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1.第211章 柳大夫 文 / 木子期
幾經權衡，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讓柳大夫進去了。
龍雪離長長的鬆了口氣，她已經盡力了，能做到什麼程度就要看春菇自己的造化和柳大夫的本事了。
可惜龍雪離沒有想到，她好心的想要幫助春菇的做法最後會成為春菇越發誤會她的開端…………
柳大夫進去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姜大夫就滿頭大汗的出來了。
一群人趕緊的圍了上去，龍雪離雖然擔心卻也不得不顧忌著雲悅嫡妃的顏面，極力控制自己的步伐落後雲悅半步，就算到了姜大夫面前也是格外隱忍，不讓自己問出在自己心中盤旋許久的疑問。
雲悅不經意間瞥了龍雪離一眼，見到那平靜如水的臉色頗為詫異，略想了想也就釋懷了，對著姜大夫道：「如何，春格格怎麼樣了？」
姜大夫原本就不挺拔的脊背越發的佝僂了，聽著雲悅的問話，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連聲音都顫抖了，道：「小人無能！」
雲悅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身子也像是站不穩一樣的往後退了一步，在翠柳的攙扶下穩住了身子，半晌才打破了房間裡死寂的沉默，目光灼灼的看著姜大夫，眼睛裡閃過一抹狠厲的算計，道：「你是我最為信任的大夫，你一定會有法子的是不是？」
姜大夫眼睛裡滑過一抹悲憫，神色間不無掙扎，許久才搖頭道：「雲妃恕罪，小人無能！」
雲悅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方纔她還在龍雪離面前趾高氣昂，可眼下，她極力看好的人卻跪在自己面前承認自己無能，這也是在向眾人宣告雲悅此番看走眼了。
雲悅本來以為自己一番敲打就能讓姜大夫改口，卻不想只是給了自己越發響亮的一個耳光。
若非情況不對，雲悅只恨不得一刀殺了姜大夫。
龍雪離看著佝僂身子匍匐在地的姜大夫，又看了看春菇依舊緊閉的房間門，試探著問道：「敢問姜大夫，你說的無能是什麼意思？裡面的情況究竟如何？」
雲悅十分不喜龍雪離擅自插嘴，可龍雪離問出的問題正好也是雲悅急於知道的，因而只能將心頭的那一抹不愉快狠狠壓在心底，搶著問道：「既然已經無能為力，那柳大夫為什麼還在裡頭？」
姜大夫再次哆嗦了下，道：「柳大夫說還有一種險中求命的法子，不過這個法子也只有五成把握能救醒春格格。」
「五成？這麼少？究竟是什麼法子？」雲悅弧疑道。
姜大夫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想法子絕育！」
「不可能，我不同意！」雲悅格外激動的拒絕，那樣子就好像是為她自己做決定一樣。
邱格格等人聽得如此說都嚇了一跳。她們都是女人，能明白絕育對於她們這樣的女子來說，是格外殘酷的事情，還不如……還不如去死了的好！
格格們的出路幾乎都在肚子裡，若是失去這樣的能力，和失去未來和希望沒有任何差別。說句生不如死，毫不為過。
龍雪離心裡也十分難受，儘管春菇曾經讓她失望，可春菇好歹是龍雪離的陪嫁丫頭，後來春菇懷孕了，就算知道春菇肚子裡的孩子有很大的問題，可她依舊是希望春菇能夠落下一個好字。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為這樣。
聽到這樣的結果，金格格也顧不上雲悅對她的訓斥了，緊張的上前，帶著些許哭腔哀求道：「姜大夫，你是我們最為信任的大夫，你一定要想法子保住春妹妹做女人的權利，否則，春妹妹太可憐了啊。」
姜大夫這個時候越發的不敢說話了，只能將頭狠狠低著，似乎這樣就可以讓她們的目光離開自己身上。
龍雪離見到大家的注意力一直就在姜大夫說的事情上。
龍雪離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雲姐姐，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春妹妹還有救，那就盡力去救。」
雲悅的態度似乎有些緩和，居高臨下的看著姜大夫道：「既然離妹妹都這樣說了，若是我硬要不答應，離妹妹來說未免有些不顧姐妹之間的和氣。再說了，春妹妹曾經是離妹妹的陪嫁丫鬟，離妹妹替春妹妹做了這樣的主也是可以的。不知道諸位妹妹覺得呢？」
金格格向來都是雲悅的跟屁蟲，不管雲悅說什麼，她都會應聲的，如今自然也是一樣。
芳格格等人都覺得雲悅的話如同一張細細密密的網，網住龍雪離。
