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4.第174章 墜崖 文 / 木子期

    龍雪離的詫異似乎是在雲悅的意料之中，緩緩扶著春菇的手走到龍雪離面前，微笑道：「金妹妹要在這邊靜養幾日，她房裡的事情不能沒有人打點。紅苕是個不中用的，春菇倒是勤快伶俐，帶她回去替金妹妹打掃庭除正合適。離妹妹不會不高興吧？」

    龍雪離看著雲悅那微微上揚的眉毛，知道她是沒事找事一樣的想要給自己找麻煩，微笑道：「一切有姐姐做主就好，妹妹自然不會有不高興的理由。」

    雲悅頷首道：「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嫡小姐，格外的懂規矩。就連身邊出來的丫頭，也是格外的招人喜歡。」

    龍雪離忙低頭道：「姐姐過獎了。這都是姐姐調教有方。」

    雲悅笑了笑，轉身看著出來送行的邱格格，臉色沉了沉，隨即換了一副笑臉，道：「有勞邱妹妹在這裡照顧金妹妹了。」

    邱格格屈膝道：「姐姐常教育我們要姐妹和睦，妹妹在這裡照顧金妹妹，也是應該的。」

    雲悅似笑非笑的道：「但願你口中說的就是你心裡想的。」

    法華寺的方丈等人也一併出來送行，寒暄了幾句之後，雲悅才帶領眾人上車回去了。

    昨夜龍雪離沒有休息好，今兒個也頗為勞心勞力，一上車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婉如在身邊伺候著，紅萍依舊坐她來的時候坐的馬車，並沒有和龍雪離一起。

    行到半路，婉如推了推龍雪離，道：「主子，這似乎不是咱們來的時候走的路。」

    龍雪離起身掀開車簾，就被外頭的景色驚呆了。

    來的時候兩邊都是山坡和樹林，視野有限，見到的不是樹林就是山地，路也格外的崎嶇。

    可這條路似乎平坦了不少，而且一邊是陡峭的山崖，另一邊是山壁。

    龍雪離坐的這邊，正好靠近山崖，掀開簾子的時候還能聞到清新的河風，在一個彎道處，還能聽到山崖下河水拍擊的聲音。

    視野望過去的地方，是另一邊的山崖，上面長著蔥蘢的樹木，偶爾還有飛禽飛起。

    再遠處就是氤氳霧氣籠罩著的山峰，看上去當真如同仙境一般。

    龍雪離不禁感歎道：「真漂亮。」

    婉如急道：「主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忌著這風景是否漂亮。奴婢是說，這路，並非我們來的時候走的路。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龍雪離探出頭往前面看了一眼，看見雲悅的馬車穩穩當當的在前面，便搖頭道：「不會的，雲妃的馬車也在前面，證明我們走的是同一條路。」

    婉如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道：「可聽著山崖下的河水拍擊山壁的聲音，奴婢心裡就覺得害怕。主子你說，若是咱們掉下去，會不會就此粉身碎骨了。」

    婉如的話還沒有說完，臉色就變了，忙啐了一口，道：「呸呸呸，奴婢胡說八道的，主子千萬別放在心上。壞的不靈好的靈。」

    看著婉如雙手合十不停祈禱的模樣，龍雪離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安心，不會有事的。」

    正說著，龍雪離就感覺到車身一陣搖晃，車轱轆的轉動似乎也變得滯澀了起來。

    還不等龍雪離開口，就聽到外頭的車伕驚呼了一聲，然後車廂就失去了平衡。

    龍雪離重重的撞擊在車廂上，感覺到車廂正在下墜。掀開車簾一看，只見眼前的風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的往後飛騰，那洶湧的河水倒是離自己越發的近了。

    彭！

    一聲猛烈的撞擊讓龍雪離頭暈目眩，樹木的殘枝掉入車廂中。車廂下墜的速度也減緩了一些。

    龍雪離明白這是撞在了那些懸崖上生長著的樹木上了。

    可這樣的撞擊連續幾次之後，龍雪離就已經失去了知覺。

    婉如更是早就失去知覺了，兩隻手一隻緊緊抓住龍雪離的手腕兒，一隻緊緊的抓住車廂裡頭的包袱。

    這些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阮格格乘坐的馬車跟在龍雪離的馬車之後，是除了龍雪離的車伕之外第一個發現龍雪離的馬車出事的。

    慌亂的停下馬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龍雪離的馬車下墜，直到再也看不見影子。

    龍雪離的車伕功夫不弱，可在那樣的時候也顧不上龍雪離，只能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雲悅。

