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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9.第439章 燕三之仇下 文 / 天狗月炎

    水香起先很是為那寧夜擔心,三年未見,當初還稚嫩的少年如今已經美麗的讓人無法直視,但是父親可不是會因為他的美麗而放水的人,一想到這麼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年將成為自己父親的劍下亡魂,水香的心就揪了起來。但是隨著那些隨從一個個的倒地,而那少年身上的殺意也越來越重之時,水香擔心的對象開始改變。

    水蓮清心裡驚駭莫名,這少年不光劍法凌厲招招奪命,而且那深厚的內力絕對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人能有的,難道,那紅樓密寶果然是凌家得了嘛?

    那霧氣爆開之時,連站在寺門口的空懸都退後了一步,更別說後面倒了一地的光頭,那種氣勢讓空懸的臉色掛上了沉重,手也不覺抓緊了手中佛珠。

    水蓮清雙目都瞪了出來,指著葉十一隻發出了一聲碧字,在葉十一從他胸口抽出長劍之時哄然倒地。

    「爹爹!」水香正好在這時候醒來,震驚的看著自己那強大的父親倒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了水蓮清身上,一雙美目帶了恨意看向葉十一,道:「寧夜,你憑什麼殺我爹!」

    「憑什麼?」長劍上血滴一點點的滴落,葉十一的臉頰之上也被濺了幾滴血,讓他那完美無缺一般的面容帶上了淒然之意,冷笑一聲,道:「那你們憑什麼可以將他人性命玩弄於手心?水香,當年寧雨之所以那麼針對主子,少不了你的挑撥吧?」

    水香一怔,見他長劍再度舉起,不覺驚叫一聲,對著寺門口的空懸爬了過去,叫道:「大師救我!」

    剛爬了幾步,聲音便卡在了喉嚨裡,然後眼睛裡天地都在翻滾,最後定格在自己那曼妙的身體上。

    空懸看了眼那飛濺過來正好濺在台階下的血滴,念了聲佛號,道:「施主剛經過一場大戰,還有餘力再戰空悟師兄嘛?」

    葉十一強壓住心口的血氣翻湧,剛才那招是他強行將碧海潮汐功提到八層才可以使用的心法,雖然一招取勝,卻也被那反噬之力重傷。

    「凌家夜魄,向空悟大師討教!」夜魄上前一步,雙手握拳施了一禮,道。

    「沒你的事!」葉十一對他吼了一聲,轉身冷然一笑道:「請空悟大師出來吧!」

    「阿彌陀佛……」隨著一聲長長的佛號,從寺裡走出一個鬚髮皆白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眼神掃過兩人後道:「兩位小施主,跟我來吧。」

    「靈慧師叔?!」看著那老和尚,空懸先是一怔,然後道:「師叔這是作甚?」

    「啊呀,人家少年有心來切磋,我們怎麼能欺負人家呢,我帶他們去找空悟。」老和尚笑得如同彌勒佛一般的道。

    看著那老和尚晃悠悠的帶著兩個少年進了寺門往後院而去,明旭結結巴巴的道:「方丈,這,這不大好吧?」那少年可是剛力戰過水蓮清的啊!這要說出去,少林寺還要臉不要?

    哎…,空懸長歎一口氣,然後對旁邊那些激動莫名的光頭們道:「還看什麼看?把前面收拾乾淨了,叫人給送去水家。」

    穿過主殿正殿後殿,連後院都穿了出去,一直到後面山上的峭壁前,靈慧停住了腳步,拍了拍山壁上一個石洞的門,道:「空悟,你三年前的孽緣來找你了。」

    「可是葉十一?」裡面傳出來的聲音蒼老低沉,帶了滄桑的意味,讓葉十一一怔,他記憶中的空悟聲音是非常洪亮張揚帶著不可一世般的霸氣,心中有疑慮,葉十一還是回道:「是我。」

