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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9 是她的幻覺嗎? 文 / 半城凡雪

    「你是魔鬼……」朱心荷嚇得發抖,完全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

    「對!我就是魔鬼,現在我就要你知道得罪魔鬼的後果……」

    朱心荷只覺得頭頂罩住一層陰影,令她壓抑的難以呼吸,她想逃走,可是腳下好像生了釘子,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她驚恐地抬起頭,卻感覺到雙唇覆上一種柔軟的灼熱,這灼熱的感覺瞬間便將她徹底融化了。

    等到康以笙慢慢放開幾乎暈厥的朱心荷後,她的臉上已經飛上了兩片紅霞,一雙烏黑的眼眸裡滿是驚恐和不解的神情。

    康以笙不由地笑了,但他的雙手還握著她的雙肩,眼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柔情。

    「康以笙,你竟然對我……」

    「怎樣?我吻我孩子的媽也不可以嗎?」康以笙壞壞一笑。

    「可是……」朱心荷還是難以相信,康以笙對她態度的轉變之大。

    「沒有什麼可是!朱心荷,我早就說過,沒有人會搶走你的孩子,凡默是我們兩人的兒子,必須由我們共同來撫養。一直以來,是我讓你們母子倆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太多的苦頭,這是我的過錯。

    「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什麼叫珍惜眼前人,千影已經替我們鋪就了未來的路,我除了感激和接受,還能怎樣呢?這次我不會再放你走,也許你不知道,我的心裡一直也有你。朱心荷,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們,好嗎?」

    康以笙鄭重地說完這段話,忽然單膝跪下,這一幕讓朱心荷太意外了,她不敢置信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四周看了看,就看到白千影牽著康凡默站在了旁邊不遠處。

    康凡默的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而這時他已經小跑過來,把盒子交給了康以笙。

    康以笙打開盒子,裡面赫然躺著的是一枚閃閃發光的鑽石戒指,他舉向朱心荷,柔聲道:「朱心荷,你願意嫁給我,做我兒子的母親嗎?」

    陸續來了些圍觀的人,朱心荷感到驚慌失措,她慌亂地望向白千影,向她表示求救,可是白千影卻點點頭,回給她鼓勵的眼神。

    朱心荷忽然明白了,這一幕肯定有是白千影的傑作!

    她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了,這是她這一輩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沒想到白千影果然幫她實現了願望!

    「我本來就是他的母親!」

    朱心荷擦了一把眼淚,努力地綻放出一個最美的笑容,這一刻她等的實在太久了。

    「媽媽!我給你戴上!」身負「特殊任務」的康凡默,他看到自己的母親猶豫不決,所以,他小大人似的拿起戒指,套在了母親的手指之上,然後回頭對白千影打了一個「ok」的手勢。

    「我就當你答應了!」四周響起了掌聲和喝彩聲,康以笙站起來,將他們母子倆緊緊地摟進懷裡。

    再鬆開懷抱,白千影已經站在了他們的面前,朱心荷擦掉眼淚,感激地摟住了她說道:「小白,是你告訴他的,對不對?」

    「你說呢!每次都是你『出賣』我,這次我也讓你嘗嘗被朋友『出賣』的滋味!」

    白千影拉起朱心荷的手,把她的手放進康以笙的手裡,語重心長地說:「這一天我也等了好久,康以笙,今天我就把我最心愛的小豬交給你,希望你好好對她,好了,現在你就帶他們走吧!」

    「小白,你要一個人坐船去英國嗎?」

    朱心荷知道她不會改變行程。

    「飛機場哪來的輪船?我已經訂了機票,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多保重!」

    白千影看了時間,然後提起行李包獨自走進了機場大廳。

    過檢、托運、換取登機牌,白千影順利等候登機。在登上飛機臨進艙門的那一刻,突然有人喊:「快看吶!好大的輪船!」

    「飛機場怎麼會有輪船?」

    「輪船怎麼會開到機場的?那是船嗎?」

    ……

    聽到議論,白千影忍不住回頭,果然看到一艘巨大的輪船沿著跑道緩緩駛來。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絕不會相信跑在飛機跑道上面的那竟然真的是輪船,是有輪子的輪船,那船身上面還印著船名「摯愛號」。

    她猛然想起剛剛朱心荷的話,她問她是要坐船去英國嗎?

