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惡魔島之行 文 / 逆不惶餒
地獄島執法所,一架直升機盤旋在監獄的上空,攝影師航拍監獄的全景,還不時抓拍俯旱的索菲亞的鏡頭。
在地面上,先於直升機乘船抵達的龐大的地面報道隊伍也排開了喧囂的陣勢,現場直播的四五部攝像機仰拍空中盤旋的直升機。
身著西裝的普萊充當了主持人的角色,在導演的指揮下,他對準攝像機說,「這裡是墨西哥開拓者電視台正在進行的全球直播,今天將有一位女候選人,創世舉的來到俗稱惡魔之島的地獄執法所。在人們把這群邪惡的人快要忘記的時候,她卻來到了這座島上,據我們的調查,她是除探親外第一位踏上這個邪惡地域的女人,也是第一位有可能以議員的身份前來,您對她的到來有什麼看法?」
普萊把話筒湊到身著筆挺警服的坎昆前,坎昆整理下筆挺的警服後款款而談,「您說的一點也沒錯,她的到來代表著我的國家還記得在偏遠的孤島上,還有一群時刻為國家和人民安危效力的人,這讓我們感動。讓我們從枯燥中感到我們工作的意義,您知道我們身處偏遠的小島,就像自己被關押在監獄裡一樣,那份對親人的思念,那份獨孤。」
坎昆哽咽的偏轉頭,隨即恢復神情講演,「不過,他們就像我的孩子一樣,他們曾經犯了罪惡,甚至是不可赦免的罪惡,可我們還是要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來挽救這群曾經自暴自棄的人去共同走向未來,在這裡我想借這個機會告訴所有的犯人,以及犯人的親屬,國家沒有拋棄他們。」
普萊見坎昆似乎傷懷,摟住他的肩膀安慰後岔開話題,告訴他這位女人為他們的囚犯帶來了禮物。坎昆驚訝而又高興的說,「謝天謝地,我代表那些孩子們感謝這位好心的女士,我想他們會認為這位善良的女士就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我祝願我的孩子們長命百歲,誠心悔改,等到有一天他們心靈得到救贖的時候,讓世人見證這位女士今天不朽的功績。」
「您對索菲亞的肅貪、反黑、保障民生的施政綱領有何寶貴的意見,您是否屬於她的陣容。」
普萊的提問似乎讓坎昆措手不及,他清了清嗓子,心裡詛咒起來,那不是協議裡預設的問題,甚至是一個不懷好意預設有陷阱的問題。
「哦,當然,貪腐讓社會不公平,不勞而獲的既得利益集團高懸於勞苦大眾之上,這樣不僅分裂價值觀,喪失誠信度,還讓社會階層對立,萬惡貪為首。」
坎昆有意迴避了反黑的話題,在墨西哥罪惡之城,可以咒罵政治家,卻不能詆毀黑惡勢力,政治家的描繪的天堂太遙遠,黑惡勢力組成的地獄就在你生活的拐角處,失言不僅僅會丟官棄爵,甚至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他一點也不傻,連續被謀殺的幾任警察總長,總檢察官,橫屍街頭的反黑組要員,那些都是曾經在電視前掃黑誓言錚錚,結果黑惡沒有肅清,把家人的命和自己的命都提前陪搭進去。
「至於您剛才問我是不是屬於索菲亞的陣容,我告訴大家,我屬於任何將來民選出來的領導人的陣容,我代表本監獄同仁,全國所有的同仁,時刻準備著為她效勞。」
坎昆說完的時候,還特意把對著鏡頭的視線轉向即將降落的直升機,似乎他口中的她或是有所指。
一襲白衣套裝的索菲亞從直升機裡下來,在攝像機的跟拍下,款款的被引領到坎昆面前,
「阿茲。索菲亞,請多指教。」
坎昆握住幹練的索菲亞主動伸出的手,審視她的面容和自己派出的私家偵探反饋的信息一模一樣漂亮,魅力十足,心想托雷傻小子艷福不淺,自己的投資絕對不會錯。
「拉托。坎昆,歡迎光臨」
索菲亞一把拉過藏在身後的托雷介紹,說他是拉托。托雷,她的競選夥伴,
「幸會,幸會!」
