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4章 :襲擊如此激烈一 文 / 嘴角痣
旋聞此事,沐芝蘭訝然無語。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跟這位公主有哪門子過節,竟然被她如此逼迫。幸虧寺裡的師傅們心眼好,著實講義氣,沒把沐芝蘭供出去,而是早早通知她帶著身邊人去後山暫時躲避一二。
杏仁平日喜好在後山遊蕩,雖不敢說對後山一花一木瞭若指掌,但是尋個把洞藏身絕對是輕而易舉之事。他們藏身之處位於後山一名為狗耳尖的大石巖下,是一天然洞穴。洞頂有巨大的盤石覆蓋,洞口為草木掩映,較為隱蔽。此洞前面為風箱溝,故而多風。沐芝蘭一行人由杏仁領著,入洞即聞得風沖激沙石的砰訇聲,加上五人行動聲,只覺得聲音頗為詭異,懾人心魂。一時間,誰也不敢多言,屏聲跟著杏仁。洞內還算平曠,可容近二十眾。洞面岩石佈滿青苔,空氣潮濕,光線幽暗。再入深些許,便見一股泉流湧出地面,並未匯流成溪,而是形成一淺井。
杏仁輕車熟路地尋到早先被滯留於此的火把,用引火石點燃,洞內立馬亮堂許多。沐芝蘭盯著汩汩而湧的泉流,伸手捏起一石頭投入其中,立馬聽到「咚咚」的回音。
沐芝蘭觀察一下洞內環境,心下了悟,這洞是一天然的回音壁。杏仁可能來此的次數較多,故而並沒覺得如何,倒是容媽媽三人一臉驚愕。
杏仁從一洞穴內翻出幾片肉乾,分給四人,解釋道:「我試過了,外面聽不到的。」
沐芝蘭接過肉乾,吹了吹,問道:「你什麼時候弄得這東西,怎的不早點貢獻出來?」
杏仁笑著解釋道:「是木公子藏的。他說自己是無肉不歡,可是又不能在寺裡吃。」
沐芝蘭嚼著肉乾,口感還可以,抬頭問杏仁:「你跟木公子挺熟的?還幫人家藏肉。」
見其他人盯著自己,杏仁忙道:「不算很熟的。我幫他藏肉是有求於他。他說能幫我抓到那隻狐狸,我這次答應的。」
雖然她這麼說,可其他人並不相信。容媽媽進一步追問道:「這位木公子是什麼地方人?師從何人?你可知道?」
杏仁「嗯」了一聲,道:「聽他跟寺裡的師傅交談,他應該是來自白雲城,沒說他師傅叫什麼,倒是知道他有個師兄叫樂無極。」
有東西在沐芝蘭的腦海一閃而過,她喃喃問道:「白雲城?」
杏仁點了點頭,道:「他說從白雲城來,不過是不是哪個地方的人就不知道了。」
沐芝蘭嚼著肉乾,努力想要抓住剛才一閃而過的念頭,可終究未能如願。眨了眨眼睛,她看著四人,問杏仁道:「難道他師傅是柳神醫?」
「柳神醫?」杏仁反問她。見沐芝蘭不吭聲,她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柳神醫,名昆,字輔機,號一針。他確實有個徒弟叫樂無極,不過,沒聽說他另外還有徒弟啊。他只有一個徒弟。木瓜,應該不是。」
「或許是關門弟子,不外傳也有可能的。」沐芝蘭解釋著,心中還是覺得這木瓜的名字有點奇怪,「你怎麼對這些人這麼知道?」
杏仁一臉得意地道:「柳神醫有個師兄,江湖人稱衛一刀,頂尖刺客,可惜十多年前就死了。這個你們不知道了吧?這是江湖事啊。」
杏仁對江湖的熟知,多半來自於她叔父。因為他們家以前是開鏢局的,所以江湖事情,還是知道的比較多。時不時說一兩個江湖人名,故而現在她得瑟,其他人也沒覺得如何奇怪。
沐芝蘭笑睨著她,冷哼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不用得瑟,小心你哪天栽跟頭了。」
杏仁哈哈一笑道:「我又不走江湖。」
容媽媽打了圓場,玉蓮無聊追問杏仁江湖見聞,綠雲坐在一旁聽著。沐芝蘭也不去湊趣,杏仁的江湖見聞直白無聊,從來不講究什麼懸念,直接是平鋪直敘流,好多故事都是翻來覆去的。她尋了一塊石頭,在地上畫漫畫,心裡想著木瓜這個人。
且說寺內,因為僧侶交不出沐芝蘭,惹得忻城公主大動肝火。
忻城公主芳容如花,身姿妖嬈,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三十出頭的女人。她與方丈大師對坐,盯著方丈大師,咄咄逼人地道:「大師,最好把人交出來。你也知道,這方丈之位是怎麼得來的,若是想繼續坐下去,就得識相點。你以為你不開口說話官話,就可以久久遠遠地霸佔住這個位置嗎?讓你生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方丈大師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很平靜,絲毫沒有打算回話之意。
