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結脈由天定 文 / 一煙飛絮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樣溶洞灘的基業穩固也不可能只經過對楊再彬的一場征戰就能完全消除隱患。
溶洞灘的整編,曾德清三人拋開之前的隔閡,一起商議過,覺得梁靖的安排是把雙刃劍,對梁靖有好處,對三人同樣有好處。經過和楊再彬一戰,三人認為三個營寨原有的弟兄沒有受到多少損傷,實在無法與梁靖苟合,只要三人出面招呼,完全可以把原班人馬重新拉出來。
這些狀況,梁靖同樣看到。
曾德清,尹武行和周雙寶三人之間雖然也有些心魔,但在如今的局勢下,難說三人不會拋開成見,聯合起來,就如當年自己和他們三人聯合對付陳大奎一樣。
如果對曾德清三人採取極端手段,溶洞灘立馬會引爆潛藏的危機,而且對梁靖的威信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從此再無凝聚溶洞灘各路人馬的可能。
箇中原因很簡單。梁靖落難時候,是曾德清收留,雖然曾德清的收留不安什麼好心,但終究是救梁靖於危難之際。山寨以忠義為核心價值觀來凝聚人心,曾德清三人手下弟兄,幾乎佔據溶洞灘人手一半。混合整編後,即便在每一個分隊中,每家的人數相對梁靖的原班人馬都是少數,興不起風浪,這些嘍囉也會從心底鄙夷梁靖所為,山寨的凝聚力會變得千瘡百孔,對景的時候,絕對是最危險的不定時炸彈。
八月十五晚上,梁靖臨時起意,趁著蘇虎的加入,五人結義。蘇虎無疑是向著梁靖的,這是梁靖實施計劃的一個環節,只不過很偶然地借助了蘇虎加入溶洞灘這一事件罷了。
幾天來,為了摸清整編的狀況,梁靖帶著四個當家到四個分隊營寨巡遊過兩次,五人都對各營寨的弟兄進行一番勉勵。
梁靖曾私下和一些小頭目接觸過,問過他倆對溶洞灘未來的想法。其中更多的是曾德清和周雙寶的手下弟兄。其中有個叫夏立秋,三十上下的漢子,是經過和陳大奎火拚後脫穎而出的頭目。拿夏立秋的話說,以前,每當溶洞灘和楊再彬關係緊張的時候,總有背腹受敵的感覺。現在想來,多是因為各山寨之間,彼此多少存在戒備。處於被動地位,才讓楊再彬屢屢過界得逞。溶洞灘幾位當家的早該下決心整編,消除內部的猜忌,增強互信。
有一幫鐵桿手下做這個事情,梁靖自然相信有夏立秋這種想法的人肯定不少。
但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在梁靖看來,楊再彬這個外在威脅消除了,內部問題就顯得格外突出和緊迫。打亂原有山頭格局,進行混編,各山寨之間的壁壘隨之被打破。這樣以來,改變了各唱各的調的現狀,容易統一思想,形成合力,但同時也容易被那些壁壘碎片所傷。
有手下的回報和幾天的親自瞭解,梁靖安心不少。
雖然曾德清三人可能會結盟,但因為三人之前的矛盾,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有什麼作為,而且三人因為矛盾而力量分散,加上整編後,下面的嘍囉風向不定,對他們三個也是因小失大的事情。
所以,梁靖覺得,現在需要做的是,雙管齊下,在內部重新構建信任體系。
如今**圍剿赤匪的進展順利,梁靖逐漸消除了之前的擔憂,不虞溶洞灘會成為**圍剿赤匪的炮灰,正所謂天時地利。從外部引入廖家這股大活水,來沖洗掉溶洞灘整編所打碎的各山寨壁壘碎片,並借助這個機會,重新形成新的凝聚力,正當其時。
廖家的回信還沒到,梁靖覺得應該盡快從西林壁入手,要把自己重情重義的形象再次隆重地拔高,在每個人的心中紮下根來。
令人把范勇叫來,梁靖問道:「準備怎樣了?」
「老大,都妥當了,你說什麼時候開始吧。」
范勇看著梁靖陰晴不定的神情,不知道梁靖在想什麼,不過容不得他多想,開口應答到。
梁靖淡淡地說道:「嗯,各寨子情況怎麼樣?」
范勇:「白狼的事情,反響還不大,還得加把勁。」
梁靖:「那就等幾天,行動的時候,注意別驚動西林壁的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范勇應聲退出。
晚上的行動不著急,范勇把范青找來,交代下去。分散前往西林壁,人不必多,有三五個就行。
