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2章 :陸狀元 文 / 嘴角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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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還未到弱冠之年,故而束髮未戴帽子。還在年節下,他的服飾比往日要喜慶很多,朱紅色圓領暗雲紋錦袍,外面披著灰鼠皮的披風。容貌像葉二舅七八分,尤其是眉眼,星目劍眉懸膽鼻,區別處就在下頜。葉二舅和葉少卿都是方下巴,顯得人異常剛硬。而葉少是尖下巴,嫩嫩的,比一般女兒家還要有肉感,也因而給他剛毅的男兒顏上添了一道柔彩。
剛柔並濟?沐芝蘭腦海裡映出這麼一個詞兒,又想到相由心生,竟然莫名豁然開朗起來。
「路過。」葉少溫和地說道。
沐芝蘭挑眉,餘光掃到綠雲和潑墨領著守門婆子將人帶走了。應該是去了後罩房,若是讓客人瞧見了,那就太失裡、面了。
斂下心思,沐芝蘭丟給葉少一個「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他俊臉微紅,似乎有些羞赧。而後,他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嗽,催促道:「母親和客人都還等著妹妹,去得太晚失禮太過,不好。」
「走吧!」沐芝蘭衝他笑了笑。
今天天氣還算可以,不過還是有風,吹得人依舊冷。
「妹妹近來身體可好些了?」葉少選了一個不算無關緊要的問題。沐芝蘭身子骨弱,這是眾所周知的。
「還好吧。嗯,我不咳嗽。」沐芝蘭想到他剛才掩飾,促狹地說道。
「還是要注意些,這天氣乍暖還寒,最容易生病。」葉少有些心不在焉。
「多謝表哥關心。」起初,沐芝蘭對稱呼一個少年為表哥很不適應。做了一段「蘿蔔大小在輩上」的催眠,這才慢慢習慣。看,如今都叫得十分流暢了。
沉吟片刻,聽著嗚嗚叫著的風聲,沐芝蘭吹了手爐中的銀霜炭,低聲問道:「表哥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遲疑半晌,葉少微微頷首。
玉蓮見兩人有話說稍微落後幾步,距離拿捏得剛好,不會跟丟兩人,也聽不大清楚兩人交談什麼。
「母親心情不大好。」葉少開場的語氣有些微頓,似乎猶豫要不要告訴沐芝蘭似的。
「我聽綠雲說了,昨晚姑母休息不大好。」沐芝蘭有些奇怪,就因為沐思綺心情不好,他就糾結成這樣子啊。忽然想起《雷雨》,沐芝蘭在心裡「呸」了幾聲。
「父親每次回來,母親就會心不好,或頃刻,或幾天,甚至會好長一段時間。」葉少眉頭微皺,試探性地問道,「你沒發現嗎?」
是哦!
確實是這樣的。
沐芝蘭眉頭微凝,腳下一滯,偏首看向葉少,只看到尖下巴。
沐芝蘭選擇讓葉少繼續說下去,笑著說道:「我……我沒太注意這些。我一向比較粗心。」
與葉少並肩而行,沐芝蘭有些小挫敗。17歲的葉少個子真不低,比她高出一個半頭去,跟他說話自個根本看不到表情,只能憑聲音辨別他的情緒。她可不想仰著頭走路,不小心被摔了,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寒天冷月的,還不要了她小命。
半晌後,葉少微微歎口氣,卻停住了話題,轉而囑咐沐芝蘭道:「我和二弟是外男,在母親身邊的孝順的時間有限。勞煩妹妹多陪母親說說話。」
沐芝蘭「哦」了一聲,偏頭看向葉少,很好奇他為何跟自己說這話。聽上去很無奈也很無力,仿若心中有萬千愁腸擰在一處,無法紓解。
葉少也偏頭看著沐芝蘭,目光裡帶著期許,解釋道:「母親最喜歡你。」
沐芝蘭很想警告葉少,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就算前世,很現代化的時代,人們對於這種繼子與繼母關係曖昧還是很鄙視的。像這種禮教比較森嚴的地方,只怕更不被人所容。
沐芝蘭還在胡思亂想,卻聽葉少道:「母親為我和二弟付出很多。我們都知道的。我成家了,我會讓碧兒好好孝順母親。」
碧兒是葉少的未婚妻,是他生母去世前給他訂下來,表姨家的表妹。
沐芝蘭聞言,心下一鬆,卻還是覺得不踏實。她試探地讚道:「你對姑母真孝順,姑母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但願吧。」葉少露出一抹苦笑,嘴角動了動,似乎有話說,最終卻沒說出來。
沐芝蘭心下大駭,生怕自己的臆測成了事實。她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表哥,你可要記住了,姑母雖是你的繼母,可也是母親啊。」
聽了沐芝蘭的話,葉少微微一怔,而後笑道:「我知道!母親宅心仁厚,所以我們都要好好孝順她。」
說著話就快到上房了,兩人停了交談。
玉蓮快走幾步跟了上來,幫沐芝蘭整理一下衣妝。
沐芝蘭垂眸暗思葉少的心思,有些神遊天際,心不在焉。抬眸,見葉二舅陪著一個比他高出半頭,披了件荔色暗紋貂毛大氅男人,正往垂花門而去。
沐芝蘭疑惑道,這人是誰?
