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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天山宮 文 / 流雨無痕

    犄角豹所過之地,橫屍遍地,血跡急劇噴灑在鬥獸場的坐席上,倒下的人已是血肉模糊,就連肢體都不完整。

    鬥獸場慘烈的一幕終於引起了鬥獸場中鬥獸師和鬥獸勇士的注意,環型的鬥獸席由於座位高立,勉強掩沒住犄角豹斑紋身形。鬥獸師根據四散的人群看出了端倪。

    犄角豹雖為牲禽,靈智絲毫不遜於中年人,潛逃出鬥獸通道後,對準護衛人員闇然偷襲,兩名護衛連聲都沒哼出來,就死於非命。觀眾席頓時亂成一片,尖叫聲、哭喊聲錯綜交雜,由於觀戰台雄偉的緣故,傳聲效果可想而知。

    眼見犄角豹橫衝直撞而來,弱小的馨兒就算馱起妹妹張一菲也來不及了。

    緊迫的形勢讓人無法喘息。

    犄角豹就像難以撼動的死神,盡情揮霍著它的死神鐮刀,眾生猶如芻狗。死亡威懾下,張一菲哇的大哭起來,嘴裡喊著她心中尤為高大的父親,這時候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眼淚嘩嘩而流,一時間朦朧住整個眼眶。

    堆積的幻想中,解救正義的天神總是姍姍來遲。

    犄角豹如期而至,伏在地上的張一菲猛地感到後背冷風一卷,清晰的聽到犄角豹咬住一實物,隨著犄角豹利牙交錯,斷骨的啪啪聲是那麼的真切、清楚。

    張一菲臉色蒼白,汗流浹背的發抖著,過了好半天都相安無事。

    「我還沒有死?」張一菲反覆檢查身體,帶著疑問一回頭,眼前的一幕震驚的她目瞪口呆。

    馨兒竟落入獸口中!

    犄角豹將血亮之刀深深的刺入姐姐馨兒的體內,血色染浸馨兒大半衣飾,柔髮的簪子不知遺落何方,除了那張堅強不屈的臉蛋停留著凝而不散的擔憂,在犄角豹的巨口中緊緊抱住那顆嗜殺不羈的刀牙,直到死都不肯撒手。張一菲從姐姐馨兒那裡只差聽到妹妹快逃命的急切催促,馨兒死命不撒手,無非是給張一菲爭取一些逃生的時間。

    士兵常言:士為知己則死!義結金蘭的姐妹又怎麼差上歃血至交的兄弟?

    張一菲突然感覺死亡並不是那麼可怕了,如果不是她的懦弱也不會讓她失去甘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姐姐。腦海裡嗡嗡的炸響,眼前只有馨兒為保護她,血紅小手緊抱椽天刀柱那撼人心房的場景。

    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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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見久久吞不下口中的獵物,死命的用爪趾剔除著牙上的那條礙事的胳膊,倒騰好幾次都未能如願以償……

    張一菲都忘記是怎麼離開的,她的眼中只有那個苦命姐姐不離不棄的痛心澆割。

    ……

    鬥獸師們終於趕到了,刺金鞭子抽打著犄角豹老老實實的蹲臥在地上,犄角豹剛才的凜然煞氣消失殆盡,頃刻間變成溫順的『寵物』。

    馨兒從犄角豹口中救下的時候,早已沒了氣息。張一菲看到她屍體的最後一面,還是雙手環抱的姿勢。一時間百感交集,步伐沉重的走進城主父親的的大殿內。

    流雨城內達官顯貴死傷近百餘人,闖下如此大禍,張城主勃然大怒。

    砰!

