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0.第160章 都不是省油的燈 文 / 木子期
阮格格彎腰將紅羨扶了起來,道:「你是個心氣兒的丫頭,我知道。若是我能憑借孩子成為庶妃,我定然抬舉你做個格格。從此也不必伺候旁人,可好?」
紅羨又驚又喜,口中卻是安分的道:「奴婢一輩子都是主子的奴婢,這輩子為了主子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阮格格笑道:「好了,這些話,日後不必再說了。走吧,回去準備準備,去嘉園探望落水的雲妃。」
「今兒個天色不早了,主子眼下去,怕是……」紅羨直覺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阮格格嬌聲笑道:「若不是這個時候,我還不去呢。」
紅羨沒法子,只能跟著去了。
要說這阮格格之所以和紅羨這樣說話,那是因為她原本就是府裡的紅字輩的丫頭,叫做阮紅蓮。因著一次藍玉醉酒,她爬上了藍玉的床,加上她的父輩曾經對藍玉有恩,才被破例抬舉了格格。
紅羨此前是她的好姐妹,她也就將紅羨要到了自己的身邊。
當初是為著防止紅羨走自己的路,眼下卻還是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拉攏紅羨。
想著,阮格格就覺得自己格外淒涼。
可誰讓她的父輩只是這府裡的家奴,給不了她更多的支持。可她阮紅蓮,從來都不是一個聽天由命的人。
半個時辰之後,阮紅蓮一身素淨的裝扮站在了嘉園。
雲悅剛沐浴完畢在那裡喝薑糖水,見到阮格格進來,便笑道:「阮妹妹怎得過來了,這大晚上的,也不怕招來蛇蟲鼠蟻?」
雲悅記得這阮格格最是害怕這些的,果然,阮格格的身子哆嗦了下,屈膝道:「妹妹聽說姐姐落水,特別前來探望。原本出門的時候是沒有天黑的,只是在路過花園的時候貪看了一會兒,因著遲了些。不打擾姐姐休息吧?」
雲悅心中不喜,口裡卻笑道:「哪裡能是打擾呢,妹妹還是第一次來姐姐的嘉園。姐姐歡迎還來不及呢。」
阮格格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道:「姐姐不嫌棄,就是妹妹的福氣了。第一次專程來看姐姐,也沒有什麼好送給姐姐的。這裡有幾個妹妹平日裡閒著沒事做的荷包,姐姐不嫌棄就留著賞玩吧,或者是打賞下人也是好的。」
阮格格讓紅羨將荷包放在了桌上,說話的口氣一直都那樣怯怯的,就好像生怕雲悅欺負了她一樣。
雲悅隨意揀起一個荷包看了看,讚歎道:「妹妹的女紅當真是極為出色的。日後若是有要麻煩妹妹的地方,還請妹妹不要推辭。」
阮格格臉色又是一紅,道:「姐姐有需要,但請吩咐。妹妹萬萬沒有推辭的道理。」
雲悅打量了一下阮格格,她穿的格外的雅清,頭上也只是簪著一根素銀簪子,便詫異道:「妹妹打扮的好雅清。」
阮格格低聲道:「妹妹出身不好,爺的賞賜,也大多貼補了家裡。讓姐姐見笑了。」
雲悅吩咐翠柳給她拿了幾樣普通的首飾,讓她帶著回去。
她卻是百般的推脫,在眼角撇到裡頭出現一抹黑色的人影的時候,才起身屈膝道:「妹妹多謝姐姐賞賜。漏液前來打擾已經是不應該了,還要姐姐頗費,妹妹心裡真是過意不去。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
阮格格說著就要辭行。
雲悅巴不得她早點走,忙道:「翠柳,給阮格格點盞燈籠。」
阮格格頓了頓,拿著燈千恩萬謝的走了。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尖叫道:「啊,蛇!」
雲悅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黑色的風就刮過了,卻是藍玉衝了出去,將阮格格抱在懷裡,連續退了好幾步,緊張道:「蛇在哪裡,在哪裡?」
阮格格在藍玉的懷裡瑟瑟發抖,閉著眼睛指了個方向,道:「在那裡,在那裡。爺,妾身好怕。」
紅羨是個膽大的,拿了根棍子去戳了戳地上那條形的東西,發現不動,才笑道:「主子瞧錯了,那不是蛇,只是一根草繩。」
阮格格埋在藍玉的懷裡不肯抬頭,悶聲道:「分明就是蛇,何必那草繩來誆我。」
雲悅被翠柳扶著出來,也看了看,笑道:「阮妹妹,那當真是一條草繩,並非是蛇。」
阮格格這才從藍玉的懷裡抬起頭來,怯生生的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句話,妾身如今算是領教了。爺,妾身不是故意的。燈光下影影幢幢的,妾身沒看仔細,驚擾了爺。還請爺恕罪。可爺也是知道的,自從小時候那一次之後,妾身就格外的膽小,最怕這些了。」
