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賭注和翱翔 文 / 逆不惶餒

    休完長假的坎昆回到惡魔島監獄，假期裡雖然見到托雷仍然是在電視盒子裡，而不是在溫馨的餐桌或者爐火搖熠的壁爐前。但是看到索菲亞和托雷手挽著手引領示威群眾抗議政府勾結黑幫槍殺學生的神情，那足以消滅坎昆牽掛的私情，他們屬於街頭，屬於未來，屬於他的主，而自己屬於這陰森戒備的這裡，屬於過去，屬於他的僕。

    坎昆看著在他辦公室裡撲騰著翅膀四處亂竄的赫爾墨斯，剛好今天是久雨後的初晴，心情頗好的決定讓它出到更廣闊的天空展翅一試，為了防止它逃竄，他拿出來一根早已準備好的鏈條，好不容易逮住赫爾墨斯後綁住它的腿部。

    像阿拉伯權貴樣托舉著赫爾墨斯的坎昆神氣的來到草坪，正是放風的時間，雨季讓久違大自然的囚犯在分隔的放風區四處撒野。若不是站立一旁傻笑著的格林老頭，坎昆看不出仰臥在地上做著詭異健身姿勢的正是7476。坎昆琢磨不透那是瑜伽或者中國功夫，要是比喻成艦隊上的旗語更加貼切。

    坎昆的神氣引起了囚犯的騷動，他們紛紛圍攏過來，參觀馬戲團表演樣觀摩接下去的那一幕。坎昆迎著風，把鏈條末端拽在手中，他試著抖動胳膊讓失重的鷹迎風飛翔起來。結果，獲得的是哄堂大笑，因為赫爾墨斯只是撲騰了幾下翅膀。惱羞的坎昆繼續嘗試幾次，結果哄笑聲一浪高過一浪。有點洩氣的坎昆認為它壓根還沒有準備好，他把賴在他手臂上的它擱在地上，至少讓它先感受下長著絨毛的綠地毯，辦公室的紙箱是它家，這一片綠草坪也是它的家。

    圍觀的人群看見搖頭擺尾的小鷹，每伸出一步的小心絲毫不亞於探險的人。坎昆用遛狗的方式甩動鏈條來試著駕馭赫爾墨斯的任性，稚嫩的小鷹像只鴨子樣在草叢連滾帶爬的奔跑，連他自己一會兒也忘記剛才飛翔不起來的煩惱，他甩掉手中的鏈條哈哈大笑起來。小鷹突然聽到什麼，那不是坎昆和眾人肆意的聲帶，它的頭部擺動比剛才的慌亂明顯緩慢許多，它幾次定位後，側著頭望向鐵絲網。

    格林老頭驚訝的看見，步履蹣跚的小鷹撲騰而來，趴在鐵絲網上的7476早已趴在地上，望著小鷹繼續吹響奇怪又銳響的口舌音，像是逗弄學步的父親一樣耐心細煩。小鷹在一堆的人群裡找到發出聲響的那一個，它站在伸過鐵絲網的手指上，拚命煽動翅膀，用喙不停啄著鐵絲網。

    嘖嘖稱奇的坎昆頓時興致勃發，他傲慢的問7476能否讓赫爾墨斯飛翔起來，他的傲慢換來的也是同等的傲慢，不但翱翔天空，而且還會飛回來，永不離開。望著7476藏不住半點謊言的剛毅眼神，坎昆大笑起來，若眼前與自己談話的是只老鷹，他絕不會懷疑絲毫，可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皮膚小子的武斷實在是令人可笑，笑得有點岔氣的坎昆，拭去眼角的眼淚。

    一場別開生面的賭局開始，在坎昆的示意下，胡裡奧拿著本子登記賭7476贏的名字，飛起來的賠率是一賠七，飛走後還飛回來的賠率是一賠三十五，場面幾乎是一邊倒，除了格林老頭和光頭肯的幾十位手下賭7476會讓它飛起來贏之外，整個監獄連帶獄警幾百號人全部賭他輸。

    聽到獨眼船長挑釁似一筆巨大的數額後，光頭肯毫不示弱的報出同等的下注數額，還狠狠撞了一下7476，若是輸了，他在監獄裡將會只有格林老頭一個朋友了，有他好受的。7476頭也不抬，冷言反諷他的朋友可不是靠動物的輸贏來爭取的。

    格林老頭穿過幾重鐵柵欄抱來幾個警察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小鷹，塞給7476手中的時候，聽見坎昆在呼喊，不要耽誤了大家的吃飯時間。一陣哄笑過後，格林老頭遠遠的退後，無論成功失敗，那都是7476的舞台。坎昆看見7476將小鷹抱在懷裡，輕輕的撫摸它的額頭，像是初當母親的女人愛撫她的嬰兒。奇怪的是躁動的小鷹像是中了黑森林魔法一樣居然漸漸安靜下來。

    不耐煩的坎昆終於等到了7476停止了撫摸，看見他把小鷹的鏈條取下，在一陣喧囂的哄鬧聲裡隨著鷹眼肆意張望的方向，遠遠甩了出去。呼嘯的鏈條落地，似乎在喃喃自語的他吻了下鷹的額頭，用手掌托舉，慢慢把它拖舉在耀眼的陽光下，以供奉給天神的虔誠。

    慢慢張開的翅膀讓所有的誹謗和懷疑沉寂，當喧囂落地，時間似乎停止，7476對著陽光，對著蒼穹，大聲喊出希伯來語，母性的力量勝過一切自然法則。隨著他振臂一揮，小鷹如脫籠的神靈一樣騰空而起。它撲騰的翅膀一點也不利索，滑翔的時候甚至在空中橫滾，但是在獨眼船長的詛咒聲裡，它幾次都是掠過他們的失望後復飛。

    它似乎慢慢猜透到了風的心聲，它早已在那等待它的到來，它找到了自己的家，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它屬於這片自由翱翔的天空。它優雅的俯衝，再一次戲謔的掠過一陣陣懊喪的哀歎，掠過發瘋一樣擁抱7476的光頭肯，然後輕巧的扇動幾下，把人世間傾注它所有的愛，恨拋下，直衝九天雲霄。

    光頭肯才不在乎不見蹤影的赫爾墨斯，他和比利擊拳慶祝，並向目瞪口呆的獨眼船長送去幸災樂禍的眼神。坎昆聽見一聲銳利的哨音響徹放風場，那是7476口中發出，然後他仰向天空張開雙臂。碧空如洗一覽無遺的天空裡漸漸出現一顆黑點，當那黑點急速俯衝下來，絕不相信這一超乎自然現象，驚呆了的坎昆這才看清，正是它的赫爾墨斯。它頑皮的繞著7476轉圈，就是不停留下來，直到7476做出一個像是責怪的舉動，它才俏皮的飛上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