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4 『紅燈』 文 / 梧桐夜雨

    這一整夜，秦玄天幾乎都無法入眠。

    興奮，激動，還有莫名的複雜。

    小傢伙抱著他的腰，睡得香甜，洗乾淨後嫩白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像一隻熟透的小蘋果，誘人去咬一口。

    秦玄天摸摸小傢伙地臉蛋兒，驀地就笑出了聲。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兒子，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一個意外，來到這個世上，曾經甚至牴觸過的孩子。

    門外傳來腳步聲，正好停在他的房門外，秦玄天皺了皺眉，輕輕的將小傢伙的手挪到一邊，蓋好毯子，披了件睡衣，便輕輕的出了門。

    大廳裡，秦玄天見到來人，先是一愣，然後領著來人到了門下。

    「你倒是好樣的，現在回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墨漸離。

    墨漸離挑挑眉，中指豎起在嘴唇上，「噓，你小聲點。」他憋了口氣，悶聲道：「明言在這？」

    秦玄天挑眉，沒做聲，算是默認了，只是道：「小傢伙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現在敢回來？」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可不會放過他，秦玄天在心裡默默盤算著。

    兩人是從小長大的發小，秦玄天的心思，墨漸離不會不清楚，他連忙拿出一疊資料來，一臉笑容：「這個，我可告訴你，伯父專門讓我帶給你的。」話剛說道一半，墨漸離一愣：「小傢伙，小傢伙是？」他不由想到在g市區基地遇上的那個小破孩，機靈古怪的。倒是有幾分意思。

    「唉，不對不對，你說。那小傢伙，就在這？」

    墨漸離真的驚訝了，仔細打量幾眼秦玄天的表情，心裡除了些微驚疑，倒是有點看笑話的意思，他嘻嘻笑了兩聲，將手裡的資料遞給他：「伯父讓我轉交給你的。伯母仔細交待我，讓你早點回去。」

    他說道一半，似乎像是意識到什麼。猛的一抬眼，就看到明言的身影正從窗簾上投出來，他一驚，再也沒笑話秦玄天的心思。忙囑咐道：「記得哈。仔細看著這些資料，我先走一步了。」

    一陣風吹過，窗簾隱隱掀起，墨漸離透著那一角的窗簾，正好看到明言往陽台上走的身影，猛的一驚，一陣風似的逃了。

    秦玄天搖頭失笑，拿著那疊資料。正往房間裡走，正好對上明言站在陽台上。

    「秦大少。你在和誰說話呢？」明言在二樓的陽台上問道。

    秦玄天回頭，只隱隱約約看到墨漸離黑點般的身影，又一眨眼，哪裡還有半分影子，對著陽台上的明言，搖頭道：「我自己出來走走，你也早點休息。」

    明言張了張嘴，「可是，我剛剛，好像聽到漸離哥哥的聲音了。」她說著，有些委屈，她也知道，漸離哥哥躲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是，這股委屈一直被她壓抑著，她一直相信，漸離哥哥最後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真的不是？」

    「不是！」

    「那好吧，秦少也早點休息吧！」離開陽台，明言望著墨漸離逃走的方向，微微愣神，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

    秦大少都說不是了，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吧！明言搖了搖頭，往房間走去。

    另一邊，墨漸離出了基地，這才算大出一口涼氣，好險！

    他一個人走在路上，身上帶著喪屍討厭的味道，這藥水，還是明言的師父，老頭子弄出來的試驗品，但是效果還不錯，沒有喪屍的打擾，一個人在這末世裡晃蕩，墨漸離突然而來的有些不習慣。

    他一向不喜歡拘束，喜歡自由自在，可偏偏，他這個妹妹，就格外的黏糊他，哪怕，他對她，從來都唯恐避之不及，她似乎也不在乎，偏偏往他身上湊。

    他哪裡不明白明言的心思，只是，他只拿明言當妹妹，真正的妹妹，男女之情，墨漸離輕笑，只覺得這輩子自己應該都不可能了。

    他漫無目的的逛，走到哪裡到哪裡，他隨意找了個廢棄的汽車，拉出將車裡已經喪失理性的東西殺了，自己坐在車裡，啟動油門，隨著一條路走。

    車會開到哪裡，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另一邊，溫嶠睜開眼，就見隨後而來的周彪。

    「你醒了？」不似之前的痞氣，周彪的聲音聽起來還挺好挺，帶著男性聲音特有的磁性。

    「先吃點東西吧。」說著，他盛出一隻碗來，將鍋裡剩下的麵條盛到碗裡，只是，沒有雞蛋。

    溫嶠看了他一眼，撐著座椅坐起身來，接過他遞過來的碗和筷子，彷彿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事情，像是老朋友交談一般：「我還不知道，你將我綁架來是為了什麼？」

