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8.第188章 知錯 文 / 木子期
阮格格無心的話語引起了龍雪離的重視，點頭道：「是啊，都走了九十九步了，若是在這最後一步上除了岔子，那才讓人後悔莫及呢。這樣，紅萍，你去扶著阮格格，千萬別出了什麼意外。」
紅萍這些日子在龍雪離身邊當差，已經是格外的出挑了，不管是說話做事都比以前更加有主見了，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也不會如同以前那樣見到個人就怯生生的。
聽到龍雪離招呼，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就乖巧的走到阮格格身邊和紅羨一左一右的扶著阮格格了。
龍雪離見狀才點頭道：「這樣，我就多放心一些了。」
阮格格感激道：「多謝姐姐這樣照顧妹妹，只是……紅萍到底是姐姐身邊的丫頭，若是給人家瞧見了，只怕又要生出不少事端來。前些日子是爺不在府裡，大家都格外消停。如今爺回來了，怕有些人又要鬧得姐姐不安生了。最近芳格格也不大和出雲閣走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妹妹當初的緣故。」
龍雪離眸光黯淡了下，隨即笑道：「她想必有她的事情，也無妨的。這大雪的天，走來走去也不方便。許開春了，就會好了吧。」
其實在龍雪離心中最為擔心的並非是芳格格，而是春菇。
春菇不管怎麼樣，都是龍雪離從龍家帶出來的陪嫁丫頭，雖說後來龍雪離因為一些事情斥責了她，可到底都是為著她好的。如今那丫頭倒是基本上不和出雲閣來往了。
想著昔日和春菇相處的日子，龍雪離也就唏噓不已。
阮格格瞧著龍雪離臉色不大好，便道：「姐姐可是不舒坦，倒是妹妹不應該提起這些煞風景的事情。今兒個爺回來了，是喜慶的事情。妹妹不應該張口胡說的。」
龍雪離寬厚的笑了笑，道：「罷了，別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我情緒不太好，是我自個兒鬧的。走吧，估摸著她們都早早的去候著了呢。」
婉如扶著龍雪離先走一步，阮格格在後頭緩緩的跟著。
積雪很厚，加上龍雪離有些喜歡積雪鋪在院子裡的感覺，就沒有像別的院子那樣將整個院子的雪都鏟掉，只是將出門的必經之路上面的雪鏟掉了，又怕雪化的時候低窪處積水，吩咐人用厚厚的青石板墊上了。
只是出了出雲閣，外頭的路也就和別處並無不同了。
想必是昨日鏟過雪的原因，花園裡頭的石子路上有不少地方都有積水然後結冰，走上去格外的滑。就算是龍雪離有婉如扶著，小心翼翼的第一步上去都有點趔趄。
「姐姐小心。」阮格格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只差放開紅羨和紅萍的手去攙扶龍雪離了。
幸好兩個丫頭都是死心眼兒，緊緊的抓住阮格格的手不放，生怕她出點意外。
龍雪離站穩之後回頭一笑，道：「沒事，虛驚一場。你可要小心了，注意別踩在碎冰上了。咱們寧願慢一點晚一點到那邊，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阮格格歉疚的道：「按照姐姐的位分，出入可有軟轎相隨。如今卻是硬生生的陪著妹妹走在這冰天雪地裡。若是摔著了，可讓妹妹的心裡難受呢。」
龍雪離的眼神變得迷離，看著樹枝上結成的冰凌花，忍不住掰了一根拿在手裡，笑道：「乘坐輦轎也並非安全無虞，再說，若是乘坐輦轎，哪裡能體會到鞋子踩在冰上那種碎裂的沙沙聲呢。這樣的聲音，才真是動聽呢。是這個季節獨有的。還有這些冰凌花，換了別的季節，是斷然看不到的。」
阮格格眼中流露出羨慕的表情，道：「姐姐真是好興致，這樣冷的冰凌花也能拿在手裡把玩。若是妹妹，斷然是受不了的。」
龍雪離攤開手，化了的水順著手指的縫隙流了下去，婉如連忙掏出絹帕將她的手擦乾，嗔怪道：「主子也忒胡鬧了，那冰凌花也是能握在手裡玩兒的。若是主子喜歡看這樣的冰凌花，回頭奴婢用彩紙剪成樣子，讓主子日日瞧著，可好？」
看著婉如嘮叨的模樣，龍雪離就對著阮格格笑道：「瞧瞧，你還說是好興致了。我這分明就是在招人嫌呢。」
兩人一路絮絮的說著，看著園子裡頭那些怒放的紅梅，似乎都忘記了方纔的驚魂一刻。
等兩人到大門口的時候，都已經看見藍玉的馬車了。
雲悅更是穿的花團錦簇的帶著芳格格和春格格等在門口了。
