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1 決裂 文 / 梧桐夜雨
「你說的是真的？」馬路上，幾人立在路邊，似乎在討論什麼。
唐婉挑眉，不甚滿意，「當然是真，難道十三還會騙你麼？」
墨明言立刻清醒，此刻不是鬧性子的時候，她一向清楚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態度也柔和了下來，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剛剛緊張了點，也是因為太擔心了。」
她不是與他們第一次接觸，雖然交流不多，但大家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傾擾，他們載她去g市，她給他們提供藥物，也算互不相欠。
她從來是個爽利人，也不喜歡滿心算計。唐婉這個人，雖沒深交，可她一路看過來，從來都是和和氣氣，臉上掛笑的，也不與人鬧紅臉。
此刻，她第一次看到她生氣，莫名的，她心裡突突直跳，雖如此，倒也不至於怕她。
「愛信不信，我們走！」唐婉手一伸，拉著李十三就上了車。
李十三被唐婉推上車，一點不樂意都沒有，倒是嘴角一直勾著笑，回頭，再看一眼，眼眸微垂。
婉兒生氣，倒是多添了幾分親近！
只是，杜澤，真的回不去了……
時間倒回，似乎還就在眼前。
駕駛位上，李十三捏著一把汗，目光落到拽著自己胳膊的唐婉，眼裡迅速閃過一道莫名的光亮。
「十三，撞過去！」唐婉目光沉沉，黑黑的眼珠子像是蒙山了一層山霧。似乎要將那輛車給盯沒了。
她嘗試去控制異能，可是。她太弱了，異能還沒到達就已經無法在繼續。眼睛盯著那輛車，心裡也咕咚一跳。
撞上去的生存機會是大一些。如果對方剎車的話，可那輛車的速度，不是他們能比的上的，婉兒這是不顧受傷也要拚一拚了？
李十三沉吟，後視鏡裡，杜澤還在補眠，這些日子疲於奔波，前兒是換的他駕車，昨晚又輪到他守的夜。此時尚不知道正處於危險中。
李十三握著方向盤的手更緊了，直直的看著唐婉嬌好的側臉。
不，不能讓婉兒受傷，犧牲誰也不能讓婉兒受半分傷害。
眼看那輛車愈發逼近，李十三毫無猶豫地一踩剎車，緊接著一道雷光閃過，頃刻間，車窗碎裂，輪胎與地面的摩擦發出尖銳的嘶鳴。就在耳邊長鳴不止，就在對面那輛車也開始撞過來的千鈞一刻，迎著玻璃，李十三抱著唐婉側身從車窗前滾了出來。
因著這汽車突然的剎車和嘶鳴。杜澤猛的被驚醒，以為遇上喪屍襲擊，一躍而起。哪知還沒完全站起來就被汽車的衝擊力又給跌倒，昂首。眼睛落在碎裂的車窗前，再來不及反應。驚恐的睜大眼睛看著衝過來的汽車。
「崩——！」
「崩——」
尖銳的嘶鳴在耳邊響起，是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杜澤再次跌倒在車中，冷汗涔涔，順著臉頰一直滑進脖子，冰冷的觸覺，讓他腦袋清醒了半分，想像中車毀人亡的局面並沒有出現，兩輛車頭相撞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是如此的，輕——
跌倒在車廂，他雙手顫抖的趴在地上，頭緊緊的埋在胸前，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二十出頭的男人，一向堂堂正正，優秀雋，竟發出一聲悲鳴，跪在車廂，眼淚直流，死亡離他是如此之近！
時間有半刻中的寂靜，滴滴答答的聲音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一個人出來，沒有一聲動靜，每個人似乎都在感受心臟在胸腔猛烈的敲擊聲。
這是活著的脈動！
「發生了什麼事？」唐小弟和朱宇趕緊從車上下來，相互對視一眼，不知緣由。
他們的車一是性能上沒第一輛車好，本身就落後一步，又因為是s形道路，太遠看不清，所以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都沒事吧？」朱宇敏銳的嗅到氣氛不對，兩輛車車頭相對，其中，他們的那輛車車頭已經塌陷了半邊，輪胎漏氣的『嗤嗤』聲還在繼續，似乎在嘲笑這可笑的一幕。
李十三抱著唐婉伏在路邊，鮮紅地血從他胳膊上流下來，迅速的染紅了他的衣襟，他卻依然抱著唐婉，一動不動。
朱宇過來扶他，這才發現，他身上僵硬的很，濃厚的血腥味直撲鼻腔，李十三起身，踩在玻璃碎片上，發出『咯吱』地輕響。
朱宇問，「還有哪裡受傷了？都不要緊吧！」
李十三搖頭，不發一言。
「蚊子呢？」唐小弟沒發現杜澤的蹤跡，忙問道。
此時，杜澤好容易緩了緩心跳，雙手雙腿都還在顫抖，蒼白的手落在車門上，力氣大的幾乎要將車門給捏碎，他此時根本就支撐不了，腿肚子都還在抖著呢，苦笑一聲，不知是嘲笑還是怎的。
