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4.第194章 同騎 文 / 天狗月炎
「噗噗噗」好不容易合上嘴，凌清羽趕緊吐沙子。
「當家的。」那馬群頭前一個人騎著一匹高大毛色全黑的駿馬，加了幾鞭子，跑到馬車前，剛剛停在駕駛座旁邊韓枔讓出來的位子，將頭上的包布取下，孟蘇笑瞇瞇的喚道。
「這麼多人？你們準備打劫啊？」凌清羽不覺指著後面那一群雖然穿著灰衣，但是一看就很彪悍很鐵血很沙匪的漢子們，道。
「是啊，我們來打劫當家的。」孟蘇笑道，然後對韓枔道：「裡面馬車進不去，交給我們吧。」
「難道要走路？」凌清羽傻了，問道。
「當家的不介意和我騎一匹馬吧？」孟蘇將手一伸，問道。
凌清羽眼睛頓時亮了，剛準備點頭，就聽旁邊的燕三道：「我介意。」
孟蘇一笑，招手讓手下牽了好幾匹空馬過來，然後道：「不過三爺你知道路嗎？」
燕三一愣，見凌清羽一副躍躍欲試的高興模樣，跳下了駕駛座，從馬車拿出件大氅，將她身上那件換了，然後道：「小心些。」
「嗯。」凌清羽應了一聲，然後搭住了孟蘇的手。
孟蘇一用力，將她拉上馬背坐在自己身前，問道：「可準備好了。」
「好了。」凌清羽點頭，不妨孟蘇已經一夾馬腹，那大黑馬蹭就竄了出去，速度飛快的往前跑去。
燕三低聲罵了聲，拿過匹馬翻身躍了上去，緊追在後面。
大漢們哈哈大笑，有人已經和韓枔開始交接，山上馬車上不去，要人扛上去才行。
此地已經是黃土高原深處，梁峁交錯，溝壑縱橫，小道崎嶇，真真是舉步維艱。
孟蘇縱馬在那溝壑中縱橫飛躍，兩邊景色風般的退去，凌清羽不覺驚叫出聲。
「怕嗎？」孟蘇一手摟住了她腰，低頭笑問道。
凌清羽本是死死的抓住馬鞍上的突起，身子被顛得跳起，又趕忙抓住孟蘇的胳膊，然後屁股在馬鞍上一滑，又趕緊抓回馬鞍，正手忙腳亂的，被他這緊緊一摟，身體立刻有了著力點，放鬆了口氣，歎道：「少年啊，你姐姐年紀大了，經不得這麼一嚇了。」
「放心，不會讓你掉下去的。」孟蘇哈哈笑道，然後再度加快了速度。
他的身子前傾，前胸緊緊的貼上了凌清羽的後背，一隻手緊摟住她腰，如同兩人都貼在馬背上一樣。
這種姿勢讓凌清羽左右滑動的身體立刻被固定住了，這才真正享受到風馳電逝般的速度快感，再加上駿馬在山間飛躍，又刺激又讓人心跳，慢慢適應後，凌清羽只覺得心胸一下子被清空了，只有滿滿的快樂，雖然還是不時發出驚叫，但是那聲音裡面已經是愉悅和歡樂。
燕三的馬術遠不及孟蘇，沒得多久就被拋下，聽得山間傳過來的聲音已經轉變，便帶了一絲笑容等孟蘇的手下上來帶路。
轉過無數個山坳溝壑，孟蘇放慢了馬速，指著前面道：「你看。」
那是一個比較高的山丘，在山阜半腰平坦處修建了一座巍峨的土堡，四面是高大的土石牆，並設置寨門、鹿砦，背倚小山，前呈陡壁，地勢極為險要。
「哇！」凌清羽驚歎了一聲。
「那山後是我們的馬場，當家的，要去看看凌家的鐵鷂子嗎？」孟蘇低頭問道，正好凌清羽也抬頭，他的嘴唇便不經意的從她額頭擦過。
「好啊！」凌清羽兩眼冒光的道，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
孟蘇只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狂壓了下去，道：「咱們去看。」策馬繞過山寨往後山而去。