阮格格心頭一慌，道：「姐姐，怎麼辦，我們是趕不上了。都怪妹妹手腳笨拙，走路慢，才耽誤了時辰。若是爺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啊？畢竟是爺第一次出遠門兒回來，雲妃是個笑裡藏刀的，指不定會捅什麼簍子呢。」
阮格格說著，眼圈兒一紅，竟然要哭出來了。
龍雪離也有些著急，她到是不怕雲悅在背後捅什麼刀子，只是爺出遠門歸來，妻妾相迎是規矩，輕易破不得。
阮格格已經那樣著急了，若是龍雪離還拿不出主意，可就糟糕了。半晌，龍雪離對著阮格格招了招手，然後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阮格格的眉眼就笑開了，道：「果真還是姐姐有法子。」
龍雪離抿嘴兒笑道：「投機取巧罷了，還能是什麼有法子呢。你莫要覺得我心思過於深重才好呢。」
阮格格笑道：「姐姐這話，是把妹妹當外人呢。姐姐就算是有些心思，也不會用在自己人身上，這一點，妹妹深信不疑。何況姐姐待我，比親姐姐待我還要好。即便姐姐的心思用在我身上，也是為著我好的。」
阮格格說這番話的時候，龍雪離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阮格格的眼睛。那眼睛裡頭的清澈和純粹，讓龍雪離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起來。
誰說高門大宅的後院兒中不可能有如何深厚的姐妹之情，阮格格待龍雪離，便是真心的。
即便最開始投靠龍雪離是為了求得庇佑，為了自保，可後來的相處中到底是看見了彼此的真心。
這份真心，後來成為了龍雪離和阮格格攜手走過所有風風雨雨的依仗。
藍玉的車轎越發進了，龍雪離和阮格格的腳步也越發的快了。儘管如此，龍雪離還是不忘記吩咐紅羨和紅萍稍微留心一些，千萬不要把阮格格摔著了。
兩個人緊趕慢趕，好歹還是遲了。
藍玉都已經在和雲悅等人敘話之後便道：「怎得就你們三人，還有人呢？」
雲悅屈膝道：「回爺的話，因著進來天氣不好，山路難行，邱格格和金格格還在法華寺並未迎回。離側妃和阮格格……妾身昨兒個就告訴她們說是爺今兒個回來，讓她們早早的過來候著，卻不知道為何如今還未到。想必，是兩位妹妹貪戀被窩的溫暖，不捨得起身吧。」
最後一句話，雖然是帶著些許調侃的味道，卻成功的讓藍玉的臉色不好看了。
春格格好像是沒有看見藍玉的臉色一眼，掩唇咯咯笑道：「這大雪的天氣是格外的冷，要起身，也是需要勇氣和毅力的。若非是雲姐姐催促，妾身怕是也起不來呢。」
雲悅含笑看了看春格格道：「春妹妹你如今不一樣了，怎麼可以和普通人相提並論呢？」
藍玉詫異的看了看含羞的春菇，正想要說些什麼，就聽見龍雪離的聲音響起道：「妾身來遲了，還請爺恕罪。」
龍雪離三步並做兩步撲倒藍玉面前，就要下跪，卻被藍玉一把拉住了，露在手套外頭的手是一片冰涼，如同握住冰塊一樣。
藍玉的心猛然一疼，道：「怎麼回事，手竟然這樣冰涼。」
「多謝爺關心，妾身沒事。」龍雪離有些不自然的將手縮回了袖子裡，卻被藍玉倔強的拉了出來，包在手裡暖著。
看見龍雪離來的這樣晚，還被藍玉拉著手噓寒問暖，雲悅心裡頗不是滋味兒，笑著上前道：「離妹妹身子格外的弱些，出門怎麼也不帶個暖手爐？婉如你是怎麼伺候主子的？」
婉如連忙跪在地上，道：「奴婢知錯，請主子責罰。」
龍雪離心頭一緊，知道事情要不好了，連忙道：「不關婉如的事，實在是出門的路太滑了，若是不騰出手來扶著婉如，根本無法行走。為了早點見到爺，妾身也不敢慢慢的走，所以才棄了暖爐的。」
阮格格也氣喘吁吁的趕到了，也顧不上請安，便道：「離姐姐這一路過來，可是好幾次都差點摔跤，腳都扭傷了。這雪天的路，的確難行。」
雲悅冷笑道：「阮妹妹來的倒是早，一來就顧著替一個奴才求情，不知道阮妹妹的眼睛裡還有沒有爺，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
阮格格連忙跪下，道：「妾身知錯，妾身給爺請安，給雲姐姐請安。」
龍雪離張了張口，卻想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只是將自己被藍玉握著的手輕輕動了動，看著藍玉的眼神裡頭多了一抹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