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7.第157章 堅持的樣子 文 / 天狗月炎
「孟蘇，黨項那邊的李元誠用兵詭異，你一定要多多防範。」楊昭再次叮囑道。
「我知曉了，你放心，定不會讓他們將當家的田搶了去。」孟蘇笑道，他脫了盔甲身著一身粗布灰衣，背後背著長弓，腰跨腰刀，身形修長而帶著虎虎之氣，原來的大圓眼睛也變得犀利。
「真不後悔？」楊昭笑問道，他們四人都放棄已經六品的官職，而孟蘇更是已經可以再提一級，他手下這九個將領，孟蘇算是最出色的一個，如若再有戰事，必然是立功最多的。
「不後悔。」孟蘇燦爛一笑，然後對楊昭抱拳一禮，道：「屬下先走了。」
「等沒了戰事，我來找你。」楊昭對著他的背影大聲道。
孟蘇揮了揮手，快走幾步趕上前面一群灰衣漢子，往西北而去，他們除了軍籍，就不能再用原來的裝備馬匹，這一路只能走過去。
待那最後一群人也消失在視線裡，楊昭上了馬，和何離緩緩往軍營而去。
「這次我們裁了這麼多人，也沒讓那些人對我們放心一些，」何離冷笑道：「聽說又派了個監軍過來。」
「趙吟風那裡裁了多少？」楊昭問道。
「說是三萬，只怕是減的空餉。」何離道。
「呵呵，那他今年日子只怕不好過。」楊昭笑了出來，然後道：「派個人跟他說下，需要不需要介紹個商行給他，在榷場上撈點回來。」
「好！」何離笑著應了聲，趙吟風新近掌管趙家軍，只怕受制很多，能撈錢的地方著實不多。如今朝廷給予的軍餉糧草都是一拖再拖，發放的軍備武器都是次品居多，如此下去，軍隊哪裡還有戰鬥力，黑水關這裡有凌清羽鼎力相助，糧草銀錢裝備源源不斷的送過來，那趙吟風只怕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先將你的烈風營裝備出來，那五萬人看能否訓練出來兩萬精銳。」楊昭道，對面的對手現在是蕭燧，那個人的能力非常強，絕非以前那些遼國將領，要是以後兩邊對戰起來，只怕清羽要氣得跳起來。
「嗯，那些不成氣的怎麼辦？」何離又問了一句。
「清羽那些田不是要到收穫期了嗎？正好去搭把手。」楊昭輕夾馬肚，讓馬小跑起來。
「是，其實我真羨慕他們四個啊。」何離跟在後面也讓馬小跑起來，笑道。
「一樣。」楊昭回了一句，日頭很毒，天氣很熱，他卻想起了凌清羽那天晚上冰冷的身體，又是一年七月十四，真想拋下這裡的一切，回到那船上，回到她身邊。
何離輕輕搖搖頭，看著從遠處官道上走過來的一對儀仗隊，那是最新的監軍張捷的隊伍。楊昭是老楊將軍的義子，從小受的就是忠君愛國的教育，他們這些親衛跟著他的時候也連帶著被這樣教育著，只是當他們拚死保家衛國的結果卻是楊家滿門抄斬，而自己這些人也被流徙千里差點就都死在那泉州，這忠就減了很多，這次回來幾場大戰，那次不是生死相博，結果又是這樣，也難怪連楊昭都灰了心。只是他們還是會堅守在這裡，無關朝廷，無關君王，只為這關口後面的大周百姓，這是融在他們骨血裡面的責任，無法相忘。所以，就算楊昭那樣的愛凌清羽，想去到她身邊，卻也無法成行。
楊昭也看到了那儀仗隊，微一思量，轉身打馬從另外一條往黑水關而去，何離也掉頭跟上。
張捷四十餘歲，正是仕途上的大好時期，混的資歷到了，人脈夠了，正是可以大進一步的時候，他本想在汴京求個職位，卻沒想到最後被恩師董相給塞到黑水關做監軍。
雖然職位高，但是誰都知道那楊昭帶兵很是清廉，沒有吃空軍餉的兵，沒有廂兵（幫上官打雜不打仗的兵），連冗兵（只吃糧餉上戰場就跑的兵）都沒有，戰鬥力是強了，也就意味著沒有油水了。
「哎。」張捷不覺又歎了口氣。
「老爺，來嘗嘗這個，冰鎮的果子，最是解暑，老爺不是陞官了嗎？怎麼這一路上總是歎氣？」嬌美的玉姨娘靠著他嬌聲道。
還不是為了養你們這些，張捷的眼光瞅了瞅那後面長長的車隊，這次因為是邊關，姨娘不敢帶太多，也就帶了五個，其他的都丟在京城要正妻幫看著，但是就算這五個也需要很大的開銷啊，早知道，還不如繼續做那個知州的好。