    難道說,現在科技發達,輪船也會飛了?

    空姐甜美的聲音招呼乘客盡快進入機艙,白千影這才回過神來,走進了頭等艙,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坐好,繫上安全帶,閉目養神起來。

    沒過多久,隱約感到有人坐在了她的右手邊。

    再後來,飛機駛入跑道,準備起飛。在一陣顛簸的嗡嗡聲中,飛機最終衝上了天空。

    飛機進入平流層,安穩了許多,不多時,白千影的耳邊響起了甜美的聲音,是空姐在詢問她是否需要飲料。

    白千影緩緩睜開眼,微微側目說:「請給我一杯水!」

    可是,放在她手裡的不是一杯礦泉水,而是一杯溫的檸檬水,她已經聞到了檸檬的香味。

    令她驚詫的不止是這檸檬水,還有餘光瞟見的一隻手,她可以確定送水給她的絕對不是女人的手。

    猛一轉頭,白千影發現坐在她身邊的人竟然會是薛沐冰,而他正若無其事地裝作看報紙。

    白千影簡直詫異之極,想要立刻站起來,卻被自己的安全帶給彈了回來。

    杯中的水也灑了出來,潑在了薛沐冰的腿上。

    空姐看到這一幕關心地問:「先生,您要不要緊?」

    薛沐冰搖搖頭,好像被潑水的並不是他。

    「乘務員小姐,我要求換座位,我不要坐在這裡!」白千影說道。

    「很抱歉,今天客艙滿員,我們沒辦法為您提供換坐服務!」

    白千影失望地靠向後座,她一點也不想看到薛沐冰,可是這個人簡直就是陰魂不散,哪哪都有他。

    她真想大聲質問這個人為什麼也在這,可是轉念一想,飛機又不是她家的,他在哪她能管得著嗎?

    可是不問吧,又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這就好像是屁股上沾了口香糖,你當看不見,難道口香糖就不在了嗎?

    縱觀薛沐冰的表現,可以用「沉著冷靜」四個字來概括,他看著自己的報紙,好像和白千影從來不認識一樣。

    看到白千影著急生氣,他心裡十分得意,這就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他就是想要激怒她。

    「等一個不愛你的人,值得嗎?」

    薛沐冰一字一字地讀著報紙上面的內容。

    繼續裝睡的白千影聽到了這句話,就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她可以閉上眼睛,可是,她卻堵不住耳朵。

    薛沐冰的話語溫柔的就像三月裡的春風,輕輕地飄進了她的耳朵裡,甚至讓她感覺好像就是伏在她耳邊說的一般。

    接著又聽他輕柔地朗誦著:「等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像在機場等候一艘船,你明知不會來,可是你依然不願意放棄。值不值得只有自己最清楚。」

    白千影心中大驚,這句話何止熟悉,簡直就像是她說過的一樣,難道還有別人也說過這句話?

    機場,輪船,她的腦海裡突然就想到了登機前看到的那艘輪船,再想想坐在她身邊的薛沐冰,那船和他能有什麼關係呢?

    「等一個不愛你的人,只有一心一意地等,哪怕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都是值得的。上帝不會虧待每一份執著的付出,有付出必然就會有回報。只要你付出愛,你就能收穫愛。愛可以戰勝一切,愛可以消除仇恨,恨源於愛,愛可以撫平恨,愛恨不過是一念之間……」

    薛沐冰朗讀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片綿延的海,不急不躁,溫和靜宜,又像是神父最虔誠的禱告,引導著有罪之人向上帝真誠地懺悔。

    他讀出來的話就像是佛教的禪語,充滿了感悟和智慧。

    白千影原以為只有死亡才能消除仇恨,卻從不知愛也可以撫平恨,愛真的可以消除恨嗎?