    周彪笑了笑，「其實也不是大事，對你來說，或許是好事也未可知？」

    「好事？」溫嶠冷笑一聲，「好事能輪到上我，唐婉她自己不先上了，還有我的份兒？」

    唐婉那個女人，能有什麼好主意？

    周彪沉默了片刻，然後問她：「對於你們女人，還是過安穩的日子好，安安樂樂的，哪怕有些不順心，到底比出來殺喪屍，像男人一樣拚命好得多，你說是不是？」

    「你這話的意思是？」溫嶠眼皮一跳，她放下吃了一半的麵碗，突然想到古代青樓裡的老鴇勸說姑娘們棄良為娼，諷刺極了：「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有點像是，拉皮條的？」

    周彪臉皮抽動兩下，好懸沒有發火，卻是沒好氣的將腳下的樹枝踢

    踢得老遠。

    「女人，也是分很多種的，哪怕有那樣的條件，也要看我做不做，我不願意，你們也是費力，不如，將我放了吧！」溫嶠淡淡道。

    「溫嶠，你沒有覺得你這番話很幼稚嗎，放了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周彪仰頭看他，眼裡有著說不清明的東西，看著溫嶠，「對吧，你也認同，放了你沒什麼好處，在這個末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溫嶠無奈，「大家互不惹事，互不想幹，不是挺好，而且，我們也沒有什麼血海深仇，你再去找別人不行麼？」

    周彪看了她，只是好笑，周彪他就不是什麼好人，這些話，在他面前，行不通。

    實際上，溫嶠還真的猜對了，他做的這些事兒，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無論在哪一個階層，喜好享受，喜好炫耀的人，從來就沒少過。哪怕是頭上已經懸上了一柄大刀，隨時能將腦袋削掉，這世上，也從來不缺少及時行樂的主兒，也不缺少，有錢有權的主兒。

    沒有末世前那般多姿多彩的生活，沒有紅燈綠酒的囂張肆意，也沒有了各種繁鬧與喧囂，末世的夜，彷彿突然間安靜了下來，變得單調，變得無味且無趣。

    生活在底層的人掙扎，生活在上層的人想多些樂趣，於是，這種條件下，有了各式各樣的需求。

    末世前，被警察喊打的如同地溝裡的老鼠，不敢鑽出來的『紅燈』，末世後，卻早已經成為了合法化，光明正大站在商業最頂端，笑著鬧著，用淡漠的眼睛看著這這世界，所有骯漲而又邪惡的地方。

    就在b市基地，最大最繁華的一條街上，一個末世後的，合法化的『青樓』。

    而那些各式各樣的女人，來自各種地方的女人，為了生存，為了活著，為了活得好，不惜放棄某些東西，追求另外的東西。

    不說這些女人是不是自願，哪怕是資源的，那些光明背後，永遠少不了黑暗。

    周彪就是這樣一個為黑暗操刀的其中一個。

    他除了殺喪屍參加基地任務籌集物資以外，在遇上好的苗子的同時，他不介意做這一把刀，另外賺些『外塊』。

    其實，這樣的事情，做的人不在少數，他從來沒覺得這樣做有什麼錯，而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你們，會將我帶到哪裡去？」溫嶠隱隱猜出什麼，聰明的沒有點明。

    「b市基地。」周彪也沒有隱瞞她，「我們會帶你去b市基地最大的紅燈區，將你交給他們負責人換取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需要的東西？

    溫嶠一陣沉默，末世，什麼東西不缺，如果連周彪都迫切需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槍支，彈藥，藥品，食物……

    溫嶠輕輕點了點頭，還是忍不住說道：「放了我吧？」她又道，「我可以做很多，遠比你去換那些東西有用？」

    「你是一個好苗子。」臨走前，周彪淡淡的說了句，很直白，也告訴他真相，他們不可能會放了她的，她是異能者，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卻在這末世，單憑那如雞蛋般細嫩白皙的皮膚，也算上上之品。

    更何況，又是一個異能者，如果在紅燈區，定會成為頭名，不火也難。

    這樣的好苗子，帶到b市區，一定不會少價，他能獲得的，遠遠能大於他付出的，這是一筆非常划算的買賣。

    所以，當唐婉提出來的時候，他答應了，只要將她交給負責人，剩下的，就不是他們的事情了，她能遇到什麼，也不在他們的範圍之內。

    溫嶠只是一愣，然後埋頭，繼續吃著碗裡的麵條。

    b市，她還有時間，慢慢來，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