鐵鷂子是黨項人的王牌騎兵，李元昊一手建立，這個世界的李元昊還是一樣的厲害，只是他碰到的不是趙家北宋的部隊，所以還是被大周壓在了銀川那一線，建國時間也退後了好些年，但是現在也算是建國了，這鐵鷂子就是黨項夏國的王牌軍了，其中隊長都是當時之悍將，夏國最勇猛的戰士，是黨項夏國王牌中的王牌，平時除了用它作為最高統治者的護衛外，還用它來作為衝鋒陷陣的「前軍」。據記載，這支騎兵裝備精良，乘善馬、重甲、刺斫不入，用鉤索絞聯，雖死馬上不墜。遇戰則先出鐵騎突陣，陣亂則衝擊之，步兵挾騎以進。這支騎兵在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出現之前，是世界上最凶悍的騎兵之一，也是所有黨項敵人的夢魘。
在知道楊昭他們的身份後，凌清羽就和楊昭他們討論過這個鐵鷂子，雖然楊昭駐守的是黑水關，但是也和黨項人小規模打過幾次，大略也知道這支騎兵，所以一開始，凌清羽開始在凌家村裡面打造兵器戰甲，就是以這支騎兵為假想敵，來打造一支楊昭的重裝騎兵。
只是，當那後山上廣闊的草地上面的騎兵戰隊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凌清羽還是被大大的驚嚇了一下。
她送給楊昭的裝備只怕都在這裡了，連人帶馬都是紅色的戰甲，長槍如林，甲反寒光，煞氣奪人，那三千騎就那麼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絕對的壓迫感。
「我這裡是三千騎重甲，兩千騎輕甲，杜鳴那裡是五千騎輕甲。按照這個制式打造的。」孟蘇自豪的道。輕甲的裝備還不齊全，但是關嘯已經在河東路的鐵礦那裡開始建築鍛造坊，煤礦鐵礦都已經開工，估計不多久，那些裝備就會陸續送過來。
凌清羽吞了口口水，問道：「那個，我可以問下嗎？這個是打算幹什麼？」我以為是開墾荒地的勞力，這坑爹的是全副武裝的軍隊好嘛！
「當家的，這裡所有人只為一個人而戰。」孟蘇低頭道，如若那王家再想動手，就算拼到最後一人，我也可以殺進汴京。
凌清羽不覺苦笑，我只是想做商人，做個掌控經濟的大商人，我並不想造反啊！
「當家的放心，我們不做那種事情，只是，如若他們再想欺辱於你，便也要想想我們這些鐵騎。」察覺到她的想法，孟蘇笑道。只這麼點兵力是不夠造反的，但是威脅威脅還是可以的。
凌清羽腦袋裡面靈光一閃，問道：「那趙家軍，是不是也只聽趙將軍的話？」
「是，北方四路的軍隊全部歸於趙家管轄，軍中軍士只知道帶軍的趙家將軍，不知皇上是也。」孟蘇道。
難怪當初趙匡胤要杯酒釋兵權，然後整個北宋防武將跟防賊一樣。
「而且，」孟蘇對著下面排列整齊的戰隊揮揮手，道：「這是為了讓你看看，才全副武裝的，平常我們可不這樣，我們只是比較剽悍和不好惹的邊民而已。」
孟蘇一揮手，下面的戰隊便逐漸散開，然後一片肅穆之氣變成了歡笑之地。
這裡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人煙，的確是隱秘之地，出則為民，歸則為兵，前面是山寨後面是訓練場地，虧得他們找到這種地方。
「那你們吃啥？」凌清羽問道，這都是練兵了，誰來種地？
「這周圍都已經可以種玉米那些，小米也能種，去年秋天的收穫很不錯，完全可以自給自足，而且，韓先生會將開墾荒地那邊產的糧食運到山外，我們自己搬運回來，韓先生說，要我們保證在黨項榷場和私下的交易，作為給我們的酬勞。」孟蘇笑道。