    「這世間最惋惜的兩件事,莫過於你愛我時可我不愛你,我愛你時恰巧你又不愛我。是你的腳步走得太快?還是我追來的腳步太慢?是我們的方向不同,還是我們原本就是兩條平行線?不論哪樣,只要我願意等,我相信滴水可以穿石,百川終會歸海,機場也會等來輪船,你,總有一天也會愛上我……」

    他像是只勤勞的蜜蜂,嗡嗡在她耳邊,讓她沒辦法專心休憩。

    哪家報紙上會刊登這樣的散文詩句?這個散文的作者是誰?

    誰能將愛與等待的真諦解析的如此深刻?

    白千影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忍不住偷偷瞟向他手裡的報紙。

    「你要看報紙嗎?」

    薛沐冰主動將他看的報紙移到她的面前,好像知道她對這報紙好奇似的。

    白千影像只躲在殼子裡的蝸牛,剛剛探出頭就被人發現了,不得不趕緊縮回殼子裡。

    她已經看到了報紙的內容,只是一份體育新聞報,裡面根本沒有刊登任何散文詩句。

    薛沐冰到底想幹什麼?

    為什麼要在她耳邊咕叨這些咒語一般的話擾得她心神不寧?

    她很氣憤很厭惡,可是她卻拿他沒辦法。

    她既不能把他趕下飛機,也沒有權利堵住他的嘴!

    她把頭偏向窗戶,可是五分鐘不到,她又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望著薛沐冰的臉,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et怪物。

    怪只怪她的腦子太好使了,她終於把事情的前後聯繫了起來,機場裡來了輪船,他又會說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朱心荷問她是不是坐船去英國,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還能說明什麼?完全說明她又一次地被人「出賣」了!

    「朱心荷!」白千影恨恨地在心裡叫囂著她的名字,這個傢伙跟她感情最好,可是為什麼每次都要把胳膊肘向外拐?

    飛機平穩穿行於平流層,如同飛進了一個遙而無邊的世界裡,透過機窗,只能看到白雲翻捲的雲岸,蒼茫刺眼。

    無邊的沉默加上連續數小時的飛行,持久震耳的嗡隆聲聽得久了,自然會令人萌生倦意。

    許多人漸漸睡去,就連一直保持警惕的白千影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的頭一倒,薛沐冰就睜開了眼睛,他把頭側向她,望著她的睡顏,嘴角勾起了溫柔的笑意。

    此刻她的頭就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處,他們的距離如此地近,近的可以聞見她發間的清新氣味,可以聽見她均勻的呼吸,可以嗅到她身上奇異的香味。

    他真的好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鼻子她的臉,但他只能用眼神溫柔地撫視著她。

    這樣的時刻,薛沐冰只希望飛機飛行的里程能夠再長一點,她睡著的時間再久一點。

    他怕弄醒他,所以身體始終動也不敢動,像個嚴陣以待的衛士,一直保持著向左側靠的姿勢,直到左臂和左腿全部麻木,他也毫不在意。

    薛沐冰的記憶翻飛在沉默與安靜的時空裡,他想起了當初他們新婚度蜜月的情形,那次坐在飛機上,卻像是兩個陌生人,那天她來了例假,意外的是還弄紅了他的白色西裝褲,那時候的薛沐冰多麼想掐死她,或者直接把她扔出飛機外。

    但是今天的他們不僅像是陌生人更是兩個仇人,兜兜轉轉間,他們之間真不知錯過了多少歲月光陰。

    他還能否再挽回她那顆冰冷的心?

    就連上帝也不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愛一個人的苦,他若是早點體會,是不是就能讓那時候的她少遭受諸多挫折?

    自己親手釀製的苦果,只有自己親自品嚐,無論有多苦,他也能甘之如飴,因為他已經懂了什麼是愛,什麼是夢想和信仰。

    經過冗長的路途顛簸,飛機終於抵達英國,正在降落。

    白千影再次睜開眼,發現她的右邊座位不知何時已經空了。

    那個令她憎恨的人哪去了?

    她不自覺地抬起眼睛四周掃視一下,依然沒有見到他的影子。

    他還能去哪?

    一定還在飛機上,總不可能提前跳下飛機的。

    白千影如是猜想,但是直到從飛機停穩,她隨著人群下了飛機,依然沒有看到薛沐冰的身影。

    白千影不禁感到疑惑,難道飛機上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薛沐冰,是她的幻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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