「老爺，聽說那楊將軍長得很好？」見張捷沒出聲，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林姨娘剝了片橘子遞到張捷嘴邊。
「怎麼？」張捷眼光掃了過去，帶著些調笑的道：「你想去看看？」
「老爺你真是的，我是想三小姐也已經十四了，親事一直沒有著落。」林姨娘輕輕推了他一下，道。
「那楊昭現在是四品的宣威將軍，你家老爺我才五品的監軍，你認為他會娶我的一個庶女？」張捷有些冷的笑道。
「做個良妾還是使得的吧？那楊昭這麼年紀就已經有如此高位，老爺你有個女兒在他身邊不是對老爺以後的前途有利？」張捷的臉色不太對，但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林姨娘還是說了出來。自己已經年老色衰，還能一直留在老爺身邊貼身伺候無非是因為自己一直小心謹慎，但是女兒已經大了，太太那邊卻一直沒有動靜，她不由的著急起來。
張捷一腳將她揣倒，道：「無知婦人，那楊昭是董相和王相都想拉攏的人，他們的女兒都沒嫁成，你老爺我將女兒給了他做妾，嗯？」張捷停了一下，做妾？如今聖上的身體已經不好，董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和王貴妃所出的二皇子如今是已經開始斗在明面上了，那王家有趙家做支持，董相一直想拉攏楊昭，可是那楊昭一直對兩邊都拒絕，只怕也是不想攙和進去，董相的女兒這個目標太大，楊昭不敢要很能理解，不過我這個小官的庶女應該沒有關係了，這樣也算是為董相立了一功。
一想通，張捷又彎腰去扶起林姨娘道：「嗯，你這個主意不錯，給蓮兒好生打扮打扮，我找個時間請楊將軍來家裡做客。」
霸州趙家軍大帳。
趙吟風聽得趙巍說榷場的交易物品說到香料交易的商行時，忽然打斷他道：「你再說一遍，現在香料最大的商行是哪家？」
「香料主要還是官賣，除了官賣以外最大的就是蕭家慕容家謝家還有汴京的陳家，不過聽說最近幾年謝家的船隊一直出問題，現在從番外回來的最大的海商是凌家船行，香料大部分都是他們家供貨。」趙巍再次說了一遍。
「凌家！」趙吟風將自己書桌上的書信都拿了過來翻了一遍，將王煊之的信抽了出來，這次的煊之的信裡除了往常那些話還有王蕙蘭的近況，最後說了件事情，他那次在淮安從一女子手裡弄走一根簪子，那女子不是什麼騙子，她是凌家商行的掌門人。
那簪子的事情他還記得，因為後來蕙蘭碰到他的時候還專門為這個給他道過謝，但是那女子什麼模樣卻是一點都不記得了，不過這樣算來，自己當初算是白搶了人家一根簪子，算是自己不對。
「你派人去找這個凌家，咱們和他們合作。」趙吟風拍了下桌子，道。讓你多賺點也算是還了那錢了吧？
「可是他們只是海商，未必能將貨送過來。」趙巍道。
「那蕭家現在被太后打壓得兒子都藏起來了，謝家和王家一夥，要知道咱們做這個就沒咱們什麼好處了，慕容家太噁心不合作，那陳家和董家的關係說不清楚，咱也不能沾，這個凌家沒有任何勢力，好控制，就他了。」趙吟風道。
趙巍點點頭，這樣說來也的確是這個理，現在趙老爺子的態度不明，那麼明顯的陷阱硬是一個說法都沒有，只是將原來趙銘亮和王蕙蘭的親事給押後了，兩家這個親事也只是私下說說，現在不提，倒是不會對外面造成什麼影響，只是讓趙吟風的心又活絡起來而已。
「將軍！」一個侍衛在帳外喚了一聲，聽得趙吟風喊了聲進，忙匆匆的掀開門簾走進大帳裡，道：「老將軍的信。」
接過信揮手讓人退了出去，趙吟風拆開了信，老爺子的筆跡仍然是鏗鏘有力，內容卻不是那麼讓人高興。
王家已經決定將王蕙蘭許配給二皇子，願意以蕙蘭之妹靜蘭和趙家聯姻，趙銘亮和趙吟風都可以，老爺子很是民主，來問他自己的意思。
果然是攀高枝去了，只怕和趙銘亮也達成了什麼交易，是了，自家那個大哥文攻武略樣樣精通，又怎麼會在意女色，只要給夠足夠的利益，換個妻子而已。
那麼自己又在堅持什麼？這麼些年，就見過蕙蘭那麼一次，她的確更美了，美得他都記不起他將她從那捕獸的陷阱裡救出來時，她要他一定去娶她的時候，那時候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