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第39章 鯨魚 文 / 天狗月炎

    來的時候是順風，回去的時候就逆風，只是船上載重並沒滿，凌清羽命令升滿帆，遠離海岸線，切著航道邊緣航行。

    船上人一下爆增，第一個出問題的就是廚房人手不夠。

    上來的人，男女是分開艙室的，孩童便和女人在一起，裡面很多本是一家人，進了艙房後，因為手上的繩索還拴住一起，便也只能先各自坐下，然後呼喚著自己親人，看對方還好不好。如果得到回應，便又有人哭了出來。

    凌清羽進到女子艙室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嘲雜模樣。

    「別哭了！」沈戰吼了一聲，艙室裡面立刻安靜下來，大多怯怯的看著門口站著的人。

    凌清羽拍了拍沈戰，其實她是希望讓沈戰繼續養傷的，可是沈戰看到船上這般情況，再不肯躺著養傷，而船一開，丁冬就脫不開，也只有沈戰得力些，凌清羽便帶著他下到艙房。

    「我要找些廚娘，有會做飯的，飯菜味道不錯的，請舉手。」凌清羽面帶笑容的道，背後被燕三捅了一下，馬上咳嗽一聲，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大聲道：「會做飯的站起來。」

    呼啦啦的站起一大片。有些著急的起的快些，有些反應慢的暫時沒動，被繩索一帶，有些便絆在一起，又摔成一團。

    凌清羽眼神嗖嗖的轉，等裡面總算慌亂完了，便點了幾個女人，道：「你們幾個，跟他去廚房。」

    陸戰便上前接了那幾個女人的繩索，帶了出去。

    「娘！」一個小童，在一個女人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抱住了她的腿。

    「乖，娘馬上就回來啊。」女人輕柔的道，然後輕輕掙開小童的手，跟上了前面的人。

    燕三見凌清羽挑的都是剛才混亂中既沒有被人拉倒，還順手扶了人的人，眼睛轉了轉，慢慢的在小童裡面踱了幾步，又摸了些小童的骨頭，解開了看中的幾個小童的繩索，道：「跟我來。」

    叫了那幾個小童起身，燕三已經將滿艙人的神情掃了一遍，見沒有一個在意的，估計這些也是孤兒，便帶著幾人出了艙房。

    凌清羽帶上船的孤兒有十三個，被丁冬安置在了他們的水手艙房，剛一上船，就算肚子餓的發暈，孩子們還是被那船的巨大給震撼了。然後就被丁冬交給了陸戰洗腦，這個船上，最偉大最厲害的人是當家的！要對當家的效忠！不惜性命的效忠！船上有三條鐵則，第一是，當家的說得全部是對的，第二是，當家吩咐的事情一定要完成，第三是，如果出現錯誤，參照前兩條。如果背叛或者做事不利索，那就丟海裡喂鯊魚。

    孩子們被陸戰加其他水手嚇得，等凌清羽上船後，一個個見了她都發抖。不過凌清羽以為這是他們還在害怕被餓死，於是一個個溫言安慰，又哄了最小的幾個孩子睡覺，還特意熬了肉粥給他們。再然後，再然後她就被燕三趕了出去，換燕三調教了。

    凌清羽忿忿不平了兩天，等那六百餘人上船後，才開始有點明白燕三的意思。

    這個時代，沒有平等，一旦簽訂了賣身契，那就是家奴，是可以用金錢標價的商品，屬於主人所有。給予家奴太大的希冀，對他們來說，也許並不是好事。

    凌清羽站在舵手室露台上看著甲板上忙忙碌碌的孩子們，有的清洗甲板，有的跟隨著水手收拾繩索，還有幾個，靠在船鉉上，兩臂伸直，掛著兩水桶，蹲著馬步，而燕三，則躺在旁邊的繩盤上睡覺。

    一個男孩看到凌清羽，對著她露出了笑容，凌清羽便也回以一笑，見燕三的視線掃了過來，哼了一聲，轉身進去舵手室。

    燕三又閉上了眼睛，凌清羽的心情他明白，她是真心喜歡這些孩子，並且想盡可能的去幫這些災民。就算遭遇過最陰險和惡毒的人性的算計，她也保持了一顆善心。只是，畢竟是在無憂無慮不愁溫飽的環境裡長大的，她並不明白，在要餓死的時候，給一塊饅頭和一袋米的區別，給一個饅頭，會記得你的救命之情，給一袋米，他們就想搶光你所有的東西。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她去付出的，而且，她也負擔不起這麼多人的命運。只有讓這些人明白，要想活就要付出代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樣子。

    算你們命好，燕三的劍鞘啪的打在了一個小童垂下去的手臂上。你們碰到了個好心的救命恩人，還碰到了好心的師傅我啊。

    因為糧食緊張，凌清羽要廚房給下面饑民做的是濃粥，也有怕他們一下消化不良的意圖，可是她還是低估了這些餓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年輕人的胃口。

