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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九十八章 鬼谷宿老明月江(2) 文 / 九三六

    這幾人暗暗吃驚,倒不也驚在被攔下來,他們位列二十八校、虎尉狼官,上面還有乾風八營、風雷六營等各部長官,本事本就一般,被攔下也是常事。然而怪就怪在攔下他們的乃是一股至柔的勁力。戰陣之上,殺伐為先,故而將功內勁都以剛猛為主,就算是像左修那樣專精速度、皇甫仲凌那樣專精弓術的,單論進攻上的力量,也是陽剛正猛。然燕一城的勁力卻極是古怪,飄飄忽忽,若有若無,卻是如張大網一般,柔而至韌,眾人的攻勢還未到,就被彈了回來,怎麼也進不去。

    只聽得三聲怒喝,羅真、馬陵、王武已衝了過去。吳近義等人見了大喜,都心道有這三位猛將在,任他再韌的網也衝破了。果不其然,三人衝到近處時,也遇到了那至柔勁力網的阻截,三人各各槍、錘、刺一劈,便將那網割開了。雖止一劈,卻都是三人生平功力之所聚,力道非同小可。卓子峰離得近些,被三人的勁風餘力所吹,站之不住,往後跌了一交。

    然而武器正要向前一揮,劈向燕一城,三人卻忽地都停住了,手僵在了半空之中。吳近義等人大奇,心道三位將軍莫非突發奇想,又有後著?

    再停一時,三人都沒有什麼行動,吳近義等人大驚,知道三人必定是受制於人,似是被一股力量「定」在了原處。然而如何受制,他們卻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以這三人今時今日的功力,他們相信世間絕無可能有人可以用凌空勁力封住他們。就算是強如玉正平玉帥,在當年他們幾個誤飲毒水發瘋之時,也切須已實打實的拳腳相碰去抵擋。如今卻是怎麼回事?難道對面這燕一城,將功已到了天地之極的地步麼?

    柯算、左修也是一般心思,萬萬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眾人之中,只有皇甫仲凌明白。皇甫仲凌知道他們確是被制,然而並非單純受制於將功。被制的原因,便是燕一城的絕技「明月秋江」。此招並非純是以將功催發,主要是其副魂空間之力。燕一城在鬼谷藏兵閣,數十年來除博覽典籍外,最大的內心自省,閱覽多,領悟多,久而久之,便成了這天下首屈的副魂空間。

    這招「明月秋江」,便是以副魂空間為托,用意念之力,牽引眾人的將力。將力發自心宮,心腦相連,彼此相通,心力固然可以到腦,意念之力亦可反至於心,譬如人心情大好之時,便會感到神通腦明,想什麼都快,這便是心力影響頭腦了,而如果思想所愛之人、事、物,亦不免心情浮動,或歡喜,或焦躁,這便是腦力影響心力了。

    羅真、馬陵、王武,全力出擊,將功正盛,心潮鼎沸,頭腦發熱,所以反而更中這招。燕一城「明月秋江」之下,三人只感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勁力飄蕩,而後驀地便有一股力量鑽進了頭腦之中,頭腦一震,繼而勾起了無窮暇思,由是不自覺的都將動作停了下來。

    三個人,當下都是心煩意亂,意亂之際,內心深處的一股私密想法也被勾了出來。羅真剛剛救回夏侯芷不久,正值濃情密意之際,尋思:「我對芷兒日思夜想,不料她卻也一般,對我一往情深,人生之幸,當真莫過於此。但那日在城外遇到的男子卻又是誰?怎地他也叫『芷兒』?怎地還說有了婚約?芷兒有時暗露愁容,莫非是在想他麼?」

    他腦中驟然閃出一個畫面來。

    海邊,晚霞如夢,羅真拿著一支畫筆,正在為夏侯芷作畫。

    羅真畫技,師承玉正平,堪堪十年學來,已有玉正平八分功力,一陣濃墨重彩之下,便已畫就,笑道:「好啦。」

    夏侯芷穿著一身連體泳衣,身材嬌好,笑著向他撲來,看著他手裡的那幅奧特曼游泳圖,道:「哇,羅真哥哥,你畫的太好啦!」

    羅真擺手笑道:「哪裡哪裡,這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我會的東西,還多著哩。」

    夏侯芷坐下來,眼睛深深的望著他,夕陽之下,幻若仙境,羅真亦深情的望著她,如醉如癡。夏侯芷柔聲道:「羅真哥哥,我要跟你說句話。」羅真恩了一聲,道:「芷兒你講。」

    這時,那男子驀地出現,羅真抬眼望時,發現夏侯芷也已到了她懷裡,甜蜜的笑著,說道:「羅真哥哥,我要跟你說的是,別忘了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喲!」

    「啊!不!我的芷兒,我的朱麗葉!」羅真趴在地上,看著消逝的二人,遠方,傳來那男子得意的大笑。

    馬陵尋思:「人人都道我風流瀟灑,又縱橫疆場,神通廣大,許多女孩對我仰慕,這自不消說了,不然也不會有楊桃、菲菲等在身邊。但我思來想去,所謂風流,是自影騎之敗後才有的,難道我是為了掩蓋當年的過失才刻意如此的嗎?當年影騎的事,固然是因為黨爭之禍,對方突施冷箭所致,但如果我能再小心一些,再精細一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他腦中也閃出一個畫面來。

    音樂響起,一部加長林肯車在人群中緩緩駛來。

    車停,馬陵從車上下來,萬千女粉絲尖聲驚叫。馬陵帶著壞壞的笑,不羈一指,道:「愛你們喲∼」下面尖叫聲浪更是沸騰。

    這時,司機下來,對馬陵道:「先生,一共跑了五十二里,總計三百一十塊錢,謝謝。」

    馬陵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口袋,清了清嗓子,目視前方,宛若無事的道:「錢忘帶了,下次給你。」

    司機道:「不行。我們店的規矩,概不賒欠。」

    馬陵道:「甚麼,你看我這身行頭,這模樣,像會賒欠的人嗎?」

    司機道:「像。」

    馬陵怔了一會,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了。我想我們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了,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走罷,我們沒什麼可聊的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司機道:「好。給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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