多人當士卒的覺悟，即便是士卒，也是殘兵敗將，不是嗎？
爨國昭整理完一萬三千隊伍，又把從蘇游處領來的甲具武器和馬匹分發下去，太陽便已西沉了；這個時候，李密派人送來了一萬兩千人吃兩頓的糧草和伙食。
對於李密送來的伙食，爨國昭表示滿意，待交接完畢之後。
爨國昭便與李密回到了臨滄城中，打算向蘇游匯報自己已經做好了出發準備的實際情況。
此時蘇游正要在王朝馬漢等人的陪同下前往餐廳吃飯，看到爨國昭要向自己匯報工作時，當即便擺了擺手，笑著問道，「爨將軍吃過晚飯了嗎？」
爨國昭搖搖頭，開口道，「我還不餓，打算過來向上使匯報完工作，再回去吃。」
蘇游當即相邀道，「我也還沒有吃飯，不如咱們一起到我們的食堂吃去？」
爨國昭此時除了點頭，還能表示其他的意見嗎？
蘇游爨國昭還有十來個護衛向臨滄城的公共食堂走去，離著食堂還有幾十丈遠時，便聽到食堂內傳出了鬧哄哄的聲音。
走近時才發現彭聲從爨國昭軍中招來的士卒，竟連基本的排隊自覺性都沒有；當帶著白色高帽的廚師從後廚把熱騰騰的飯桶抬出來後，他們竟一擁而上，圍住了那幾個飯桶，竟連旁邊的幾張桌案也被掀翻。
蘇游當即搖了搖頭，排隊意識一直是他強調的，這些人的行為顯然令他有些憤慨。
好在此時彭聲在十多個護衛的簇擁下也來到了食堂，他對那些來自西爨的士卒怒喝無效後，只得揮起了手中的鞭子。
「排隊，排隊。」彭聲一邊叫嚷，一邊用手中的鞭子抽打著亂作一團的西爨士卒。
看著西爨士卒並不知道「排隊」是什麼意思，彭聲只得指揮身邊的幾個護衛，十幾個人一起向前，生拉硬拽的將前面的西爨士卒塞進隊列。
西爨的士卒哪裡經過這陣仗？他們茫然地隨著彭聲的指點，在十幾張桌子後一溜排開，排成了十多個長隊。
彭聲看著西爨的士卒在自己的彈壓下變得規規矩矩的，心內也是歡喜，當即找了張凳子站上去，高聲道，「進了臨滄城，就得講臨滄城的規矩，以後誰敢不排隊，禁食一日。」
新來的士卒在彭聲領著他們進城的時候便知他是主管自己的頭兒了，此時在他的皮鞭和十餘護衛的弓弩之下，自然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彭聲滿意於食堂內落針可聞的安靜，遂又繼續說道，「待會食堂的師傅們會給你們發一套餐具，以後再來吃飯，就帶著這套餐具過來，希望你們不要丟了吃飯的傢伙。」
彭聲一語雙關，場面更是連半分動靜都沒有。
而後，廚師們開始分發餐具，餐盤類似後世機關食堂所用的一般，在一塊鐵皮上衝壓出盤子碗的形狀，筷子和勺子也是鐵的，此外還有一個湯碗。
西爨的士卒哪見過這個？拿到了餐具的士卒們都當是藝術品開始研究了起來。
彭聲卻又在一邊嘮叨著，「米飯自己吃多少打多少，一碗吃不飽可以再來一次，但絕不要浪費」
最前面還在研究餐具的士卒，當廚師們用鍋鏟把菜分到他們的餐盤時，都不由得驚呼起來，「啊，怎麼有魚啊？」「還有雞腿！」「這是族長們才能吃到的東西吧？」
食堂的門口，爨國昭剛才他見到自己的士卒受鞭撻時，臉上頓時露出憤憤之色。等他們排好隊列後，分發食物的工作有序而快速進行時，他才面色稍緩，也隨著蘇游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看著前面已經領到了飯菜的士卒們喜笑顏開的樣子，爨國昭也耐不住好奇心往前探頭張望起來。
一看才知道士卒們現在吃的是，每人一個雞腿，還有一條半斤左右的紅燒鯽魚，此外還有一份素菜。
這伙食是什麼標準？蘇游天天都讓他的工人這麼吃嗎？
爨國昭正在納罕之際，卻聽身邊的蘇游笑著問道，「爨將軍剛才是不是對彭聲的小題大做心中有些不舒服？」
爨國昭搖了搖頭，他此時顯然不會傻到承認自己的不滿。
蘇游看著前面規規矩矩的隊伍，笑著說道，「養成配對的習慣，是我一直強調的，彭聲雖然有些矯枉過正，卻也是在堅定不移地執行我的政策罷了。爨將軍知道我為何一再強調他們必須排隊嗎？」
見多了遇到好事就蜂擁而上的爨國昭，又怎能理解排隊的意義？
「我是想告訴他們，機會面前人人平等，只要你耐心地等下去，總會輪到你的，而不是力氣大就有飯吃，拳頭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弱者就喝稀的。」
爨國昭點了點頭，正想回答蘇游時，卻輪到他領餐盤和打飯菜了。
看著餐盤裡的雞腿和魚，爨國昭終於忍不住對蘇游提出了剛才的疑惑，「上使，你們天天這麼吃，還是偶爾一次兩次？」
蘇游並沒有立即回答爨國昭，而是領完了飯菜後對廚師說了句「謝謝」，這才伸手請後者到一張沒人的桌子邊坐了下來。
看著沒有心思吃飯的爨國昭，蘇游當即解釋道，「臨滄城的伙食標準是三菜一湯，基本上是一個葷菜搭兩個素菜，每月旬日的時候，則是兩葷一素。」
蘇游這個肯定的回答，爨國昭當即明白了過來，不由感歎道，「照這麼吃的話，那得多大的花銷啊」
蘇游搖了搖頭，笑著謙虛起來，「我們的人少啊，士卒不過三千，加上個中工人和輔助，也就六七千人。這些人裡面，有專門飼養雞鴨魚的，也有專門養豬放羊的」
「養魚？」飼養其他家禽牲畜，爨國昭並沒感覺奇怪，養魚卻還是第一次聽聞。
蘇游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解釋。
自己又不是爨國昭的爹，並沒有義務教他怎麼變得強大。
自己的強大，只需要他來膜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