藍玉憐惜道:「你最怕這些蛇蟲鼠蟻的,爺知道,不會怪你。走吧,爺送你回去。」
阮格格咬著下唇,看了看臉色不善的雲悅,道:「姐姐今兒個落水,想必也受了驚嚇,爺還是這裡陪著姐姐。妾身能自己回去。」
阮格格說著,一邊掙扎著自己下地,卻在下地的時候腳下一軟,險些沒有站住。
藍玉緊張道:「可是舊傷犯了?」
阮格格紅著臉,搖了搖頭道:「只是有些乏力,不妨事。紅羨,過來扶著我。」
藍玉回頭對雲悅道:「你今兒個剛落水,想必著了些風寒。多多的喝了薑糖水,就趕緊睡一覺發發汗。明兒個你是要早起的,別耽誤了時辰。」
雲悅知道藍玉這是要走了,臉上擠出得體的笑容,道:「是,妾身明白。阮妹妹受了驚嚇,爺還是早點陪著阮妹妹回去吧。」
阮格格再三推辭道:「爺,妾身可以自己走。」
藍玉搖頭道:「你當爺不知道你,自從小時候那事情發生之後,你就有了心病了。每每見到那些東西都會夜夢難眠。有爺在,什麼玩意兒也傷不了你。走吧。」
看著藍玉將阮格格抱著走出嘉園,雲悅只氣的一口銀牙都給咬碎了,手中的茶杯被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齒的道:「原來府裡還有這樣的狐狸精,我當真是看走眼了。原本以為龍雪離是個不省心的,如今瞧著這家奴抬舉的格格也這樣會耍手段。」
翠柳詫異道:「主子何必這樣生氣,阮格格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運氣,這是運氣,你來告訴我,這是運氣還是什麼?」雲悅怒極,走到院子裡,彎腰將那草繩撿了起來,扔到翠柳腳下,道:「你自個兒仔細瞧瞧吧。這院子裡一日幾次的打掃,哪裡會來什麼草繩。」
翠柳這才道:「莫不是阮格格事先就安排好的?」
雲悅餘怒未消,道:「爺口中說的那件事,是什麼?關於這阮格格,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翠柳想了想,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阮家還不是爺的奴才。一次爺去郊外,正巧遇到一條蛇。當時還是小丫頭的阮格格為著提醒爺,反而被蛇給咬了。從那以後,阮家就成了爺的奴才。爺對阮格格也格外的不同。」
「我說呢,原來打小就是個狐狸精啊。那她頭上的簪子又有什麼特別的,款式老舊不說,還只是一支素銀的,我瞧著爺看了好幾眼。」雲悅恨恨的道。
「那簪子也有些年頭了,也是小時候爺的玩笑話,說是定情信物。」翠柳知道這話說出來定然會有軒然大波,可想著雲悅的性子,還是開口說了。
「狐狸精。」雲悅咬牙切齒,只恨不得將阮格格扒皮抽筋了才好,突然又想到下午的事情,忙道:「下午我吩咐你在春菇耳邊說的話都說了麼?」
翠柳點頭道:「都說了,可春菇沒有答應。」
雲悅冷笑道:「她答應還是不答應,由得了她?你只需要將種子種下去就好了。」
翠柳笑道:「是,奴婢說了。只要她改變主意,隨時來嘉園找主子。奴婢看著她神色頗為掙扎。」
雲悅伸手用銀簽子撥了撥香爐裡頭的香灰,道:「出雲閣那邊的事情,暫時就別管了。龍雪離三年不能和爺圓房,就算是抬舉了格格,作用也是有限的。眼下最是要緊的是那姓阮的小妖精。她和爺有舊,又懂得使心眼子。最是要提防的。」
翠柳點頭道:「邱格格和金格格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主子要格外的小心了。」
雲悅冷笑道:「急什麼,我們可有的是時間。若非後院這樣的熱鬧,這日復一日的煎熬,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在想著,這後院之所以會有這樣多的女人,一大半兒的原因是為著這後院的女子多寂寞,要找事情來消遣吧。」
翠柳抿著嘴兒笑著也不說話,正說著,俏兒就進來掌燈了。
這些天她日日都來掌燈,這小手上都是燎泡,白日裡也做不了什麼事,雲悅是越發的厭煩她了。見到她進來,便道:「好了,別掌燈了。我瞧著就心煩。我明兒個會和董嬤嬤說的,就說你已經知道錯了,長進許多了,讓她免了你的罰。」
俏兒原以為雲悅再也不管她了,眼下卻聽得這番話,激動的拿著燭台就跪了下去,叩頭道:「多謝主子,多謝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