    裡面的人似乎一怔,然後道:「你受了內傷?」

    「呵呵,他剛在外面和水蓮清打了一架,強行使用碧海潮汐的八層心法,被內力反噬。」靈慧哈哈笑道。

    「如此,等你傷好後再來吧。」裡面人長歎一聲道。

    「不用!」葉十一沉聲道。

    「啊呀啊呀!不用等那麼久了,你們也可以用文鬥來比啊!」靈慧笑道。

    裡面靜默了半晌,然後石洞的門被推開,鑽出來一個形容清瘦蒼老的老和尚,靜靜的看了葉十一一會後,帶頭走到了石洞一旁的石桌坐下。

    「明旭師兄,師叔他們這是在幹嘛?」躲在寺院後門偷看的和尚問明旭道。

    「別吵,小心被師叔祖發現!」明旭對後面推擠他的和尚低聲喝道,然後說:「他們在用招式推演,不用實戰,也可以得出勝負,仔細看著,這可能學不少東西。」

    少林武功博大精深,空悟說出心法和招式之時還附帶講解,讓兩人在激烈對戰之時頓悟良多,對各自的心法和刀法劍法領悟都更上一層樓。

    兩個時辰後,空悟放下手掌,道:「三年前,燕三施主教會了老衲一件事,這世上最強的,不是高深的內力和精巧的招式,而是一顆人心,老衲,三年前就輸了。」

    因愛而強,就算只有一口氣也能屹立不倒,只因為身後有要保護的人。

    「十一哥,來之前,十三哥說了,主子還在,不要無謂送死。」夜魄望著葉十一道。

    葉十一看著空悟身後一叢開的正好的粉紅色薔薇半晌,拱手道:「十一受教了,三年後,若是十一不死,再來討教!」

    空悟點頭,眼中帶了欣然之色,這兩個少年不光天賦高心地也正,再加以磨練,日後成就不可估量。

    正午時分,飯都沒吃,兩人只是吃了自己帶的藥,將傷口重新包紮好後就告辭而去,看著陽光下策馬離去的少年,空懸不覺歎了一聲:「江湖代代有新人啊……」

    靈慧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師侄啊,那郡王的威脅你怎麼辦?」

    空懸看了他那幸災樂禍般的神色一眼,道:「凌家孟蘇已經攻下潼關,天井關的高柳也豎起了凌家大旗,郡王有空管我們嘛?」

    *******

    宣平年五月,不堪江州官府以及世族欺壓,潘陽湖流雲寨揭竿而起,豎起了反旗,隨後,各地的起義勢力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

    渭南平原上一片青黃色,沿著渭河兩岸,一片片青色的稻田里間或有些已經泛起了黃色,在初夏的風中搖曳。

    幾個老農正在田間伺弄著農田,隨口聊著一些閒事,聽得馬蹄雷動般的聲響,抬頭望去,只見官道那邊疾馳過一大隊騎兵,紅甲凜然,高揚的旗幟上大大的一個凌字。

    「是凌家的軍隊。」一個老農看了後又低頭去弄田地。

    「不對,這個不是孟將軍的部隊,看,那後面旗幟上是何字!」另外一個老農仔細看後,拍了下腿,道:「這莫不是那河東路陝西路兩路指揮使何將軍的部隊吧?」

    「啊!」老農抬起頭瞇著眼看去,道:「要是何將軍也歸附凌家,那咱們就有盼頭了哦。」

    「可不是這麼回事?咱們現在好不容易有好日子過,還不都靠著凌家,我家二小子一直吵著要去投軍,前兒個自己背著包袱去了孟將軍那裡,只要孟將軍攻下長安,咱們這裡就安生了。」

    「我聽管事說,韓先生就要過來了。」

    「那是,等孟將軍他們拿下長安,可不就是凌家的天下了,聽說官府都要換人,政令全部都要換掉。」

    「這麼一說也是,那我也不擋著我家小子去投軍了。」

    「別聊了,看這天,只怕要下雨了!」

    渭南的春夏之交,雷雨說來就來,只是那麼一會,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疾馳在官道上的馬蹄落下都帶起了片片水花。

    雨點敲打在窗沿叮咚做響,嗯了一聲,凌清羽睜開了眼睛,看著窗外的雨簾,迷濛的眼睛才開始慢慢清晰。

    「餓了嘛?」帶了一絲嘶啞的聲音隨著那靠近的身影響起,凌清羽眨巴眨巴眼,看著外面的天色,低聲道:「我睡了一天?」

    坐在了床邊,孟蘇搖搖頭,道:「兩天。」

    「兩天了啊…」凌清羽輕歎一聲,從南陽直接穿越秦嶺,他們在大山裡走了一個多月,雖然一路上都是影十三背她的時候多,但是餐風露宿的,還是很讓人疲憊,下了秦嶺,和前來接應的孟蘇會和之後,自己好像在馬上就睡了過去?兩天了啊…