    雲悅的馬車折返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龍雪離的馬車了。

    阮格格臉色蒼白的看著臉色同樣蒼白的雲悅，顫抖著聲音道：「姐姐，這可如何是好啊？」

    雲悅哆嗦著道：「小六子，小六子，趕緊飛馬回去告訴爺，把這裡的情況告訴爺。讓爺想想法子。這樣陡峭的山崖，這樣湍急的水流。我……我也沒有法子了。」

    雲悅一邊說，眼淚一邊流了下來，身子也逐漸的軟了下去。

    春菇識趣的遞了一個坐墊讓雲悅坐的舒服一些。

    阮格格抹著眼淚站在一旁，輕聲道：「這樣的情形，怕是凶多吉少了。」

    雲悅豁然起身，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阮格格臉上，恨聲道：「阮妹妹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和離妹妹姐妹一場，離妹妹素日裡對你也算是照顧。如今離妹妹生死未卜，你就說這樣的喪氣話，莫非是盼著她回不來？」

    阮格格忙跪下叩頭道：「姐姐息怒，妹妹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妹妹嘴笨，還請姐姐恕罪。」

    春菇在旁邊勸道：「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雲妃還是瞧瞧能做些什麼吧？」

    雲悅搖了搖頭，道：「山崖陡峭，無法下去。水流湍急，更加無法打撈。眼下能做的，只能是等著爺過來。只希望離妹妹吉人天相，平安歸來。」

    雲悅一邊說，一邊就勢對著懸崖跪下，祈禱龍雪離能平安過來。

    一眾女眷都跪下了，雙手合十，替龍雪離祈禱。

    約莫半個多時辰過後，藍玉鐵青著臉色來到了現場，不理會眾人的請安，直接走到剛搖搖晃晃站起來的雲悅身邊，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雲悅的臉上，怒道：「為什麼走這邊？我吩咐過小六子，走山路，不許走這邊。你為什麼自作主張？說！」

    雲悅猝不及防，口中的話還沒有吐出一個字，就被藍玉抽翻在了地上，殷紅的鮮血順著唇角流下。順勢跪在了地上，叩頭道：「妾身知罪，還請爺恕罪。妾身在閨中的時候經常隨母親來法華寺祈福。都是走的這條路。來的時候妾身發現用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妾身想著這條路近，只用得著一個時辰就可以進城。才斗膽選了這條路，卻不想在路上出了這樣的岔子。都是妾身的錯，還請爺息怒。」

    啪！

    又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雲悅的臉上，道：「息怒，你讓爺如何息怒。車伕呢，告訴爺，究竟發生了什麼。好好的，如何會墜崖的？」

    龍雪離的車伕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跪在了藍玉的面前，道：「回爺的話，當時靠近懸崖這邊的車轱轆脫落。奴才來不及救離側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離側妃墜入懸崖。」

    「車轱轆脫落，車轱轆如何會脫落的？小六子！」藍玉的眼睛都紅了起來，最後三個字幾乎是用吼的吼出來的。

    小六子慌亂上前，跪在地上，叩頭道：「這些馬車在出門之前，奴才都有仔仔細細的檢查過。不管是車轱轆還是車廂甚至是車頂，都有讓人仔細檢查。特別是離側妃的馬車，奴才可以用人頭擔保，絕對是完好無損的。」

    雲悅恨恨的道：「定然是你這奴才做事不當心，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藍玉抬腳恨恨的踹了雲悅一腳，道：「爺還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倒是先聲奪人了。滾，給爺滾得遠遠的。」

    小六子忙拉扯著藍玉的袍子，道：「爺，還是趁早打發人尋離側妃要緊。這下頭是河流，離側妃定然會順流而下。奴才這就帶著人去河流的淺灘處找尋。」

    藍玉點頭道：「不僅僅是要在淺灘找尋，即刻調動手裡能調動的船隻，順著河流一寸一寸的查找，無比要找到離側妃。」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八個字藍玉無論如何都沒有說出口，只閉上眼睛，聽著小六子吩咐那些人趕緊的去找人。

    雲悅早被人扶到一邊，只有龍雪離的車伕還跪在原地。

    藍玉睜開眼睛，看著那車伕，恨聲道：「臨走的時候，爺如何吩咐你的？」

    那車伕眼睛裡閃過一抹絕望，道：「爺說，務必保護離側妃的安全。若是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藍玉點了點頭，道：「你倒是記得清楚，絲毫不差。如今，你當如何？」

    阮格格忙跪下道：「爺，如今離姐姐生死未卜，不宜多造殺業。不如讓他戴罪立功，去找尋離姐姐。離姐姐生，他就生。若是……」

    藍玉抬手阻攔了阮格格的話，走近那車伕，低頭看著那車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離兒是個善良的女子，她定然不忍心見到你為了她丟了性命。可若是她都無法活著回來，你應該知道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