    一聲巨響發出,精巧的金絲楠木桌被他一掌震碎,狠狠痛批著兩個不懂事的孩子,並把事情的全部責任推卻到馨兒的身上,欲在全城面前鞭屍,以撫慰那些有權有勢的貴族。

    張一菲那時雖然頑皮了些,還是很聽大人們的話。只有那一次,她真正的憤怒了,要求父親舉城風光大葬,沒有任何回緩的餘地。

    張城主憤怒道:「菲兒,休要繼續胡鬧下去,有後果的事情終究要找出該死的替罪羊,不然為父又怎麼給全城一個交代。她只不過是低人一等的婢女。就算她救你一命,也是僕人護主應盡的責任,這就是婢女的命!」

    張一菲這才感悟到人世間冷暖自知的道理,即使親生父母,為了一己之私,也要把全部的責任推送到一個亡故的「天使」身上,在她命懸一線的那一刻,最愛她的人還不照樣忙碌著他的利益圈網,除了責備,還有什麼?

    絕望、傷心如千絲網,中有千千結。父親不仁義,真做絕了此事,她恐怕一輩子都難安心。

    張一菲聽說白雪皚皚的天山,住著傳說中的神仙,有起死回生的本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對父親早已絕望的張一菲,背著姐姐馨兒的屍體,連夜逃離流雨城,直奔雪域冰山,她不想讓姐姐『沉睡』中再受到無情父親鞭笞的摧殘。她想上天山學習讓人復活的神仙之法,不達心願,就是凍死在天山也決不下山。

    上天山的路佈滿了荊棘坎坷,越往上越嚴寒,盈尺厚雪寸步難行,每一腳都是深陷雪窩,沒關係,跌倒了可以再爬起來,不積跬布,無以至千里。每一步很艱難,卻阻止不了一個憧憬希望的小女孩未滅的夢。

    天山穿破層雲,一直到最頂尖,卻是一片鳥語花香之地,鶯燕百轉,草長鳳繞,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溫暖如春的世界,坐落著虛幻縹緲的宮殿。宮殿氣派恢宏,儼然不像地界的廟宇。

    宮殿的正中央坐著髮型飄逸的得道女修,服飾淡雅清素,銀髮高束,傾國美貌宛如散花的天女,她一臉平靜的端坐在蒲團上,口中唸唸有詞,頭頂隱約有雲團變幻,白雲蒼狗變幻難測。

    突然,一位拿著拂塵的女修急匆匆而至,長裙遮住曼妙的身體,白裙下的那雙腳看不到一絲浮動,比起凌波微步絲毫不遜。

    「師祖,有人攀登上雪域二重天。好像還是一個小孩子。」女修不疾不徐道。

    蒲團女師祖古井無波,只是微微點了點螓首,應而無語。拂塵女修退下後,一切又歸於沉靜中,彷彿剛才的一幕並未發生一樣。

    大約過了一盅茶功夫,再次有女修進來,再進來的女修卻沒有那麼鎮靜了,語氣稍稍急促道:「師祖,那個孩子,在四層冰山上沿著懸崖絕壁踩著固定天山宮的雲鉤一直往上爬呢,雲鉤經幾代師祖加固,唯獨師祖疏於緊固,已經不能承受那個孩子的身體,再不採取措施,雲鉤非要斷裂,天山宮恐怕也要……」女修突然想起師祖昔日教導,女修想要得天地之存,應以靜去雜,忌慌忌亂,不愁云爾,天亂自不亂方可悟大道。

    女師祖稍稍揮揮手,女修退下了。女師祖的眉頭微皺,好像心境亂了,相有心生,面卻具備一切的心象。

    突然,天山宮引起一番劇烈的震動,宮裡的女修全都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著:「不好了,那個人間女孩背負著一個屍體,連連踩斷幾條雲鉤,再讓這個人間小女孩繼續下去,天山宮非塌了不可。這可怎麼辦,師祖正在閉心修煉,再打擾的恐怕要走火入魔啦。」

    天山宮徹底亂了,任誰都沒有想到,嬌弱的人間女孩會有這麼大的摧毀力。

    「她都爬上冰域五層了,再這樣下去,天宮馬上就要大面積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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