托雷尷尬的接過他父親主動伸出的手,胡亂握了一下,沒說一句寒暄。眾目睽睽下,托雷的不禮貌,讓索菲亞也覺得十分尷尬,但是她不知道托雷發生了什麼,也許是暈機吧,還沒有恢復過來。
索菲亞正打算說點什麼來緩解的時候,坎昆率先打破僵局,
「來吧,孩子,我帶你參觀,參觀」
坎昆已經精心設計好,今天觀摩造勢的行程,在他的王國裡,他知道要把什麼去拿出來展示,什麼則得深深的藏起來,通過旁人的眼睛,他要讓世人知道,這裡是充滿愛的世界。
監獄裡已經按照坎昆的精心安排,不光把物質上的灰塵打掃的一乾二淨,連帶把那些死不悔改,出言不遜的垃圾也藏了起來,取消了他們的放風時間,關押在倉裡。他們桀驁的痞氣,死不悔改的決心,連上帝都要側目。
在直播中,索菲亞邊走邊看,邊聊邊走,她和坎昆談論法治與人治,談論中有些分歧,坎昆認為人的意志大於法的意志,何況人治是一切法治的創造者,也是執行者。不管多麼善的法律制度與法治,對野獸是沒有效果的,除非將其殺死。道德水準極低的人們,其行為,其性質接近野獸,其法治成本也會其高無比。所以人治對現行的墨西哥來說,是最佳管理方法。
索菲亞剛好持相反觀點,一個國家從立法、執法、司法、守法到法律監督等方面,都應有比較完備的法律和制度,一個國家的任何機關、團體和個人,包括國家最高領導人在內,都應該嚴格遵守法律和依法辦事,而不應該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並且民眾在社會活動中各項行為都法律化、制度化去自我約束。若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以一套完善的法律制度規範和約束人們的行為,從而產生人們的權利平等、權力制衡、司法、立法和執法相互**作為前提的法治,不光比人治管理社會的成本要低很多,並且效果的差異性會縮小許多。並且人治是最易產生**,最易利益輸送,最難監管的管理方法,因為人是自私的。
她還補述人治屬於最初級的層次,其次是法治,再次就是德治。目前人治的代表國家比如朝鮮,法治則是他們的鄰居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至於德治,那是全人類的夢想,目前全球空白。
談到監獄的性質時,索菲亞反駁坎昆認為監獄是專政的工具一說,她認為專政意味著社會已經分裂,一個階級在統治另一個階級,而這樣恰恰是向一個高度文明的社會所相反的方向。
她認為監獄與應與教堂一樣,都是淨化心靈的地方,是個自覺和不自覺的贖罪之所而已。坎昆頭回聽到監獄是個贖罪之所的說辭,他想起,按她所說,自己該是這所監獄裡的牧師。
他笑著把索菲亞帶到放風草坪前,乾淨整潔的環境,有條不紊的管理讓她嘖嘖稱奇,她所見都是誠心悔過之人,在坎昆和藹的微笑裡,她讚歎傳言居然是如此的失真。這就是傳說裡恐怖陰森的地獄島嗎?真是笑死人,那鐵絲網裡散步,三三兩兩聊天的人看上去一點也不似惡魔,他們沒有三頭六臂,與常人無異。索菲亞把所有的拘謹,和隱約的害怕消散全無。
在坎昆善意的提醒遠離鐵絲網時,她還是靠近鐵絲網,高聲打著招呼,「嗨!大家好,我是阿茲。索菲亞,來自阿齊坦地區。」
索菲亞的招呼,打破了原本安定的氣氛,囚犯見到鐵絲網外發生的一切後,口哨聲,陰陽怪氣的呼喚美女的戲語響聲四起,草坪上頓時喧囂起來。在這島上連蚊子都是公的,一下子冒出個絕色美女,彷彿是天神送來讓囚徒大飽眼福的白衣仙子,誰會放過如此絕佳機會,紛紛向鐵絲網撲來。
索菲亞雖見過大的陣仗,但是沒見過如此哄亂怪異的熱情,她嚇得退離鐵絲網,腿有些發軟,直到退到完全距離後,她才恢復鎮定,揮揮手,問候大家。
坎昆陰冷的掃視趴在鐵絲網前瘋狂怪叫的那些垃圾,把腋下的警棍拿在手裡輕輕的敲擊掌心,不怒自威。
索菲亞再次問候大家後,問大家過的怎麼樣?