    孟蘇倒了杯水,扶了她起來讓她就著自己手喝了幾口,道:「我看十三和蘇姆他們都很累,便讓他們多休息休息,廚房一直熬著粥,我這就端過來可好?」見她點頭便將她放回了枕頭,起身往屋子外面走去。

    穿過雨簾孟蘇快步走進廚房,將那蘇姆一直熬在灶頭上的粥盛了一碗出來,又吹了吹,然後拿東西蓋好,再快步走回房,進到屋子裡卻見凌清羽側頭又睡了過去,輕歎一聲,將粥放在了桌上,然後走進床邊,替她將被角壓好。

    居然是從秦嶺穿過來的,這種季節山上暴雨連綿,那些連路都沒有的大山更是險惡,他們一行人,連那些戰場拚殺過來的親衛都頂不住,又何況是她這麼一個女子,選擇從山上走,是為了躲避沿路的亂兵吧,現在凌家在中原已經成了逆賊的代名詞,各地勢力都在抓她,為了不讓手下人冒險,所以才選擇了這麼一條路。

    還好,還好自己已經攻下了潼關,而且在關口認出了那來探路的夜霈。

    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孟蘇低聲道:「日後,便不再奔波了吧,讓孟蘇來保護你,可好…」

    「將軍…」門外傳來低低的呼喚,孟蘇噓了一下,然後離開床邊,開了房門,見傳令兵站在門下,見他出來道:「何將軍已經到了。」

    「這麼快?」孟蘇一怔,然後道:「要林祥準備好營地。」

    「不是,是何將軍率一千騎兵先到了,後面的大部隊據說是直接在渭南紮營。」傳令兵忙道。

    孟蘇眉毛一挑,這是接到信了?這麼快?

    見孟蘇神色微變,傳令兵趕緊把最要緊的說完:「何將軍,馬上要來了!」話還未落,就聽得院外馬嘶聲鳴,然後是軍靴踩在水窪裡的聲音,一個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穿過雨簾走了進來。

    見孟蘇將手指在唇邊一豎,何離停住了腳步,然後踢了踢那往後躲的傳令兵,道:「給我燒熱水去。」說完轉頭低聲問道:「還在睡?可有什麼不妥?」

    孟蘇走下台階,迎了他先到了邊上廂房,邊說道:「他們穿越秦嶺過來的,累狠了,一直在睡,就迷迷糊糊的吃了些水和粥。」進了廂房,等何離解了濕透的披風開始卸甲時,低聲道:「影九,謝三郎,燕七都死了……」

    何離手一頓,回頭問道:「燕七?」

    「嗯,」孟蘇點頭,道:「我聽蘇姆說,燕七的心脈自從在臥龍峰重傷後一直不好,幾次刺激後就更是脆弱,去年她失蹤了一個半月,燕七當時的情況就很不好,在廣州又受了次刺激後就等於在熬日子了,他們過來的路上碰到成王的潰兵,燕七動了內力就…,還有影九,是死在出京的時候,她背了影九的屍體走了一夜的山路,後來被葉十一找到,他們去往襄陽的路上,就算再怎麼艱苦,也沒有丟棄影九的屍體,一直帶到了長生殿。」

    「是嘛…」何離手指一動,繼續解下盔甲,道:「長生殿,不知可有你我的位置?」

    「一定會有我的!」孟蘇咧嘴一笑,屋子裡的沉悶頓時消去一些,何離望了他一眼,開始解腿甲,笑道:「你倒有自信?」

    「長安,我做先鋒吧!」

    何離看了看他臉上那躍躍欲試甚至是帶了些急切的神色,道:「給我找套衣服!」

    孟蘇打開櫃子隨手拿了套衣服出來,口中說道:「林祥在這裡守潼關就是,現在那端安郡王也不敢動,還是讓我去打長安吧,她說過,長安城是歷史古都,裡面好吃的好玩的可多,咱們攻打的時候能減少傷害是最好,所以,讓我去吧!」

