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東平 文 / 不懂人心冷
若夢卻道:「我和師姐也是修真之人,雖然微末之能,但卻也不會在這門派大劫之時,棄派而逃,還望掌門師侄收回成命,讓我和師姐與這峨眉外島共存亡。」
若雲待要說話,此時,巨鯨幫的幾十個凡人連帶自血鯊幫招降過來的一百多人已然到齊,清虛微微點頭,卻忽然拿出了掌教令牌,在若雲若夢二人臉前一晃說道:「若雲、若夢二位師叔聽令。」
若雲若夢雖是極其不情願,但卻也不得不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請掌門吩咐。」
清虛道:「峨眉現任掌門玄石道長敕令:著若雲若夢二人帶領我峨眉派一眾凡俗人等,以及荷葉、翠玉遠遁他處,以保全我峨眉香火,即刻執行,不得有誤。」
言畢,將令牌收回袖中,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若雲跺了跺腳,卻也沒有法子,和若夢對視一眼,聯手召出一塊白雲,將接近兩百人全弄到了雲朵上,便要飛走。
卻忽然神識一動,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自此往南飛一千餘里,有一個無人居住的小島,師叔可暫時去那裡暫避,此間事了,小石自當親自前往接師叔回歸。」
……
若雲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海面忽然無風起浪。
一個身穿青衣、腰挎佩劍的男子忽然出現在海面上,赤著雙足,踏浪而來。
看他堪堪快要走到岸邊,沙灘上忽然出現一個人,此人濃眉小眼,鼻樑挺直,正是清虛。
但見他寬袍大袖,狀甚閒適,兩手空空,直往那青衣男子迎了過去。
兩人身形交錯瞬間,清虛忽然身形晃了晃,隨即恢復正常,那青衣男子卻驀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即身形大鳥一般飛起。
空中忽然出現一隻大手,便彷彿是早就候在那裡一般,一把抓住了那男子,就是一捏。
那男子被抓住,卻也未見驚惶之色,忽然身形就那麼消失在空氣中,隨即,清虛前面十餘丈處,空氣微微波動,一個人影出現。
正是青衣男子,只見他的身影稍現即逝,再次出現時,已然在大海深處,猛然回頭,卻又禁不住噴出一口血,方才漸漸消失在海水中。
清虛卻靜靜立於沙灘上,細細的沙子踩在足底,甚是舒適,他默然半響,忽然抬起手,只見到手心當中,有一道細細的小口子,若針尖一般細小,卻極深。
適才,他和那青衣男子身形交錯瞬間,已然交手一招,卻是都沒佔到什麼便宜,由此可見,這海底水族之人,高手甚多。
清虛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那絲氣流在胸腔之內隨著呼吸緩緩行走在奇經八脈之內,最後,將其內攜帶的靈氣都釋放出來……
清虛緩緩將那口氣吐出來,這口氣卻是吐了足足十息時間,隨同吐出的,還有深沉的壓力。
這口氣吐出,清虛手上的小口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閉合,傷口內所附著的一絲怪異靈力,也忽被一股巨力掐滅,卻是清虛動用真元,強行將傷口閉合。
大戰在即,實在不能有半絲的懈怠,雖然這樣強行閉合,多有不利,但也只能戰後再徐圖彌補之法。
忽然一股神念自海水中傳來,這股神念粗大張揚,充滿自矜驕狂,「降,或者死。」
清虛哈哈大笑,四周海水中鋪天蓋地的全是妖族,他豈會不知?
但越是如此,卻越激發了他的血性,一股蓋世張揚我為雄的傲氣自心底迸發出來,喝道:「爾等便是千萬人,又何足懼乎?」
此話說完,忽然浪花飛濺,無數形態各異的妖族自水中竄出,一股水族特有的腥味直衝天際。
千千萬萬的海妖驀然間大喊,煞氣如霜,寒氣如潮,天地間的氣機都為之一凝,單是這股氣勢便足以令一般修士喪失反抗能力。
但清虛卻負手而立,面對喧囂眾妖,如同大潮中的巨石一般,潮水雖猛,卻撼不動巨石半步。
眾妖自周圍緩緩圍攏,各式法寶飛蝗般向清虛擊去。
清虛身影卻忽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出現在群妖當中,黑色雲霧出現,夜幕般籠罩了周圍無數的妖怪。
幾天的時間,清虛這天下無光之招又有所精進,一出手,就化為夜幕一片。
與當初幽冥魔煞用出此招可說大相逕庭。