    於是，第三天清晨，沈戰來回報，糧食不夠了。

    樓艙已經被官兵徵用，凌清羽很沒志氣的在舵手室搭了個鋪，此時剛剛睡醒，就接到了這個消息，表示很有壓力。

    「海怪啊！快看，有海怪，」

    「啊！」

    「我不要死，不要死。」

    甲板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和喧嘩。

    每隔兩個時辰，凌清羽會讓沈戰他們帶一批人出來透透氣，只是透氣可以，禁止喧嘩。此時應該是第一批人上來透氣的時候。

    凌清羽氣惱的推開門，見甲板上一邊是靜靜坐著牽著繩索的年輕男人，一邊卻是那一幫村人，此時正指著海裡大喊大叫。

    凌清羽望海裡一看，拉住正準備下去呵斥他們的沈戰，喜道：「操傢伙，是鯨魚！」

    「放小船，拿上魚叉。」沈戰一看，立刻喊人。

    而凌清羽已經將衣服褲子紮好，頭髮也紮好，竄下了甲板。

    此時海面上，有好幾條鯨魚正在嬉水，長長的水柱不時噴向天空，翻越起的身體足有十幾米長。

    「當家的，出什麼事了？」鄭錦批著件外衣出來，急急的問道。

    「沒事，鄭大人，今兒中午請你吃大餐！」凌清羽對她笑道，然後跳進小船裡，船裡已經坐上了拿著魚叉標槍的水手。

    「我去，你別去。」燕三拉住了凌清羽，開玩笑，那海裡的傢伙那麼巨大，這是女人去做的事嗎？

    「不行，」凌清羽輕輕在他耳邊道：「第一你水性不好，第二，不能讓他們發覺。」凌清羽眼神瞟了眼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鄭錦，可不能讓他們知道，船上有這樣的高手。

    「而且，你也看過我們抓鯊魚，那可比這個更危險呢。」凌清羽一笑，然後對水手吩咐道：「只取一頭，不能多殺，其他的也不要傷了！」獵鯨其實是件很殘忍的事情，但是現在為了船上的糧食危機，也不得不為之。

    「是，當家的。」

    兩條小船放了下去，那些鯨魚還不知道危機來臨，只是在海裡嘻戲。

    要小船圍著幾條鯨魚轉了幾圈，凌清羽看中了那條年老的鯨魚，估計就算不被獵殺，也活不了多久。

    兩條船在鯨魚群中逗轉了幾圈，不知不覺的將那老鯨魚和別的鯨魚分割開來，但是那鯨魚年紀大，也成了精了，感覺到這旁邊兩個異物有危險，頭對著一條小船撞了過來，同時尾巴猛的一拍，巨大的水浪將小船差點掀翻。

    「投！」看著鯨魚昂頭衝了過來，凌清羽大叫了一聲，然後控制住舵，已經準備良久的水手紛紛將魚叉標槍投向清楚展現在眼前的鯨魚的頭部和脖子。

    魚叉和標槍深深扎進了鯨魚的肉裡，鮮紅的血冒了出來，將海水都染紅。

    鯨魚吃痛，猛的一扭頭，往海裡潛去。

    魚叉和標槍上都繫了繩索，此時船上的水手使出吃奶的勁往後拽，但是那鯨魚身長有十五米，體重六頓有多，此時拚命掙扎，又怎是幾個人能拖住。

    就見那大魚在水中翻騰，拖著小船上下顛簸，船上眾人也跌了個七倒八歪。

    風神號上觀看的人發出聲聲驚叫。

    燕三便欲躍身出去，被丁冬拉了一下，道：「三爺等等。」

    「放鬆點，將繩子放了。」凌清羽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大聲叫道。

    繩索一鬆，那鯨魚便潛入水中，而旁邊的幾條鯨魚發覺不對，也開始回頭準備聚集。

    凌清羽叫水手將船划回到風神號旁邊，對丁冬叫道：「丁冬，丟下來。」

    「好咧！」丁冬應了聲，便從船上放了幾條魚叉下去。那些魚叉的尾端都繫著繩索，而繩索就連接在風神號甲板上絞索柱上。

    沈戰接了魚叉，轉頭又將小船掉頭回去，另外一條小船吸引著其他幾頭鯨魚，凌清羽便俯身在船邊，細細查看那血跡的方向。

    鯨魚是要出來呼吸的，不能長久在海底，而且這裡還有它的同伴，它身上又有那麼多傷，肯定是要上來的。

    看著血絲漸漸聚集，凌清羽背心一涼，道：「小心，它要上來了。」

    鯨魚從小船底衝了上來，頓時將船撞翻，船上的人都掉進了海裡。

    凌清羽看到下面那團黑影的時候，就已經抓住了一把魚叉，船翻到半空時，她已經找準了那鯨魚的方向，自從吃了蛇丹後，她的反應力和體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此時鯨魚衝出海面的頭在她眼中如同慢動作一樣，於是，毫不猶豫的將魚叉****了鯨魚的下顎。

    鯨魚發出一聲叫聲，聲音哀痛未名，凌清羽心一驚，便隨著那鯨魚掉入海裡，然後又被帶進了水下。

    鯨魚痛的在海裡翻滾，如果此時鬆手，只怕直接被拍死。凌清羽緊緊抓著魚叉，身體貼在鯨魚身上，隨著鯨魚滾動，上升下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