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拳頭和口水 文 / 逆不惶餒
惡魔島監獄，一級監區通往餐廳的路上，格林老頭推著銬著的7476默默的行走。這幾天來，他發現自從華萊士醫生不再給7476餵吃五顏六色的藥片後，他的精神已經好轉許多，蠟黃色從瘦削的臉上漸漸淤散，雖然還是虛弱得站立不起來，但是有了進食的**。兩天一次抽取血液的頻率沒變，從華萊士漸漸舒展的神情可以看出，醫生是絕對希望7476的身體好轉起來，至少不是現在死去。
進到餐廳門口，只剩下五年刑期，更重要的是老頭在一萬兩千多個日子裡都中規中矩，所以他已經不再享受腳鐐手銬禁錮的待遇。他垂手立在一旁，望著布拉特為輪椅裡的7476卸去腳鐐手銬，再默默的把7476推進餐廳。就餐位置雖沒有編號為某某固定位置，但是根據個人的喜好，或是江湖地位的高低，自然衍生出來等級，餐廳中心往往幫派老大佔領的地方。今天老頭發現，那個最偏僻的角落，平常自己與7476常常光顧的地方已經被光頭肯，剃刀比利佔領，他們正瞪著似乎惹怒了他們用餐興致的自己，餐廳中心的獨眼船長，大口徑一夥居然也瞪著自己。
也許老頭三十五年來都沒成為過不懷好意視線的焦點，即使成為也只不過是監獄裡囚犯眼中好奇的一塊化石而已。恐慌的他停住腳步，低眉瞄了一眼後，顫慄的把7476推向兩幫都惹不起的中間，有比克，凱特，馬丁，詹姆斯看上去比較和善的那一塊區域，挨著獨自用餐的凱特坐下。餐椅是固定的，所以老頭把7476的輪椅停在過道上，固定輪椅輪盤時還看了一眼他，他沒有閉目養神，眼睛裡平靜如水，剛才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他應同樣所見。
7476艱難的把身子靠向餐桌，吃力的撐住扶手後調整姿勢，再把兩隻胳膊擱在桌子上，然後望了一眼似乎正用游標卡尺的刻度目光度量自己的凱特。凱特沉下眉毛，他發現7476無可挑剔的坐在餐椅的正中間，同時也是坐在輪椅的正中間，兩隻胳膊擱在桌上的位置也是恰到好處，以鼻樑為正中央不相差半豪。凱特還歪了下頭顱比對，然後推了下下滑的眼鏡，根據7476的視線所指，察覺自己的餐盤離他就餐區域的正中央似乎還有兩毫釐的偏差，他皺起眉頭，看下似乎無意提醒的7476後，迅速調整。
在櫥窗口老頭接過遞來的兩份午餐，如同遷徙的牛羊穿越有鱷魚等待的馬拉河樣小心翼翼的穿過獨眼船長，穿過大口徑。突然，他感覺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接著身子往下栽倒，托著的兩個餐盤從手中飛了出去。
匡啷作響驚動了窗口與胡裡奧閒聊的布拉特，他回轉身子看見，掙扎著爬起來的格林老頭被滿身油污的大口徑又打倒在地，也聽不見老頭的哀嚎，看來是老頭的錯，要不大口徑怎麼會如此的盛怒。布拉特如此想的時候，驚訝的看見輪椅先生吃力的滑動輪椅不顧一切的撞了上去。因為粉佬是他的前任科隆索起的綽號，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他替7476取了個更形象的綽號輪椅先生。
被輪椅撞了一下後嚇一跳的大口徑，見兄弟羅比幫著自己狠揍7476，這才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望著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大口徑把惱怒化在他狠命的拳頭和腳上。羸弱的7476撲倒在老頭身上遮擋雨點般的拳腳。
一旁觀望的布拉特想起坎昆抽打比克的情形，他準備制止的時候，聽見一聲猛喝，「夠了。」怒喝的是光頭肯，他站立起來，剃刀比利紛紛站了起來。奇怪的是獨眼船長，他倒沒有站起來，他怪異的笑了一下後喚回氣喘吁吁的大口徑和羅比，臨回的時候，大口徑對著死屍樣的7476狠狠唾了一口，這事看來以勝利方的寬容作了瞭解。
滿嘴是血的老頭從7476身下爬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把輪椅扶正，嘗試幾次後才把鼻青臉腫的7476攙扶進輪椅。推到呆若木雞的凱特身邊的時候，光頭肯惡狠狠的走來，他想推開妨礙他們談話的老頭，卻發現老頭死死握住輪椅扶手。悻悻的瞪了一眼老頭後，他貼到7476的耳朵邊上低聲吼道，
「我不想惹事，我也不想你惹事。」
7476蠕動一下腫脹的嘴唇，似乎看都不願意看一眼眼前的人。
「別指望我幫你。」
他的話語讓光頭肯哭笑不得，有誰在自己的救命恩人前還是如此固執？他陰笑起來，
「別告訴我你沒有和皮特陳在密謀這件事情。」
死寂的沉默，許久，他問光頭肯怎麼認識皮特陳，
「哼」光頭肯冷笑，「他曾經是我最好的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一詞彷彿讓7476全然忘記身上的疼痛，他說他怎麼也聯想不到他們之間有什麼交集，他也不願意去猜測。
「帶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你只配呆在這裡！」
格林老頭看見憋屈的光頭肯舉起了握拳的手，還聽見他握拳的關節發出咯咯的響聲，他擔心光頭肯對著這個倔強的傻蛋腦瓜橫掃過去。
許久，光頭肯用冷笑來掩飾他的尷尬，他說7476一定會合作的，最終！
回到監倉，把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7476扶上床後，患難共度讓沉默寡言的格林老頭有說話的衝動，他向7476道歉，抱歉讓他失去了晚餐。他聽到的不是原諒，而是他的自責，說是他連累了他。老頭沉默一會，婉言提醒他的性子過於倔強，恐怕不利於熬過以後漫長的刑期。
會有個了斷，那是老頭聽到的字字句句，雖然從字句的背後聽出非同尋常的氣質，但是老頭以沉默結束了談話。三十五年的監獄生活讓他學會了，是，好，兩個詞語，無休止的服從會磨去年輕人的桀驁和倔強，他這樣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