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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聖劍神歎(3) 文 / 九三六

    震飛沙和衛風大驚。

    這,絕對不只是一把將功凝成的氣劍。任何將功凝成的劍,他們都和使用者本人是一體的,所感知到的東西也完全是使用者本人。但在這把劍身上,他們完完全全的感到了另一個靈魂。

    這,絕對是一把神兵利器!但好像,從來沒聽人說起過鄧艾還有這一手?

    「我名鄧艾,今年六十有一,官居太尉,祖籍義陽棘陽,本名鄧范,乳名山娃……」鄧艾一面往前走,一面說著話。像是在對所有人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誰有空聽你白話……」震飛沙道,他怕亮出了神兵的鄧艾是要來找自己報仇,正忙著先跑遠些再說,然而……

    他忽地發現身子一動也動不了。

    不只是他,整支二十萬大軍,忽然都發現自己行動不能。

    「小的時侯,我只是個放牛娃,後來有幸隨父到了中原,遇到了聚清明聚先生,得授兵書三卷,從此步上了軍旅之涯……」鄧艾繼續往前走著,走的是震飛沙的方向。

    「該…該死……怎麼動……動不了?快……快來救我!」震飛沙衝著雪中飛們大叫起來。

    聽到了命令,雪中飛自然而然的便要執行,但他們確實也動不了。

    「這……這是……軍爭殺意嗎……」

    現在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軍爭殺意。百戰殺意強化自身攻防,虛實殺意探知幻象,都沒有範圍控敵的效果,唯有軍爭殺意,自帶可造成大範圍眩暈或靜止的氣場。

    但,這個「大範圍」,一般也就指幾十個人,強者最多也就可以控制幾百人,眼下,可是二十萬!這……這怎麼可能!

    但,這卻是事實。

    這究竟是何等的巔峰殺意?鄧艾,究竟是怎樣的實力?

    這個疑問,加上自身的不能行動,讓震飛沙無比恐怖了。一改剛才的模樣,他忽地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不停的叫著救命。

    鄧艾還繼續說著話。

    「這些年來,從朋友那裡,從敵人那裡,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鄧艾戎馬半世,最終陰平飛渡,一戰克蜀,縱橫天下,捨我其誰!」

    「我今年雖六十有一,然宿志不改,有人說我老了,有人說了怕了,有人說我改收手了,但我不同意。白雲千載,盡皆過客,然既然到世上走了這一遭,就該活他個轟轟烈烈,我,鄧艾,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可縱橫叱吒而粉身,絕不委屈求全而苟活!」

    「有人問我,為什麼能最終滅掉魏國幾十年都沒滅掉的蜀。我也不知道。但我只記得一句話,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任何時侯,絕不放棄!」

    一聲長嘯似的巨響,一道由鄧艾右臂發出的金色長光劃過了半個長空,垂直的砍向震飛沙。

    划動的過程裡,金光掃到了西屏山的山峰,停了數秒之後,西屏山頂轟隆隆的掉了下來,在這奇靜無比的環境裡,聲音顯的極大。

    「節鋮聖劍。」

    大魏聖域裡,夏侯敦給鄧艾最後的禮物。

    沒想到,真的成為了最後的武器。

    這一劍,砍向了震飛沙,卻並沒有砍到他。鄧艾對能量的控制已達化境,只要他想停,別說劍鋒,就連劍氣,也不會掃到震飛沙一丁點。

    但,震飛沙已然瘋了。

    最可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死亡的危脅本身。

    在鄧艾軍爭殺意控制到二十萬人的那一刻,震飛沙的精神就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再加上這最後的一擊,眼睜睜看到死亡的模樣,活像最後的導火索,震飛沙的的精神弦瞬間斷掉。他嘴裡不停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身體則不斷的在本體和壓路機之間來往重構,重構,再重構,元素在劇烈的磨擦中被燃燒,他身上的肉一塊塊掉落了下來。隨著一聲哀鳴,震飛沙從一處斷谷裂縫間掉落了下去,而這裂縫恰好是他剛才土龍竄出攻擊雷文的地方。

    不知,這是諷刺?抑或祭奠?

    鄧艾收劍,仰望長空。

    二十萬人長出一口氣,他們終於可以行動了。

    事情終於合理一些了。鄧艾再強,也不可能一直封得住這二十萬軍隊、過百萬的戰力。然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講,控制住整整二十萬人達三分鐘之久,鄧艾殺意之強橫已足稱天下獨步了。

    「快,進攻,全部進攻!」衛風迫不及待的喊到。

    他深切的明白,如果不馬上全部進攻,讓鄧艾緩過氣來的話,那麼他就是下一個震飛沙。

    其實二十萬大軍也是這麼想的。一時間,騎弓戟槍車,各兵種齊齊去包圍鄧艾,內中一些厲害的將校,則毫不吝惜的將力重構,發揮最大實力,上有轟炸機、殲擊機,下有軍車坦克,蜀地之巔,西屏之原,刀槍劍戟,鋼鐵洪流,浩浩蕩蕩,一股腦兒向鄧艾湧去。

    鄧艾的臉上,露出了少年般的笑意。

    種種永不放棄的絕決自不必說,此刻忽地的他冒出一個想法:

    「或許我一直叫的『聚清明』先生,是錯誤的。他真的名字,應該是,玉,正,平……」

    右臂一振,節鋮聖劍再出,伴著一聲長嘯,鄧艾衝進了二十萬大軍之中,斗有千合,漸漸被淹沒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風如刀刻,光影斑駁。