見他如此,忻城公主黑瞳裡的墨色漸濃,暗示著她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不說話是吧?哼,還真是令人佩服,為了方丈之位,你還真是守信,竟然能十五年都不說一句官話。很好,你繼續。」說完,她憤怒起身,走到方丈室門口,回身對方丈大師道,「再等一炷香的功夫,若是還不交出人來,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
方丈大師好似沒聽到一般,依舊老僧入定地坐著。待忻城公主腳步聲走遠,他微微歎口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大和尚和其他人進來,問道:「方丈,現在怎麼辦?」
方丈大師依舊用粵語對眾人道:「召集眾人,去後山。」
杏仁去望風,瞧見寺裡起火,又見不遠處人影綽綽,忙回洞對沐芝蘭說了所見所聞。
容媽媽壓低聲音道:「寺裡起火,難道忻城公主燒了唯恩寺?天老爺,這是要遭報應的啊。她怎麼敢?」
杏仁道:「瞧這勢頭,像是來搜山的。」
「現在怎麼辦?」綠雲焦慮地問道,「我們會不會被抓到?」
杏仁搖搖頭道:「不會。這個洞只有三個人知道。」
容媽媽卻質疑道:「這也保不齊的,那麼多人,萬一搜到了怎麼辦?」
是啊,誰也不敢保證。
忻城公主連寺都敢燒掉了,可看抓住沐芝蘭的決心有多大。不過,如今一動不如一靜,最好靜觀其變。
杏仁道:「等一會兒天略黑,我出去看一下。」
沐芝蘭微微點頭,心中十分納悶。
正擔心著,忽然聽到洞口處好似有什麼聲響,五人立馬心生警覺。杏仁快速熄滅火把,其他人屏住呼吸,大氣絲毫不敢出。
惶恐忐忑之間,忽然聽到一陣獸鳴。五人打個寒顫,杏仁低聲解釋道:「是熊。」而後又道,「只怕有人惹了狗熊了。」
黑漆漆的洞裡,人的視覺立馬減弱,而聽覺變得異常敏銳,好似有什麼往洞裡來。玉蓮緊緊抓著沐芝蘭的胳膊,綠雲靠著沐芝蘭哆嗦個不停。沐芝蘭也很害怕,這樣的山林中,野獸出沒,他們幾個弱女子,不知道能不能行。不過想到杏仁會武功,心裡的緊張略緩一些。
杏仁側耳凝聽,好半晌後,低聲道:「是蛇。」
「蛇?」沐芝蘭心一下子停住了跳動,顫聲問道,「有沒有過來?我怕,怕那種東西哦。」
杏仁低聲道:「別擔心,不會過來,這洞裡放了雄黃。」
可杏仁的話剛落,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沐芝蘭辨別不出來,倒是杏仁低聲道:「不好,出事了。」
「什麼事?」沐芝蘭膽怯地問道。這荒山野嶺的,真嚇死人的。
杏仁道:「我也不知道,聽聲音好像蛇遇到什麼麻煩,正在搏鬥。」
搏鬥?沐芝蘭立馬想蛇的天敵有那些,她只知道有老鷹,還有雕,其他的真想不起來。
沐芝蘭問道:「現在怎麼辦?會不會過來?」
杏仁也不知道,只能道:「先別出聲,等等看。」
洞外有一陣嘶鳴聲,這次不是狗熊,而是老虎,或許距離比較遠,聲音不大,但是餘音綿長。夜半隨風來襲,還是聽得人心驚肉跳。沐芝蘭裹緊衣服,抓住杏仁的胳膊,膽怯地問道:「他們走了嗎?還在打架嗎?今天怎麼了?百獸出沒嗎?」
洞裡回音過去,誰也不再說話。不多時候,蛇與不知名的動物搏鬥升級,聲音頻頻出來,聲音細微而淒厲,入耳入心好似鋼絲勒緊心脈,難受得緊。
沐芝蘭屏住呼吸,抓住杏仁胳膊的手抖個不停,綠雲和玉蓮也瑟瑟發抖。容媽媽好像動了動位置,護在沐芝蘭前面。
時間過得很慢,聲音不時地傳來,凌遲著人的神經。沐芝蘭從來沒有在野外生存的經歷,這一夜真比看聊齋還要聊齋。
洞內境況讓人膽寒,沐芝蘭也無心洞外的境況,不過是不是的獸鳴聲出來也足夠她的神經喝一壺的。為了排解這種膽顫,沐芝蘭握著杏仁的胳膊,低聲道:「誰會講笑話,講一個吧?」
聲音在洞中回轉著,還未消失殆盡,其他人還在想笑話,動口傳來咳嗽聲。五個人抱成一團,都覺得喉嚨癢,卻不敢說話。
「出來吧,是我木瓜!」
木瓜的聲音被洞壁回音幾次,傳到沐芝蘭這裡已經有些不清楚了。
杏仁耳朵尖,大聲問道:「是木公子嗎?」
「是!」木瓜的聲音越來越近,而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杏仁用引火石點燃火把時,他的腳步聲卻忽然頓住,只聽見「嗷嗷」聲,聲音比狗的聲音脆一些。
杏仁對沐芝蘭道:「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