幽冥魔煞用出此招,可召喚幽冥深淵,粉碎萬物,但清虛卻始終弄不出那種大殺器,只能化出夜幕,中招者皆昏昏欲睡從而為夜幕中的鬼怪骷髏吞噬。
夜色靜謐如水,黑幕中充斥著令人安心的氣息,煌煌烈日,璀璨陽光,卻照不透這烈日中的陰影。
陰影內的海妖忽覺元神滯澀,法力周轉不靈,忽然一陣慘叫聲傳來,竟是其中一部分功力稍弱的先頂不住,一起慘死了
被陰影籠罩的其餘海妖奮力掙扎,卻彷彿處在最深沉的夢魘之中,眼睜睜看著無數骷髏鬼臉在自己身上噬咬,卻提不起一點力氣。
便在此時,忽有一人自遠處走來,這人眉眼俊逸,穿一身月牙白的衣服,整個人的氣質便如溪水沖刷的岩石一般乾淨。
乾乾淨淨,絕沒有一點灰塵,這就是此人給人的感覺。
但見他只走了兩步,卻忽然來到了黑暗陰影中。
黑影內粘稠、腐蝕、骯髒,魔影幢幢,但這人一走進來,身上忽然放出淡淡光芒,竟硬生生在黑暗中開闢出來一條光帶。
所有黑暗竟然都自動遠離了他。
這人行走著,一個個海妖便自黑暗中飛了出來,彷彿被一隻無形之手抓出來一般。
又走幾步,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悶叫,波的一聲,便如擠破了一個球一般,一股黑霧潑墨一般直向這人撞過來。
卻是清虛見這人厲害,便分出一部分心神對付他,自信若黑暗將其籠罩,必能格殺之。
見此情形,這人卻輕叱一聲,忽然兩手在胸前交叉,喝道:「大淨化術」。
隨即身上光芒強烈了百倍有餘,整個人便如同太陽一般,放射出燦爛之極的光芒,身周的黑暗如積雪般消融。
但那股黑霧卻只被消散了一部分,仍有一些向他擊來,黑霧未及身,已有一些黑氣凝成的觸手向他抓來。
這人眉頭輕蹙,英俊的臉上依舊從容淡泊,只聽他忽然高歌道:「空山鳥語兮,人與白雲棲,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魚兒戲……」
一股清靜悠然之意直入胸臆,只覺亂世浮沉之中,天地間事物變化雖多,卻也實在都不足道。
歌聲之中,此人繼續往前,輕描淡寫間,那些襲向他的無數黑氣便化為烏有。
但黑暗卻極其博大蒼茫,往往一部分黑氣剛剛被消滅,卻又有更多黑暗籠罩上來。
漸漸這人便有些疲於應對。
忽然,一個粗獷之極的聲音遙遙傳來,「東平,速速回來,莫逞一時之勇。」
此時,這個叫東平的男子已經稍覺壓力,聞言輕輕一笑,忽然身體一晃,倒退而行,忽而竟然倒退出了幾十丈遠,竟是脫離了黑暗籠罩範圍。
他這一招脫身之術卻是使得流暢之極,不帶一絲煙火氣息,卻又迅捷異常,登時惹得眾海妖一片喝彩聲。
但他方一停住身形,尚未站穩,卻忽覺黑氣湧動,當頂的太陽如被一塊黑布一下子遮住了一般,隨即,便目不能視物。
竟是清虛的天下無光如影隨形,緊隨而至,又將這叫東平的乾淨男子籠罩於黑暗之下。
但這人卻並不慌亂,一抬手,將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一根項鏈取了下來。
那根項鏈全是用貝殼磨製而成,東平撫著它,臉上神色漸漸變得極是柔和,只聽他喃喃道:「媚娘,媚娘,請你相幫。」
一抬手,項鏈脫手飛出,飛到東平上方忽而一下散開,化為許多塊細小的貝殼碎片繞著東平緩緩旋轉起來。
每一塊都在黑夜中發出璀璨的光,若一個個小星星一般,那些光芒溫暖柔和,彼此連接,如光幕一般將東平罩在其內。
並且所發光芒和東平身上的光芒遙相呼應,循環往返,東平得了這一助力,身上的光芒再度增強,將黑暗一下子逼開了一丈多遠。
清虛只覺自己遭受到了極大克制,這大淨化術便彷彿針對他而煉製一般,使他天下無光所化出的黑暗簡直無所遁形。
忽而,黑暗一下消失,東平一抬頭,便看到了烈日當空而照,那潮水般的黑暗竟然遁走了,東平不由悵然若失。
剛才還濃黑如墨,這刻卻已光明燦爛,微風吹來,東平鼻端又聞到了微微的海風所特有的腥味,這才確信,那令人恐懼、無孔不入的黑暗真的已然離開自己。
東平長吸一口氣,心神稍微放鬆,卻忽聽東南方向又傳來數聲慘呼,卻見那片地域,竟然忽而天黑,這樣一個大白天,白花花的日光照射萬物,但,那方地域,卻忽而像是自成一界般,日光竟不能照亮。
原來是清虛化身天下無光後,竟有了一絲空間穿梭之能,已可在極短距離之內穿行於異度位面。
適才他見久久不能拿下東平,便忽而離去,卻忽而出現在東南方,將一群聚在一起的海妖籠罩入無窮黑暗當中。
陰暗、腐蝕、吞噬、同化之力大開,偏偏被籠罩住的群妖又不能動彈,是以,一息時間,便有修為弱小的妖精被殺死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