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7章 老鼠與溺器 文 / 誒呦喂

    「就是，就算他是那個孩子的親生父親，你覺得他就會繼續養著那個孩子了？」萊昂反問。

    「……為什麼不呢？」不知道為什麼，埃雷菈聽到這裡，表情有點兒僵硬。

    「因為累贅啊。」萊昂理所當然的說：「一個又聾又瞎又啞的三個月大的孩子，既累贅又沒用。而且帶在身邊就等於永遠自絕於卡提爾的上流社會……也就是孤的上流社會。那個傢伙既然是個會侵吞主人的錢款，會和女主人偷情，會扒死人衣服的混蛋。那麼他自然不介意自己更混蛋一點。」

    聽萊昂這麼說，埃雷菈覺得很驚訝：「可，可那是他自己的孩子啊——總歸會——」

    「感情？」萊昂的驚訝程度好像比埃雷菈還要高。：「那種人，怎麼會有感情？」

    ……

    於是埃雷菈不說話了。但是看她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完全認可萊昂所說的話。這讓萊昂覺得很奇怪。他心中的前任黑暗精靈女王，可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傢伙。

    於是萊昂躍躍欲試：「要不要打個賭？」他這樣問埃雷菈：「去調探子們跟著那個傢伙。當然了，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所以只要十天，十天時間裡，他如果還將那個孩子帶在身邊，就算我輸。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怎麼樣？」

    「那麼，如果我輸了呢？」埃雷菈問。

    「你也滿足我一個願望好了。」萊昂理所當然的說：「很公平吧？」

    當然不公平。萊昂是埃雷菈的上司，是她的主人。原本萊昂要她幹什麼，她就得幹什麼。然而她想要對萊昂做些什麼，萊昂卻大半不會去做。這個賭約聽起來對埃雷菈很公平。贏了會獲得很多。輸掉實際上什麼都不會損失。如果是在平時的話，埃雷菈肯定想都不想，馬上就會答應下來。

    但是這一回，埃雷菈猶豫了。

    「怎麼了？不敢麼？」萊昂催促著。這讓埃雷菈明白了過來——不是她猶豫不猶豫的問題，更不是她敢不敢的事情。而是萊昂在這件事情上來了興致。所以她就必須要跟萊昂賭。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埃雷菈之於萊昂，本就沒有「願望」這種概念。

    於是埃雷菈笑了：「沒有什麼不敢的。賭就是了。」

    接下來，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埃雷菈顯得有點兒魂不守舍。而萊昂看起來卻像是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一樣。他在忙著清理威士蘭堡的宮廷……別的地方不說，正開門的宮殿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清理出來。好給茜茜公主登基用的。

    於是，第四天。沒等監視那個人的探子們回復，那個人就自己回來了，身邊果然沒有了那個又瞎又聾又啞巴的孩子。

    萊昂贏了，所以心情愉快，以至於並沒有因為那個人拙劣的演技而感到厭倦，揮手要人把他也給砍了。

    那個把自己名義上的主人，實際上可能是自己親生兒子，丟到了不知道哪片人跡罕至的野樹林子裡的小人當著萊昂的面嚎啕大哭。哭自己沒有照顧好小主人，因為逃命逃得太心急，以至於迷失了路徑。讓小主人給狼叼走了。他說他已經沒有臉再活下去了，所以想要萊昂殺了他。

    當時看著這個人。萊昂幾乎忍不住，想要為他的無恥叫一聲好了——他如果真的想死的話，幹嘛要跑到萊昂這裡來求死呢？哪條路邊兒的歪脖子樹上掛不住死人？哪跳河水裡的魚沒吃過死屍？

    他這哪裡是來求死的？他這是向萊昂邀功請賞來的。想要讓萊昂為他幫忙，既沒有毀掉名聲，又能除掉對頭斬草除根而邀功請賞。而當然了，他多半也能猜得出來，萊昂不單單有可能會很默契的給他賞賜。更有可能順水推舟把他給殺了。他也是在賭。這也就證明了這個傢伙不單單是壞，是無恥。還有那麼一點兒膽子，還敢賭。

    又或者說，為了榮華富貴，敢賭。

    他賭對了。

    儘管在萊昂身旁的埃雷菈，幾乎忍不住想要動手宰了這個小人。但是萊昂卻沒有。萊昂自始至終都很愉快的陪著他演這齣戲。

    萊昂稱讚他的忠義，安慰他不要難過。同時也有些自責沒有多看顧著一點這位小少爺。並且在這之後，真的給了他一筆錢。

    對於真正的貴族來說並不多。但是對於一般人來說的確不少。總共兩百枚大格瑞布羅德金幣。足夠他在卡提爾精華腹地買上一塊不錯的農田，起一座大房子。娶個老婆，雇幾個下人幫工。過上還算不錯的生活了。