    兩個時辰後。

    葉楓雖一直全力駛來,但畢竟西屏山離鐵籠山太遠,她們到底還是來晚了。

    她們到的時侯,已經是屍橫遍地。

    粗略數數,死者約有兩萬人。

    血水已將這平原地形變作了一個淺淺的湖狀。

    「軍師,看。」歐陽沁指著前方說道。

    到處都是死人,一個蹲著的老者就顯的特別分明。他滿頭白髮,懷裡正抱著一個屍體。

    「是……是鄧督!」葉楓驚道,眼淚瞬間奔了出來。

    兩人急忙的要向前去,魏曼手一伸,攔出了她們。

    她認的這老者。她清楚的記著,這人,就是那晚在森林之中與潘英對敵之人。

    此人實力深不可測,與潘英、與鄧艾看來又都有淵源。高人行事,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三人悄然退在一邊,看著那老者。

    老者左臂托著鄧艾,右手拿出酒,仰天喝了一口,大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用右手食指一點,一股能量湧出,將一塊石頭融化,石頭元素重構,成了一座石琴,自動彈了起來。這般功夫,對能量、元素的控制已然出神入化,將力之深、之精簡直是匪夷所思,葉楓、歐陽沁驚的險些叫了出來。魏曼見過,自然並不驚奇,只聽的這曲子甚是熟悉,這曲子悠揚淒轉,卻又不失英雄豪氣,正是嵇康那首廣陵散。

    琴音伴長笑,不知是喜是悲。

    老者沖鄧艾屍身笑道:「山娃子啊山娃子,咱們倆從小就開始鬥,鬥了一輩子,你說到頭來,到底圖個甚麼呢?」

    說著,他用指尖沾了兩滴酒,在空中一彈,再以能量一抹,前面,便顯現出一副全息畫面來。

    葉楓、歐陽沁已經不再吃驚了。她們現在反而期待著,看看這老者精深之極的將力之下,還可以有什麼魔法般的玄妙出來。

    畫面中,兩個小孩子的模樣,一個拿著樹枝,一個拿著石塊,在樹林中對罵,旁邊則是兩個大些的女子在笑著拉架。

    看臉型,其中一個有些像鄧艾,另一個則像這老者。

    老者又點出幾滴酒。

    畫面一轉,兩個小孩已經長大,成年的模樣十分清晰,就是鄧艾和這老者,但都正當壯年,血氣方剛,目光堅毅,都騎著高頭大馬,往來對戰,百餘合不分勝負。

    「這就是鄧督年輕的時侯嗎?」

    「我看過畫像,好像就是。」

    「和鄧督一對一嗎?難道他……他是……」

    老者舉起酒壺,撒出一大口酒。畫面不但飛轉,週遭也開始起了風沙。不多時,由水元素組的千軍萬馬在空中飄現,對戰了起來。

    金戈鐵馬,恍然若夢,看著一幕幕熟悉的場景交替,風雲變幻,葉楓、歐陽沁宛若看了一場教科書中經典案例的現場版。兩人瞬間熱血沸騰了,激動的說:「我知道了,他是……」

    「不要說!」魏曼打斷了他們。

    「天機,不可洩露。」魏曼道。

    「哦。」葉楓、歐陽沁二人忙又蹲了回去。

    這場千軍空中殺結束的時侯,琴音也已到尾聲了。

    老者一掃剛剛的雄姿,又回復了那付苦笑著的模樣,道:「最後,咱們還是沒有個答案。我為蜀打了一輩子,結果死在蜀人手裡。你為魏打了一輩子,結果死在魏人手裡。死無葬身之所,滄海桑田,將來的丹青,會怎樣書寫咱們這一對兒傻瓜?」

    琴音盡了。

    老者又是一陣長笑。

    「也罷。咱們誰也別死無葬地了。自己的事,自已做主,就讓這西屏山,成為咱們一輩子的歸宿罷。」

    老者雙臂一張,浩如煙海的無邊將力不斷湧出,玄白色能量組成了八陣天龍,呼嘯而出,盤旋交錯,捲住了西屏山。老者再一運力,一陣地動山搖,雄偉的西屏山,竟被連根拔了起來。

    「姓鄧的,咱們去下面,好好的再鬥一場罷。」老者笑道:「雖然,我還是不知道咱們為什麼要鬥。」

    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升到空中的西屏山被八陣天龍們咬碎,山崩廠裂,紛紛而落,將老者、鄧艾,並兩萬具屍體一起埋在了下面。

    埋葬的那一瞬間,魏曼將鄧忠交給她的地圖扔了出去,和鄧艾他們一併永埋了地下。「忠,我盡力了。」良久,兩行清淚。

    世間,總有些不知道為什麼的事。

    但有些事,卻總要去做。

    「大哥,快,給他最後一擊,擒賊擒王,解決這場無謂的戰鬥!」

    鍾昂大喊道。

    鐵龍山上,本來壓倒性的局勢,因為鍾會的成功突襲衛瓘本陣而變的充滿轉機。

    這堪稱是鍾會軍旅生涯的一次最得意之作。這次的突襲,他擯棄了一切的虛華、多餘和不切實際,用最最簡單卻又最最直接的戰術,完成了這次戰術的執行。

    那一刻,他既喜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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