一切人手佈置停當,范勇心裡並不踏實,畢竟到西林壁翻山越嶺的,不下三十里路,晚上行動,黑燈瞎火,萬一出現意外,難免被西林壁人圍堵,那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此時,山間林路蔭翳生風,伴隨著陣陣濤聲,陽光透過搖曳的樹葉,從縫隙中灑落下來,斑斑點點。
不一會兒,江信北和龐振民倆人一馬走入與此極為類似的一片寂靜的林間。
從西林壁趕往南河縣城有六十多里,日頭暴烈,江信北和龐振民只好選擇走小路。騎馬只能有一段騎一段,更多的翻山越嶺靠雙腳行丈量。
江信北不說話,龐振民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哪怕心中有再多的疑問,也是如此。好在江信北似乎也沒什麼多話,無形中,步速快了不少。
江信北帶上龐振民,緣於這段時間苦思怎麼將收集的山貨運及時順利地送出大山,苦無良策,想讓龐振民充當自己和周凡之間的信使,行不行,當然要看周凡是怎麼看待這事情的。
無論是劉玉成還是石順東和江信山,都很自覺地避免在本村和江信北在收購山貨上打擂台,走了好些村寨,或挑或扛,他們家裡也存下不少山貨,如果不能及時順利地兌現銀兩,不知道這個事情能維持多久。
沒有做事之前,江信北自我感覺良好,但真正施展開來,發覺要考慮的環節很多。
空有銷售渠道,沒有貨源不行。有貨源,交通運輸又成了脖子上的勒索,幾百上千的貨物,總不能六七十里路都靠人挑肩扛吧?就算能,那麼誰肯來做這個事情,工錢又怎麼算,劃不划算,各種糾結,讓江信北昨晚睡眠相當不好,這就不是一個年輕小子該有的現象。
從長遠來說,不管以後有多少人參與進來,江信北認為自己都會佔據得天獨厚的優勢。野味,獵肉裡面也有八珍,以後,肯定會成為山貨收購的大頭。這些東西季節性中斷的可能性比較小,加上有父親和伍澤獵在獵隊裡的威信,沒人可以對自己構成威脅。
想得越多,延伸就越寬,要解決的障礙就越多。
季節,品種,規模,資金,競爭……把腦子塞得滿滿當當,江信北發現,如果自己要把這些理順,根本就無法兼顧收購山貨的事情,需要幫手啊,江信北很慶幸請了龐振民祖孫。
開弓沒有回頭箭,江信北想起前景,心血沸騰,不會因為糾結的事情多了,生出見好就收的畏懼心思。這樣的機會,理順了,用不了半年,必然是蜈蚣飛昇變麒麟,烏雞上樹成鳳凰的好事。
兩個多小時的翻山越嶺,江信北和龐振民腳下就是直通縣城的大道,如果有馬匹代步,中午應該能趕到南河。但江信北的馬匹攜帶著一些貨物,不能代步,倆人稍稍休息,便繼續趕路,估計日落之前能到縣城。
八珍薈萃有三個固定夥計,忙起來,會臨時僱用短工。
周凡從西林壁運回二千多斤山貨,品類繁多,幸好都是乾貨,清理歸類,分檔包裝都不用趕時間。不過,三個夥計夠忙的,守店面的事情,就只好由周凡親自把持。
天氣炎熱最催人睡眠,周開妍一個人在店舖裡玩累了,爬到周凡腿上,沒幾下就睡著了,周凡親親女兒的臉頰,抱起女兒放到椅子後面的貨櫃平台上,坐到一邊,不斷地給女兒搖著蒲扇。
說到底,南河還是一個山城,山菇野味並不少見。有些山貨卻很受季節限制,很難形成一個產業,所以,市面上雖然有買賣,但銷量就很有限,也間接造成大山裡的山貨不值錢,少有人把他當做掙錢的門路。
趙元茂和冷鋒做個土匪,對山野之物相當熟悉,特別是冷鋒,自從姚季宗解散陀螺寨後,憑借土匪事情對交通路途的熟悉,幹起了販運。走南闖北,對山外的世界對山菇野味的興致瞭然於胸,才有趙元茂在南河辦起八珍薈萃的舉措。
有了冷鋒這條渠道和外面的市場,卻苦於貨源不充分,有了江信北的出現,趙元茂或許還感受不深,周凡卻如獲至寶。
有銷路,有市場,有資金,貨品有檔有層次,唯獨因為貨源不廣,很難做大規模,大違周凡意願。
和江信北接觸後,周凡砰然心動,加上趙元茂對江信北的特殊態度,周凡比江信北更加不願意放棄目前擴大規模的憧憬。
搖著蒲扇,周凡手臂酸疼,歇息下來,用椅子擋住女兒,別讓她翻身掉到地上,站起來,走到店門伸展身子骨。
此時斜陽斜照,門前半邊街靜靜地躺在房屋的光影之中。
做了一會兒,周凡抬頭望遠,江信北和龐振民倆人一馬出現在視線裡。
周凡綻開笑容,站起來,向倆人走去。
「想曹操,曹操就到,信北老弟,你來得太好了。」
江信北把馬匹交給龐振民,道:「呵呵,早就想來了,這幾天遇到有幾件事情,想向你請教……」
周凡沒讓江信北說下去,道:「不急,不急,今晚到我家去,好好喝幾杯,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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