    這讓埃雷菈覺得有點兒不能接受。她非常奇怪萊昂為什麼不殺了這個人。而同樣的，萊昂也非常奇怪，埃雷菈為什麼會對這種事情格外的上心。

    一個前任黑暗精靈女王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遠遠地比這個高得多才對。如果看到這件事情的是梅爾、雪羽、麗安娜或者茜茜，琪薩拉她們中的任何一個，然後覺得不舒服的話，萊昂都會覺得正常。但是既然是埃雷菈，萊昂就只有覺得意外了。

    於是萊昂一邊兒思考著，埃雷菈究竟為什麼要不能接受，一邊兒回答著她的問題：

    「嗯，對，沒錯。這種渣滓就像是蟑螂，就像是臭蟲，像是老鼠。讓人噁心並且可以毫不猶豫的弄死，而不用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不過同時，也正是這樣的小人幫我弄死了一個可能會對我的未來產生一定負面影響的，潛在的威脅。所以，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小人也是有用處的。」

    「但是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在於他誰都能夠出賣。他對狄爾斯公爵不忠誠，對你自然也不會忠誠。」埃雷菈說。

    「我要他的忠誠幹什麼啊？」萊昂很驚訝：「我甚至不需要再讓他幫我做任何事情了。我只要他活著，作為一個小人的例子，吸引更多小人為了一點兒零碎的獎賞，給我去辦那些髒得我下不去手的工作。這樣不是很好麼？」

    埃雷菈無言以對。但是萊昂看上去卻還是有話要說，所以她只能繼續聽下去：

    「總有一些人自作聰明，將出賣了他的對手，投靠了自己的小人弄死。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卓爾不群。實際上這蠢透了。這個世界上總是好人少，小人多。他們以為他們這麼做，就不會被小人給出賣了。但是實際上，這也等於讓小人們再也不敢將他們的『貨物』賣給他了。你說這是多大的一筆損失？」

    「那麼究竟怎麼才能不被小人出賣呢？」埃雷菈接著問。

    「很簡單啊。」萊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像是在驚訝埃雷菈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出來一樣：

    「只要不相信他們就行了。不相信他們，也絕不要讓他們待在自己身邊要害的地方。這樣一來就完全沒有問題了。小人之所以能成事，那必須是有人沒有把他當成小人看才行。而那些從敵人那裡『賣』過來的小人屬於已經暴露了的。如果再在他們手上吃虧，那就是自己傻，死了也怪不得別人。」

    「你對這個好像很有研究。」埃雷菈最後也不得不服氣了。

    「是啊，我說過了，小人很多，而小人又很有害。想要用小人卻不被小人出賣，自然要去研究小人。」萊昂略顯得意。

    「那麼你為什麼不親自處理，與這些小人們相關的事情呢？情報部門這麼要害的地方，你為什麼——」

    「——我嫌髒。」萊昂回答說，說完之後就轉身走了。明天就是卡提爾的新女王登基的好日子，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

    不像是之前那樣，埃雷菈既沒有追上去，也沒有說恭送，或者對著萊昂離去的背影行禮示意。她整個人都呆在原地。直接的傻了。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萊昂究竟是為什麼會對她不假辭色。

    在這之前，萊昂對她的態度她自然感覺到了。萊昂很討厭她。不單單是討厭她的為人，甚至還討厭她的身體。這是讓她最為迷惑不解的。

    如果說是前者，那個好解釋，而後者的話……她不夠漂亮？身材不夠好？皮膚不夠細嫩？胸部不夠挺，腿不夠細夠長？動作不夠多，技術不夠好？

    那究竟萊昂對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這個疑問在今天得到了回答。雖然萊昂沒有主動說出來，但是作為「很聰明」的前黑暗精靈女王。埃雷菈自然想得到。

    沒有人會喜歡抱著一個馬桶的，就算那個馬桶再怎麼漂亮也是這樣。她的作用就是在萊昂想用，並且應該用的時候給他用一用。等用過了之後，就可以踢到一旁去不管了。

    而偏偏，這個地位還是埃雷菈她自己「爭取」到的……現在想一想，好像情報部門這麼重要的武器，萊昂是真的沒有可用的人才了麼？就算是他手底下的那幾個女人也可以啊。梅爾的話，只要萊昂要她去做，她肯定就會去做。而麗安娜的話，雖然能力可能比不過她，但也絕對能撐得起這一攤子的事兒。所以說……

    「萊昂.德.狄奧德裡克，你是個混蛋！」

    在想清楚了這些之後，埃雷菈聲嘶力竭的對著門口大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