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此生足矣 文 / 執筆逐夢
同樣刺眼的血霧，同樣淒美的容，同樣的一片昏暗天空中，不久前剛剛墜落一名哀婉的身影，與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難道，不一樣的人生卻要有相同的境遇？難道，本沒有交點的兩段人生軌跡，最終卻要殊途同歸，全部定格成永恆？
這一刻，青靈和雪舞震撼了。又是一位飛蛾撲火的女子，又是一位癡心到狂的女子。可是她們卻沒有驚愕，因為為了那個他，這些都值得！
這一刻，葉羽雙眼充滿赤紅，眸中只剩下那道用鮮血繪畫出的絢爛身影。
「不！」葉羽在心中咆哮般的高吼，同樣的一幕，他絕不希望再次見到，「不能有事！絕不可以！」
隨著葉羽一聲爆喝，一道洶湧蠻橫的勁氣霎時湧出，直奔秦卓轟去。這勁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殺伐氣息，彷彿要將萬靈盡數泯滅一般。
見葉羽一副近乎瘋狂的模樣，秦卓放聲大笑，心中不知有多暢快。「這便是與魔道子為伍的代價，都去死吧！哈哈…」也不與葉羽硬抗，秦卓身形一閃，直接狂笑著退向遠處。
不過此時葉羽還無心管他，迎上戚冰雪墜落的軌跡，葉羽雙臂一展，將其接在懷中，而後小心翼翼的落了下來。就在葉羽落地的時候，莫正幾人也是快步趕了上來。不過卻無人敢上前，只是圍在葉羽和戚冰雪的身邊，呆怔怔的望著那即便染血，嘴角卻依舊浮著淺笑的女子。
輕輕的放下戚冰雪，葉羽馬上查看起她的傷勢來。秦卓那一掌用了全力，以戚冰雪的修為來說，若為意外，在這一掌下幾乎難有活命的可能。
然而，似乎是上天讓戚冰雪命不該絕，葉羽用神識仔細的探查著她的身體，卻發現雖然她受傷頗重，卻並不會危及性命。
「我…我有爺爺送的天絲寶甲，死…死不了的。」看著葉羽緊皺眉頭的樣子，戚冰雪虛弱的說道。
聞聽此言，一旁的莫正等人頓時鬆了口氣。這倒也是，戚冰雪的爺爺戚金烈乃是一峰之主，孫女進入戰境，總該給些防身的寶貝才是。不然才是真的說不過去。
不過葉羽的眉頭依舊緊皺，動了動唇，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可是，你的修為…」
「我知道…丹田已碎，我…再無法修道了…」早在受下那一掌的一刻，戚冰雪便知道了自己的傷勢。雖然天絲寶甲保住了性命，但秦卓用盡全力的一掌，莫說是戚冰雪，即便換做葉羽，都是有著重傷的可能。
戚冰雪看似說的輕鬆，但一旁的莫正幾人，卻都是震驚的睜大了眼。
丹田是修士之根，一切精元真氣全部儲在其中。一旦破碎，便相當於一生修為毀於一旦。無法凝聚真氣，便再無修真的可能。對於修士來說，這是比死還要恐怖的事。
若是換做莫正或者王洛天，恐怕即便選擇死，也不願選擇重新做個凡人，等待那區區幾十載的生老病死。
「你…」葉羽垂著眼簾，從前對待戚冰雪時那冷淡的目光，終於像是初春的寒冰，開始漸漸消融，「…我，不值得…」
對待懷中這名女子，在此之前，葉羽真的沒有給予太多關注。腦中有關她的模糊記憶，也不過僅僅保存著魔陰宗時爭搶符筆，而後主峰鬥法，以及荒地洞府一起奔逃這有限的三幕。
在葉羽的印象中，戚冰雪是蠻橫的，是衝動的，有著大小姐的脾氣，和被嬌慣出的無理。可是這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兩人就像是偶遇的兩朵飄絮，短暫的擦肩後，便繼續各自的軌跡，漸行漸遠，再見無期。
原本不該再有交集，可是，不要忘記，飄絮一生的軌跡並不由己，風的方向才是掌控它行進的唯一。
就是上天的又一次不經意，卻讓兩人在戰境中這樣不期而遇。他淡眼冷漠，她滿懷心喜…
她的喜，不曾讓他發現。他的冷，讓她劃定出三步的界限。明知此生無緣，但即便不能看他行至峰巔，能目送他走到下一站，也算給自己一世相記，情念至此，不再遺憾。
可是偏偏，命運再一次玩弄。隨著那一抹猩紅灑落，本該就此淡出記憶的她，卻又重重的、不可抗拒的重新走進了他的眸中。
『不值得』，是啊，不值得。為了他，戚冰雪付出了一生的修為，甚至付出了修真的資格。葉羽不知道自己能給她什麼，他不願虧欠，卻更不知該如何償還。
可是他不是戚冰雪，究竟值不值得，又怎會是他說了算的？
戚冰雪無力的輕笑，此刻的她哀婉動人。雖然身受重傷，甚至再無法修道，但她此刻的眼神中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神色，「這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不後悔的事…」
七年的時間，戚冰雪無疑成長了許多。她不再驕橫，不再無理。時常喜歡一個人靜坐，腦中浮現著那道傲視一切的身影。七年下來，她發現他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幾乎佔據了她全部的心思。
她已不再似當年那樣懵懂青澀，她已經意識到，這也許就是思念，也許就是對他的情意吧。
當知道他被仙魔兩道通緝的時候，她是那麼的擔心憂慮。當他一如天神救世般降臨在她的面前時，她是那麼的激動和開心。那一刻，她終於知道，原來這就是愛吧…
可是這個愛沒有結果，這個愛本就不該發生。這些戚冰雪都非常的清楚，可是她卻總會無奈的歎息，歎息這份愛只能深藏心中，遺憾這份愛，還沒有被她詮釋過。
卻想不到，上天似乎看不得這樣的遺憾，竟然真的給了她一次詮釋的機會。所以，她不怕他的責怪，更無懼生死的威懾。她出手了，凌厲而果斷，用自己的方式，詮釋自己愛的心念！
愛過，付出過，詮釋過，無需回報，這一生，已了無遺憾。
從此，放下吧。各安天涯也好，相忘海角也罷。曾用心孕育過一份最真的愛，已隨著那一掌，印進他的心裡，隨他縱劍立馬，天下為家。
留下自己，不再遺憾，不再牽掛，獨守這份曾愛過的美好，品一世回憶的茶。
於戚冰雪來說，此愛足矣，此生足矣…
灼灼的望著這位極易滿足的女子，葉羽久久無語。終於，他站起來，轉身背對著戚冰雪，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道：「莫正兄，拜託你照顧好她，我一定會找到能讓她重新修道的辦法，一定會！」
旋即，葉羽看向依舊狂笑著的秦卓。面色平靜，無喜無怒。但此刻周圍卻異常的安靜，沒有一個人出聲。因為這一刻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魔道子似乎要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