他抵著撞塌的車頭，一反溫潤的臉冷如冰霜，血紅的眼就落在唐小弟眼裡。
「蚊子，你，你沒事吧！」唐小弟上前就要扶他，卻被那暴戾的眼珠子給嚇了一跳，這是他從沒見過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哼！」
杜澤冷哼一聲，顫著腿，走到李十三和唐婉身前，一步一步，動作慢的幾乎可以拆開，卻沒有人過來打擾一句，都被他那全身瀰漫的憤怒退避三尺。
「從此，我杜澤，再也沒你這個朋友！」杜澤淡淡的看著他的眼，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不是什麼狠話，聲音也不大
，卻生生讓李十三心生顫抖。
「蚊子，你，你……我，我……」要求原諒的話，在杜澤血紅的眼睛下，再也開不了口。
他心中也知道，在做下決定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失去了這個朋友，再也挽不回，他唇色有些發白，想要拉回已經轉身的杜澤，手一伸，卻拽了個空，看著杜澤的背影，慢慢閉了眼。
不是，早就做的決定嗎？
事情緊急，他根本就沒有時間通知他，他更不想讓婉兒受傷，只能，只能盡量快的剎車。
被拋棄，被背叛的滋味，如何？
杜澤第一次嘗到，卻原來，是這樣苦澀，無法下嚥，卻不得不吞下。
從此，我杜澤，在不認識你李十三，從此，你李十三，再無我杜澤這個朋友！
杜澤仰頭望天，無邊無際，厚重地雲層下，太陽的光芒直射下來，只覺得皮膚焦痛得很。
唐小弟被這一幕嚇的心一滯，咧著嘴想像原來那般拍拍他的肩，可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咧不開，手怎麼也落不下去，「蚊子，你，你別開玩笑！」
他知道杜澤一向喜歡開玩笑，或許，這也是個玩笑呢？
「這不是玩笑！」杜澤掃開他的手，一臉冷漠，也讓唐小弟最後的希望落空。
與李十三決裂，意味著與他們一起決裂，杜澤側過身，再也沒回頭看一眼。
墨明言一干人等，頹廢的靠在車位上，先前憋著一口氣，以為死到臨頭了，俱都屏氣凝神，此時危機一解除，立刻都癱在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動不想動。
不是不想動，是連動的力氣都沒了。
這輛車中，兩男兩女，俱都大漢淋漓，幾人相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慶幸。
「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嚇死我了！」墨明言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喘著粗氣。話說，她連面前聚成人山人海的喪屍都沒怕過，如今竟然嚇得手腳僵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個死丫頭，我連氣都不會喘了！」霍艷艷一邊拍著胸口，白了她一眼，心裡頭也是萬幸萬幸。
「之前的膽子呢，都被狗啃了！」謝平也插嘴，鬆了幾口氣，到底沒那麼緊張了。
王峰拍拍謝平的肩，到底是男人，心裡承受能力強上不少，此刻緩下來，鬆了口氣，指著相吻的兩個車頭，「咱們要不要下去看看，看人家的車，都不成樣子了，肯定開不了！」
「嗯，肯定要下去，看，都親上了！」謝平開著玩笑，也有意緩和氣氛。
「咦，還是認識的！」謝平幾人下了車，就見到像他們走過來的杜澤，又看到李十三、唐婉。
才從商城分開沒多久，雖然大家彼此都不是很熟悉，到底見過一面的人，少了不少尷尬。
「沒想到是你們？」墨明言驚訝道。她和他們認識的時間長些，從g市到商城，到w市基地，此刻，相撞的竟然就是熟人，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咱們還挺有緣分的。」
唐婉點點頭，經歷的剛剛的打擊，她臉上掛不起笑，卻也溫和，「這是緣分。」
「你們是從農大來的？那……」這條路，去的地方並不繁華，本是郊區，唯一算的上有名的就是農大了，明言也是有意想探探秦大少和溫嶠的消息。
「哎，哎，你怎麼去我們車裡了？」還沒等到回答，就見杜澤二話不說的鑽進他們車裡，閉目養神。
杜澤睜開眼，淡淡瞥了她一眼，「要不是你，我的車能壞，我現在沒的代步工具，你這兩，就先湊合湊合吧！」
明言被堵得啞口無言，想反駁卻又無話可說，再仔細打量杜澤，雖然嘴巴一如既往的毒，卻神態有異，想要問問，被杜澤佈滿血紅的眼一掃，便閉口了。
算了，這個時候就不打擾他了。
「他們在農大試驗基地！」李十三看了眼車裡的杜澤，淡淡道，「剩下的，去問杜澤吧！」
如此，便有了開頭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