想著若是開口反對，那麼龍雪離勢必成為孤軍。
可要她們附和雲悅，眼睜睜的看著龍雪離跳下雲悅設計的坑，她們也做不倒……
無奈之下，兩個人齊刷刷的盯著龍雪離，等著她的主意，在看到龍雪離微微點頭之後，兩個人才頗為無奈的附和了雲悅的話。
雲悅自然是看見了她們之間的小動作，眼下她已經得償所願，自然也不屑去在乎這些。對著姜大夫揚了揚眉毛，道：「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春格格的性命。」
姜大夫垂著的臉一片灰暗，都不敢抬頭看雲悅的臉色，嗡聲嗡氣的道：「小人遵命！」
姜大夫說完迅速的爬起來，看都不敢看雲悅一眼就匆忙的進了春格格所在的房間。
芳格格拉了拉龍雪離的衣袖以示關心，龍雪離微笑搖頭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又過了漫長的半個時辰，姜大夫的柳大夫兩個人都面色疲憊的走了出來。
「情況如何？」雲悅忙問道。
兩位大夫對視了一眼，姜大夫拱手道：「幸不辱命。春格格雖然失去了再成為母親的權利，卻成功的保住了性命。這都要多謝柳大夫妙手啊！」
姜大夫說這個話的時候完全是讚歎柳大夫的醫術，可聽在有些人的耳朵裡始終就沒有那麼暢快了。看著柳大夫的眼神也變得凌厲。
柳大夫不像姜大夫那樣怕雲悅，儘管知道雲悅眼神不善，他還是平靜的迎了上去。
兩人對視的瞬間，雲悅的臉狠狠的抖了抖，似乎不認識姜大夫一樣。
雲悅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頃刻間就恢復了身為嫡妃應該有的儀態，道：「如此說來，柳大夫倒是有功了？」
柳大夫神色平靜的看著雲悅微微挑起的眉毛，面不改色的道：「救死扶傷是身為大夫的職責，小人不過是做了份內之事，不敢有功。」
雲悅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了，道：「我竟然不知道府裡還有柳大夫這種不為功勞的人。離妹妹倒是個有眼光的。」
龍雪離也頗為詫異柳大夫的表現，卻沒有表現出來，道：「這都是姐姐馭下有方，妹妹哪裡敢自認有眼光了。」
生怕雲悅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龍雪離忙岔開話題道：「不知道春格格如今情況如何，還需要注意一些什麼？」
姜大夫看了看柳大夫，發現後者牙關緊閉根本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在心裡歎了口氣，才道：「春格格的身子向來康健，此番雖然對格格的身子有些損害，可到底沒有傷到根本。等小人為格格開兩副藥好生調理下，也就和常人無異了。只是這樣大的打擊，怕是格格受不了。小人建議等格格過了坐褥期再將格格的身體狀況告知格格。」
雲悅瞥了龍雪離一眼，道：「春格格眼下可能挪動？這裡到底是出雲閣，不是嘉園，這樣佔著離妹妹的地方。」
龍雪離陪笑道：「姐姐這是哪裡話？春妹妹也是自家姐妹。哪裡就這樣生分了？」
雲悅搖頭道：「春妹妹到底是嘉園的人，若是可以挪動自然是送回去嘉園休養為好。再說了，這出雲閣可還住著阮妹妹呢，孕婦對於這樣的事情是最需要避忌的了，這也是為著阮妹妹和如今爺唯一的骨肉。離妹妹還是好生照顧阮妹妹吧。柳大夫，春格格如今能挪動嗎？」
雲悅似乎對柳大夫十分感興也不拿這事兒問姜大夫，只看著柳大夫笑的意味深長。
柳大夫不卑不亢的欠了欠身體，道：「按道理來說，產婦不宜挪動，若是執意挪動一定要做好充足的準備，諸如不能讓產婦見風之類的。」
雲悅笑道：「這個容易，翠柳，即刻準備馬車，馬車上放幾個碳盆，候在院子裡。」
翠柳應聲去了，雲悅轉身笑道：「虧的這裡是離妹妹門庭開闊的出雲閣，門口進馬車都沒有問題，若是姐姐的嘉園，只怕是想要轉個身都難。」
龍雪離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和她搭話，只微微笑了笑，大方得體，任何人都挑不出什麼毛病。
雲悅倒是沒有想到龍雪離會是這樣的反應，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是思量再三都沒有說。
房間裡安靜了一瞬間，雲悅就讓柳大夫和姜大夫下去了，特別吩咐柳大夫寫好藥方親自送去嘉園，美其名曰覺得柳大夫醫術超群。
翠柳將馬車帶來出雲閣的時候順便帶過來幾個健壯的僕婦，七手八腳的把春菇抬上馬車就揚長而去了，並沒有人給跪在院子裡幾乎成了冰塊的紅羨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