一個人率先起哄,說他過的快樂極了,就是缺少女人的關懷!
「不!」索菲亞大聲喊叫,「不!你們一點也不缺少女人的關懷,你們每個人都有母親,姐妹,或者戀人,她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們。」
索菲亞的話語讓喧囂鬧哄的場面逐漸安靜下來,
「她們雖然觸摸不到你們的臉龐,但是他們的心思會越過千山萬水,像空氣一樣圍繞在各位的周圍。」
索菲亞止住話語,環視四周,看見鐵絲網前的人靜靜的在聽,她托起手掌掃向所有人,
「若是,看見各位健康的活著,並誠摯的在懺悔自己的過錯,她們還有什麼所求?」
「不,她們已經拋棄我了。」
坎昆循著聲音望去,那個叫陶菲克的傢伙,因為幫黑幫販運毒品被判處終身監禁,他家人從來都沒有探視過他,他在監獄裡除了受人欺辱外,幹的是最苦最累的活。
「不,你錯了!」索菲亞大聲否定後,用堅定的眼神掃視人群,
「在上帝的國度裡,沒有拋棄一詞,從來都沒有,你若是這樣認為,連上帝都鄙視你,世上有誰能拋開親情?什麼又能阻隔親情?」
索菲亞說完,回頭望一下點頭贊同的坎昆,跟他要這位犯人的家庭地址,她說她要代表他去探視他的家人。
索菲亞的話語剛完,犯人立刻提出了五花八門的請求,有的請求索菲亞去代替他觀看一下他的仇人是否還活著?有的請求看看他的妻子是否重抄皮肉生意?有的居然要索菲亞去幫他找一隻叫陶菲克的狗。
索菲亞大聲的告訴所有人,希望他們把他們的請求用書信寄到她的競選辦公室,她將盡最大的努力去為大家服務。
坎昆驚訝於這群地牢裡的惡魔,片刻間被真誠的話語打動,眨眼間輪迴成懷抱希望的門徒,他讚歎於索菲亞純樸無邪又不可抗拒的人格魅力,他以帶領她去參觀犯人食堂為名,微笑著把索菲亞從這群狼間帶離。
微笑的索菲亞輕輕的搖搖手,告訴大家,她一定還會回來看望大家。
和坎昆邊走邊聊的索菲亞突然放緩腳步,她無意間的目光被靠在鐵絲網牆上的一個亞洲人的面容所吸引。低頭沉思的他遠離人群,這讓他身形落寞。他似乎一點也不關注自己的到來,這並不讓索菲亞好奇,她好奇的是這張臉似乎在哪裡見過,更貼切的說是與這個消瘦的身影彷彿有過交集,但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或者記憶裡的面孔與眼前的這張光頭下瘦削的臉龐壓根就不敢匹配。
她不由自主的問起他的身份,坎昆慇勤的回答,7476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國人,所犯的是暴力搶劫罪,判監十五年。索菲亞更加好奇,她的法律常識告訴坎昆,十五年刑期的犯人不應該關押在惡魔島上,應該關押在其他的普通監獄服刑,惡魔島世人皆知,關押的全是終身監禁的十惡不赦之徒。
坎昆冷笑,主動要求到惡魔島服刑的7476應該是在外面或者其他監獄有很多仇人,也許他就是墨西哥華人犯罪團伙的骨幹,在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墨西哥沒有那麼多的警力去為一個犯罪份子提供人身安全保護,但是在惡魔島就不同,這裡的任何人,包括漂流到島上的娃娃,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他還訕笑這是中國人慣有的精明。
經過7476身邊的時候,狐疑的索菲亞看見亞洲人抬起頭,目光無意間正與自己對視,雖然他的眼神裡儘是冷漠。慌亂的索菲亞偏轉頭,心突突的跳動,沉穩的腳步開始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