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7.第167章 立規矩 文 / 木子期
龍雪離說著，就覺得周圍的光線黯淡了下來，一邊轉身一邊的嘟囔道：「婉如，你擋著我的光線了。」
「額，爺，你怎麼過來了？」龍雪離以為是婉如，卻不想轉身看見的人是藍玉，連忙起身，略有些窘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屈膝道：「妾身不知道是爺，失了禮數，還請爺恕罪。」
藍玉笑著將龍雪離扶了起來，道：「不知道我是不是會過來，準備我愛吃的菜做什麼？」
龍雪離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惆悵，輕聲道：「不管爺是否會過來，都會準備著爺愛吃的小菜。這樣，爺一時興起過來的時候，就不會因為飯菜不合胃口不高興了。」
藍玉的胸腔裡頭洋溢著滿滿噹噹的溫暖，道：「還是你最貼心。這樣的事情，也唯有你才想的周到。」
龍雪離笑道：「爺喜歡就好。」
用過晚膳，藍玉攜手龍雪離坐在院子裡，享受著如水一樣的月華，只覺得有身邊的女子陪著，即便是永遠不會天明，也甘之如飴了。
龍雪離的頭輕輕的靠在藍玉的肩膀上，輕聲道：「爺今兒個怎麼想起過來了？」
藍玉的身子明顯的僵了僵，笑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半晌才道：「怎麼，是不歡迎我嗎？」
龍雪離輕輕的摳著藍玉的手心兒，道：「哪裡能是不歡迎爺，只是覺得，爺應該有些話想要對我說才是。明日，是去法華寺的日子。」
藍玉歎了口氣，道：「都說聰明的女子格外可怕，以前我是不相信的，如今，我倒是相信了。」
龍雪離抬頭撅嘴道：「爺的意思是很害怕妾身了？」
藍玉笑道：「離兒如此聰慧，離兒覺得呢？」
龍雪離學著藍玉的樣子歎了口氣，道：「都說不肯說實話的男子格外可怕，以前我是不相信的，如今，我倒是相信了。」
一番話學的倒是像模像樣，藍玉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輕輕的捏著龍雪離的鼻尖，笑道：「你喲，真是……古靈精怪。」
龍雪離將藍玉的手從自己的鼻尖挪開，撒著嬌道：「爺現在可以說了吧？」
藍玉輕輕歎了口氣，復將龍雪離攬入懷中，道：「原本不想要提的……」
「妾身喜歡刨根問底，不好嗎？」龍雪離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心卻緩緩的變得冷了。
「府裡的流言，你都聽見了？」藍玉始終不肯正面提及那些事情，只試探性的問道。
龍雪離悶聲道：「妾身可不如爺一樣會打啞謎。哪裡知道爺說的是什麼流言。再說了，府裡的流言那樣多。妾身怎麼知道爺說的是哪一樁？」
藍玉寵溺的捏了捏龍雪離的臉頰，道：「你明知道我是說的什麼。」
不等龍雪離開口，藍玉又自顧自的道：「原本以為事情發生在府裡，外頭的人總歸是不會知道的。這樣，即便是你和雲妃之間沒有那麼分明的等級界限，也不會有什麼。卻不想，流言猛於虎啊。」
龍雪離的身子輕輕的顫抖了下，她猜到了是這件事情，卻沒有想到後果那樣的嚴重，鬧到外頭的人都知道了。
不過外頭的人是哪些人，龍雪離自然也是能猜得到的。當即起身，屈膝道：「妾身知錯，還請爺恕罪。」
藍玉忙將龍雪離拉了起來，道：「爺沒有想過要治你的罪……」
見到藍玉一臉愧疚的表情，龍雪離低聲道：「妾身既然已經是爺的側妃了，自然就不會讓爺難做。即日起，妾身會按時去嘉園請安。也會謹記自己只是爺的側妃，任何事情都會以雲妃為主。再不會任性的讓爺為難了。」
這樣的話，龍雪離在心裡演練了無數次，沒有一次，如同眼下一樣的難以啟齒。
原本以為，多演練，自己說的時候就會更加的自如一些，也能更加的大方得體。
卻不想，話是說出來了，與之一道出來的還有眼淚。
她低著頭，拚命的想要將那些眼淚憋回去，卻不想，越發的隱忍，眼淚就越發的止不住。最後，為了不讓藍玉看見自己涕淚橫流的模樣，索性進屋將自己關了起來。
只是那樣壓抑的啜泣還是竄入了藍玉的耳膜，如同一條條的毒蛇緩緩的啃嚙著藍玉的心。
「離兒……」藍玉輕輕的叩門，沉聲道：「日常規矩是免不了的了，可我會護著你。」