    「先給我熱水洗澡,」何離敲了一下他頭,嗤笑道:「你這用慣了霹靂雷的傢伙也好意思說減少破壞?」

    「話不是這麼說的!」孟蘇跟著何離往澡堂子走去,邊道:「你想想,還有誰比我強?尹霆安?谷城?都不如我吧?」

    進了澡堂子,看了看木桶裡的熱水,何離道:「我去。」

    孟蘇的臉頓時跨了下來,道:「離哥,你不帶這麼搶功勞的!」話是這麼說,孟蘇心裡也清楚,攻打長安何離最合適,他最擅長的是突擊和奔襲,手下都是騎兵,機動性能非常好,可是攻城,那卻是要講耐心,講策略,講計謀的,在這幾點上,隱忍穩重的何離做的比楊昭都出色。

    何離望著他一笑,脫光了跳進桶裡,道:「以後有得仗要打,咱們那主子,要的可不光是河東陝西兩路,她的版圖裡,是要連黨項遼國和吐蕃都拿下來的。」

    「我到潼關後,自行前來投軍的已經超過一萬人,離哥,凌家在此地的威望完全出乎我想像,」孟蘇從傳令兵手裡接過熱水桶讓傳令兵退了出去,將熱水一股腦的倒入大木桶裡,沉聲道:「有個老人送了自家三個兒子來投軍,說是如果沒有凌家,他們全家早死了,現在家裡已經有了好幾個孫兒,等大點就都能進免費學堂,不怕斷了血脈,所以三個兒子都能上戰場,替凌家出力氣,還說,凌家當家的,那就是菩薩一樣,她做的事,肯定沒錯。」

    「不光這裡,」孟蘇倒了熱水又提了桶涼水倒了進去,道:「我們在銀州那邊徵兵也是如此。」

    「孟蘇!」

    「在的,離哥!」

    「你是想燙死我還是想凍死我?」

    看何離長腿搭在木桶邊緣,整個身體都懸在了木桶上面,孟蘇啊了一下,忙又去提了熱水來將水溫攙和好了,訕訕的笑道:「沒注意,沒注意。」

    「河東路那邊也已經徵集了二十萬新兵,現在正由谷城他們訓練著,估計再有半年就能用了,只是,現在還有一些地方豪族並不服凌家,等這邊事情定了,要將那些地方全部鎮壓下去,將凌家的新政令推行下去,程嘉的國策你也看過,按照那個執行,必然會侵犯到現在那些豪族利益,那些豪族以前橫霸一方對上隱瞞賦稅對下無惡不作,現在要他們清理田地承擔和普通百姓一樣的稅賦,又限制了他們的特權,怎麼可能會老實接受?」何離將身體浸入水中,發出了一聲舒服的歎息。

    「那就殺到他們接受!」孟蘇將軟巾搭在了木桶邊上,臉上帶上了狠厲之色,道。

    何離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舒適的閉上了眼睛。

    幾步跑進了臥室,見凌清羽還在熟睡,將掉落在一邊的薄被拿起蓋好,孟蘇坐在了床邊,就著從窗戶透過來的微光看著她,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遠遠的還可以聽見何離那些部下的嬉笑和戰馬的嘶鳴,一時之間,剛才的激動憤怒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淺淺的溫柔充滿胸膛。

    能用了,只是,現在還有一些地方豪族並不服凌家,等這邊事情定了,要將那些地方全部鎮壓下去,將凌家的新政令推行下去,程嘉的國策你也看過,按照那個執行,必然會侵犯到現在那些豪族利益,那些豪族以前橫霸一方對上隱瞞賦稅對下無惡不作,現在要他們清理田地承擔和普通百姓一樣的稅賦,又限制了他們的特權,怎麼可能會老實接受?」何離將身體浸入水中,發出了一聲舒服的歎息。

    「那就殺到他們接受!」孟蘇將軟巾搭在了木桶邊上,臉上帶上了狠厲之色,道。

    何離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舒適的閉上了眼睛。

    幾步跑進了臥室,見凌清羽還在熟睡,將掉落在一邊的薄被拿起蓋好,孟蘇坐在了床邊,就著從窗戶透過來的微光看著她,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遠遠的還可以聽見何離那些部下的嬉笑和戰馬的嘶鳴,一時之間,剛才的激動憤怒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淺淺的溫柔充滿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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