「嗯，今年的香料我要斷了雄州霸州的供給，增加部分到這邊來。」凌清羽點頭道。
「嗯，那等你們交易完，我們再動手。」孟蘇道。
「啊？動什麼手？」凌清羽驚訝的回頭問道。
「杜鳴看中鹽州那邊一片馬場，我們想搶了過來，那裡是交界地帶，沒有說固定屬於誰，杜鳴的山寨離那裡近，如若搶了下來，只要不是黨項大軍壓境，我們就守得下來。」見凌清羽的臉色，孟蘇接道：「那邊藥材多，出好羊，能養馬，還有，那裡出鹽。」見凌清羽的臉色還是沒變回來，又接道：「那邊是兩不管的地區，誰搶到了算誰的，大周也沒法子收稅。」
這個算是，直接搶過來做自留地嘛？凌清羽很是無語，歎了口氣，問道：「那如果黨項人派兵攻打過來呢？」
「他們人少就幹掉，人多，我們都是騎兵，他們跑不過我們，如若進到大周境內，大周會出兵的。」孟蘇笑道。
「但是這樣打來打去的，誰也討不到好啊？也不能守住？」凌清羽不解的問道。
「打煩了他們也不會來搶這塊了，到時候當家的出個面，給點錢，就算買下來好了。」孟蘇眼睛亮晶晶的道。自然不會讓你出面了，那邊本是一個黨項小族的地盤，而且在兩國邊境之處，對黨項來說是屬於沒有必要花大代價去爭奪的地方，只要將那小族趕走，黨項也會默認掉。如若不是有凌清羽的經商能力，那塊地方他們搶到了其實也不知道怎麼賺錢。
這也行？瞪著眼看著孟蘇，凌清羽道：「再多的錢，都比不上你們的命重要，我不需要你們拿命換資源。」
孟蘇微微笑了起來，道：「當家的放心，我們不會亂來的。說實話，軍隊不經常拉出去打打，是會疲掉的，要想保持一個旺盛的士氣，就要讓他們有仗可打，這種小規模的戰鬥，我不會讓他們死人的。」
凌清羽回頭認認真真的看著孟蘇，記憶中他似乎還是那個眼睛大大的圓圓臉上經常帶著笑容跟在楊昭旁邊的少年，在她沒注意的時候，這個少年其實早已經成長，如今的他，臉上已經是稜角分明，五官如同刀刻一般的有型，原來那大大的經常水潤潤的眼睛也已經深沉下去，帶著犀利和堅定，要怎樣的戰鬥才能將那麼一個玉石一樣的少年鍛煉成這樣一個沉穩自信而又像刀鋒般鋒利的男子。
「當家的不喜歡這樣的孟蘇嘛？」摸了摸自己的臉，孟蘇的臉色有些沮喪，問道。
「不是！我只是在感概。」凌清羽故意大大的歎了口氣，道：「怎麼我一不留神，你就成為這麼出色的男人了呢？」真是我家有男初長成，好有做母親的感覺啊！
孟蘇便又笑了，這時候，他的眼睛裡面又是水潤潤的，那種熟悉的表情回到了臉上，道：「當家的喜歡就好。」
「我喜歡沒用，要姑娘喜歡才行。對了，這次我回去的時候，有幾個小姑娘是真不錯，人又漂亮，性格又好，不如我……啊！」話未說完，孟蘇已經猛的策馬躍下山澗，將凌清羽的話轉為驚叫了。
「今天營裡殺了羊，當家的喜歡吃嘛？」孟蘇加快速度，迎著風問道。
「你有心上人了啊！」凌清羽不覺叫道，有你就說嗎，這樣太不禮貌了！
「是啊，孟蘇早就有心上人了，所以不麻煩當家的了。」孟蘇回道。很多年前就有了，比楊將軍更早的時候，只是你從來沒有在意過而已。
從後山繞回到山寨的時候，燕三他們也已經到了，山寨裡面熱鬧喧天。
燕三伸手抱下凌清羽，問道：「玩的開心？」
「太刺激了！」凌清羽點頭道。還被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