葉家門戶不算高,卻是守禮人家,一般男客是不准入內院的。多半是在外院南房接待了,昨天陸賢進內院,是因為他與沐思綺相熟,又要見幾個孩子。
西府人口少,親戚也不大多,走得比較近的也就葉少外家。至於他姑母沐家已經沒什麼人了,唯一的血親也在他們家了。其他老親,都是由長房接待的,不用二房費心。葉二舅朋友雖多,來府上訪問的卻很少。如今過年,訪客更少,所以南房沒怎麼用。
怕凍著孩子,又想著與陸賢是舊相識,可能要留飯,也就逾規一次。
說到這裡,不免提一下葉家住房問題。
東府是祖宅五進五出的大宅,葉大舅一妻三妾,三個嫡子兩個庶子,外加一嫡女兩庶女。看著房子大,但是人也多,反而有些緊張、擁擠了。沐芝蘭就不大愛來他們這房,覺得吵雜不堪,沒在西府呆著安靜。
西府人口一直不多,葉二舅一直就一個妻子,沒納妾。房子分要次一些是三進三出的,其他都還不錯。二舅又通庶務,手中有錢,可以置備新宅子。只是一直沒找到這樣的地段和治安都好的地方。
不過,當初因為宅子分得不均,葉少的生母曾鬧過一場,最後被葉二舅攔下來,就不了了之了。沐思綺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一則是她嫁進來的時候已經是這樣子了,二則是他們這房人口不多,也就是葉少兄弟兩個,並不覺得擁擠。
沐芝蘭恍悟了。
這就是今天的客人吧?!
應當是沐家舊識。
對方似乎察覺到這邊有人關注,停下腳步,朝這邊看了過來。
按道理,沐芝蘭應該垂首靜立,至少不應該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對方才是。
他的目光與沐芝蘭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看不清表情,沐芝蘭只覺得他掃過來那眼神兒極有氣勢。再看看那通身氣派,就是一典型的矜貴公子哥兒。
很快,對方轉首,與葉二舅交談著出了垂花門。
葉少見沐芝蘭盯著人看,微微皺眉,輕咳一聲,向沐芝蘭介紹道:「這位就是今天的客人,咱們大周開國以來唯一三元及第的狀元。後來投筆從戎,如今是官居三品的大將軍。」
雖說有些馬後炮,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的。
沐芝蘭聽出葉少口中的羨慕,促狹地問道:「表哥可是想到了什麼?」
「什麼?」葉少還在兀自沉思,沒注意到沐芝蘭的眸子裡的狡黠。
「仕宦當作執金吾……」沐芝蘭省略後面那句「娶妻當娶陰麗華」。她一個十二歲的姑娘,對著一個即將成年的男子說出那句的話來,實在不大妥當,便隨即拐了個彎,加了一個「嗎?」
葉少聽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問道:「什麼仕宦當作執金吾?」
難道這個時代沒有這個典故嗎?沐芝蘭有些汗顏,忙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沒什麼?」葉少卻是不信的,追問道,「妹妹老實交代了。你整日跟那些書在一起,不是看了什麼不良的書,起了不良的念頭了吧?」
沐芝蘭更是大汗,眉頭緊皺,橫了葉少一眼:「表哥這話說得太嚴重吧。什麼叫做不良念頭?你這話傳出去,豈不是要了我的命。女兒閨譽重於泰山啊,壞了,壓死人,你不知道嗎?」
「妹妹莫生氣,我錯了。」葉少被沐芝蘭的咄咄逼得大窘,摸了摸下頜。
「不接受。」沐芝蘭冷哼一聲,目光落在垂花門處。
葉少乾巴巴地笑了笑,示意玉蓮上去勸人。
沐芝蘭瞧見他的小動作,問玉蓮道:「你是聽大少爺的,還是聽我的?」
玉蓮看了沐芝蘭一眼,又看了葉少一眼,低聲道:「奴婢,奴婢都……奴婢聽姑娘的。奴婢是姑娘的丫鬟,自然聽姑娘的。」說著偷覷了葉少幾眼,見他沒生氣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沐芝蘭瞥了玉蓮一眼,挑眉道:「那好,既然聽我的,就別勸我,幫我罵大少爺。」
「姑娘,這……」玉蓮看著兩個主子,真是左右為難極了。
就在三人還磨嘰時,紅蓮從正房出來,走過來,給沐芝蘭和葉少見禮。
她笑道:「姑娘怎的來得這麼晚,客人都等不及了,有事已經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