半晌，龍雪離才回答道：「多謝爺對妾身的維護，妾身自知這些日子僭越了。明日會親自去嘉園請罪。日後，也定然會依照府裡的規矩，不會讓爺為難。爺也不必心存愧疚，這些都是妾身應該做的。如今倒是讓爺來費心，妾身心裡多有不安。」
「那你開開門。」藍玉到底還是擔心龍雪離的，一定要親眼見到她情緒穩定了才可以。
幾個呼吸之後，龍雪離打開了門，眼睛雖然還是紅腫的，可臉上的笑容已經恢復了常態。
藍玉心疼的將她摟在懷裡，連聲允諾道：「離兒，我承諾給你的，一定會實現。容我一些時間。眼下，慶親王府一脈，我還未徹底的控制。朝堂上的局勢，我也還沒徹底的控制。我答應你，若有朝一日我為帝，一定不會迫於壓力封雲悅為皇后。」
藍玉梗了梗，道：「自然，也不會在一開始就給你至高無上的榮耀。可那個位置，你知道我是最屬意你的。離兒，一定要堅持下去，陪著我走到最後，站在最高，最尊貴的位置。這其中的風風雨雨，就當是對我們感情的磨礪。只要你不負我，我定然不會負你。」
龍雪離此刻的震撼不亞於此前藍玉說一定會將她的孩子變成嫡子的震撼。
那是後位，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的位置。
饒是龍雪離這個穿越客，對那個位置也不免得遐想了起來。
這些日子，她深知權勢和地位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
原本，她想要的只是一世榮寵不衰。可眼下，藍玉將至高無上的後位放在前面，她也不得不動心了。
可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鑒，她知道，不管藍玉再有心，她再任性，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表露於前的。
皇家的規矩，是緊緊的勒在所有人頭上的繩索。世俗的眼光，是所有人腳下唯一的獨木橋。一個不慎，行差踏錯，繩索就會毫不留情的取了人的性命。
如同剛入府的時候的蔣氏。
龍雪離明知道其中一定有問題，卻無法救下蔣氏。只因為規矩，只因為藍玉的心思。
也就是那個時候，龍雪離以為藍玉的心思可以左右一切。
可在今天，龍雪離知道，藍玉的心思也不足以左右一切。他也被皇家的規矩和世俗的眼光所局限。
想明白了這些，龍雪離對自己日後要走的路是越發的清楚明白了。
也就是這一日起，龍雪離越發的學會了隱忍，讓她在日後的路上走的越發的平穩。
當天夜裡，藍玉照舊去了嘉園。
第二日一大早，龍雪離就去了嘉園請安。
雲悅起身的時候就看見龍雪離在外頭伺候著了，詫異道：「妹妹今兒個如何來的這樣早。」
龍雪離屈膝道：「妹妹給姐姐請安，妹妹前來是伺候姐姐起身的。前些日子妹妹多有僭越，還請姐姐恕罪。昨兒個爺和妹妹說了許久的話，妹妹才明白爺的府裡和別人的府裡原是一樣的，都是有尊卑上下的。妹妹身為側妃，自然要給各位格格做出表率。」
雲悅驚訝道：「妹妹此話從何說起啊？咱們都是爺的女人，自然是要親親密密的才好。那些個尊卑嫡庶，都是做給人瞧的。咱們姐妹，無需學這個。」
龍雪離堅持道：「姐姐所言極是，可若是府裡的主子們都不分尊卑，那下人們就越發的無法約束了。還請姐姐給妹妹這個機會好生伺候姐姐吧。」
龍雪離心裡格外的憋屈，她從未想著自己有一天會趕著想要去伺候別人。
雲悅心裡格外得意，卻不表現出來，只一味的推辭。
直到藍玉道：「雲妃的心意，離兒已經知道了。可這府裡既然是有規矩的，也就立起來的才好。小六子，傳爺的話，邱格格、阮格格、金格格不守規矩，不懂尊卑，罰兩個月的月例銀子。」
雲悅忙道：「爺，這立規矩，也是頭一回。三位妹妹不知情，這處罰就免了吧。再說還有兩個多月就是年關了，若是少了這兩個月的月例銀子，可讓三位妹妹如何過節啊？」
藍玉看了看屏氣斂聲的龍雪離一眼，眼眸中閃過一絲心疼，點頭道：「如此，就依了雲妃。只是從今以後，府裡的規矩可要立起來了。若是再讓爺聽到外頭傳聞說爺府裡沒有尊卑上下，甚至是寵庶滅嫡，爺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你。」
雲悅沒有想到藍玉變臉這樣的快，忙跪下道：「妾身不敢。從今往後，自然會讓妹妹們都按照規矩辦事。」
藍玉看了看陪著雲悅一起跪下的龍雪離，想要去將她扶起來的念頭壓了又壓，好容易才壓下去了，轉而將雲悅扶了起來，道：「以後就辛苦雲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